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莫负初心 作者:黄小悯 文案 曾经,她一无所有,渺小如沙砾,委曲求全卑躬屈膝。四年后,她华丽转身——妖娆的钢管舞者、凌厉的跆拳道高手、果敢的职场俏佳人,站在他面前,她巧笑倩兮,说:“我是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而他的眸光清亮逼人......她说:“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他邪笑着盯着她,“没有非分之想怎么能行,我不允许!”她圆瞪双眼,呜呜......我不介意长久的等待,只要最终等到的人是你......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女强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兆谦,杨柳 ┃ 配角:赵琪琪,白小骞,陆家朔,陈烁 ┃ 其它:   ☆、第一章 重症监护室   墨黑的天空,星光稀疏。深夜11点45分,星海市第二人民医院ICU病房外,杨柳呆坐在长椅上。她的眼窝有些发黑深陷,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病房的门开开合合,不断有抢救的病人推进去,家属或焦急或痛苦或平静,狭窄的通道内,上演着人世间的生离死别。   病房门再次开启,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医生探出半个身来,“10号病人家属。”杨柳身子一凛,快步走过去,眼睛紧盯着医生,不敢出声。“病人又吐了一阵,出血量很大,能不能挺过去不好说,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另外,先交一万块钱吧。”医生说完就关了门。杨柳的手指甲都在颤抖。   强忍着眼泪,她给弟弟打电话,“杨浩,你什么时候来,那个……借到钱了吗?”   “姐,我在公交车上,快到了,我只借到2700块钱。”   四肢发软,杨柳扶着墙角蹲下,“等你来到再说吧。”   挂断电话,杨柳一阵眩晕。晚上七点钟,她做了一天的家教,刚回到宿舍就接到弟弟的电话,“姐,你能过来吗?妈又吐血了,在卫生间里晕倒了……我打了120……”   杨柳觉得头皮发麻。她买了最快一班高铁票,幸好上海离星海市不远,高铁不到三小时,但对心急如焚的杨柳来说,无比煎熬。一路上,她内心做了各种假设,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她只希望,妈妈能坚持,坚持到她回来。   在火车上,杨柳给爸爸杨绍华打了电话,“爸,我妈又吐血了,你明天回来吧。”   电话那头,是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我明天早走。”   爸爸两个月前去广州下辖的一个县级市山区修小桥,交通不便,杨柳知道他两天时间都未必能赶回来,什么事都指望不上他。   父母结婚二十五年了,一直吵吵闹闹,摔摔打打,相互见了跟乌眼鸡似的。三年前妈妈身上长了恶性肿瘤,他更是把她看成是累赘,耐心消失殆尽。   此刻,杨柳蹲在墙角,盘算着住院费该怎么解决。她自己只是个大四学生,勤工俭学省吃俭用攒下的五千六百块钱都带在身上,加上弟弟借来的钱,今晚只能先交八千块应付一下,明天天亮再想办法。   二十多分钟后,杨浩到了,他是个大个头的小伙子,一米八,虽然比姐姐小三岁,但胡子拉碴的显得倒是比姐姐还大。杨浩从兜里掏出一小卷钞票,“我找了几个同学,他们把伙食费都掏出来了,只有这么多,我也不好意思再张口。”   杨柳接过来,“可以了,这些够了。”杨浩才是个大一学生,让他筹钱也是难为他。   杨柳到住院窗□□了钱。   姐弟俩在长椅上坐着,沉默。   急性胃出血,是肿瘤的并发症,这不是妈妈第一次吐血,九个月前她晕倒在老家院子里,吐了满地,用最后残存的意志拨打了杨柳的电话。生病的三年来,妈妈做过两次微波消融和三次介入手术,另外常年喝中药保守治疗,大约花了二十万,其中包括六万元外债。然而这次吐血比上次凶猛,杨柳知道进了ICU一天少说也得万把块。这些钱需要杨柳自己解决,她知道就算爸来了,他身上也不会带钱。他巴不得妈早点闭眼他好解脱。   凌晨一点钟,一位医生出来唤19床家属,杨柳赶紧凑上去询问10号病人情况怎样,有没有再吐血。医生说,“进来后只吐过一次,现在还在观察。”杨柳稍稍松了口气。   周围的病人家属在地上铺上垫子打地铺,早已沉沉入睡。杨柳累了一天,加上精神紧张,现在头痛欲裂,但她睁着空洞的双眼,毫无睡意。杨浩后背靠着墙,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杨柳拍拍他的肩膀,“杨浩,你在这守着,我出去买个垫子买个脸盆回来。”   月冷星稀,街道幽深,了无人迹。十二月的寒风迎面扑来,杨柳顿时泪流满面。昏暗的街道,像一个黑漆漆的望不到边际的深渊,她浮游期间,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浮萍。   凌晨三点,妈妈没有再出任何状况,紧张的神经稍一松懈,杨柳终于抵挡不住疲倦,蜷缩在垫子的一角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六点多,周围飘着早饭的香味,以及此起彼伏的咀嚼的声音。杨柳一个激灵爬起来,医生没有找她,看来妈妈平安无事。转头看看杨浩,他还睡得正熟。   杨柳用冷水冲了一把脸,开始盘算怎么解决住院费的问题。   三年来,妈住院了那么多次,亲戚朋友们都有些习以为常了,况且都是穷亲戚,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杨柳也不好张口。   思来想去,钱的事还是个难题。杨柳呆呆地坐着,满面愁容。   “10号病人家属。”医生突然叫。   杨柳忐忑上前。   “10号费用用完了,9点前再交一万块钱,否则拿不出药。”医生递给她一张费用清单,关上了门。   杨柳怔怔的。她将自己手机里的通讯录打开,逐个筛选,从头翻到尾,没有合适的借钱人选。   正苦恼时,手机铃声大作。杨柳一看,是她家教的一个初中男孩的妈妈打来的,一看这个号码,杨柳如梦初醒,今天是周日,她八点半还要给这个男孩补习英语呢,完全忘干净了。   “喂,瀚文妈妈,不好意思我家里有急事,现在在星海市,今天不能给瀚文补习了,很抱歉。”杨柳小心翼翼地说,这是一位相貌端庄的贵妇人,生活考究,派头十足。杨柳在她面前,总是底气不足。   “哦,小杨,那可是太巧了,我和瀚文也在星海呢,趁着周末来他姥姥家看看,本来昨晚想打电话跟你请假的,一忙起来就忘了。”   “没关系的瀚文妈妈,我很抱歉。”   “你是星海人吗?你家在哪一块儿住?”贵妇人好像很有兴趣。   “呃……我不是星海市里的,我老家是裴县。”杨柳愈发没了底气。   “哦……那也是老乡啊!我们瀚文还要拜托你好好辅导呢。”贵妇人的声音清凉、柔美。   “瀚文妈妈,我妈重病,我可能要请几天假,恐怕最近不能帮瀚文补习了。”   “不急,你的事要紧,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贵妇人原来这么热心。   杨柳犹豫着,内心挣扎着,终于鼓起勇气,“瀚文妈妈,我……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这两个月的补习费结了?我妈……我妈在重症监护室,需要钱,还有,你能……你能再借我点儿钱吗?”杨柳只觉得自己双颊发烫。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也许贵妇人完全没想到。   “好啊,都老乡了,你需要多少?”   “再借一万,行吗?”杨柳小心地问道,“我会尽快还的,您也知道我是A大的学生,绝对跑不掉。”杨柳赶紧补充道。   电话那头轻笑两声,“好啊,没问题,给我个账号,马上给你转。”   杨柳舒了口气,“您真是个好人!以后只要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一定赴汤蹈火!”杨柳飞快地说着,唯恐表述不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通话结束后的半小时,杨柳果然收到了钱,共12600元。杨柳此刻对这位贵妇人简直感恩戴德,在她21年的生命中,没有谁带给过她如此的感动。   ☆、第二章 好心贵妇人      一整天,杨柳都守在病房外,她让杨浩回出租房洗漱,顺便带点东西过来。自从妈第一次吐血,晕倒在老家的院子里,姐弟俩再也不敢让她一个人住在老家了。爸爸在星海市打工,弟弟在星海市读大学,索性就在星海市郊租了一套房,把妈接了过去。   傍晚时分,瀚文妈妈再次打来电话,杨柳觉得很意外。贵妇人问了妈妈的病情,听说在重症监护室,她“哦”了一声。稍一停顿说,“我知道重症监护室收费很贵的,你身上也没有钱,这样吧,我马上再给你转两万,一共三万块,算我借你的。”   杨柳彻底傻了。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的人!她惊得有点语无伦次,“谢谢……我会尽快还的……我很感谢……”   第三天早上,爸爸杨绍华终于回来了。他来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去找医生让你妈赶紧转出来,这里面贵,咱们没钱。”   杨柳面无表情,“钱的事不用你管,我交过了。”   “你哪来的钱?”   “我赚的。”   杨绍华不相信,“你能挣这么多钱?还是借的吧。”他顿了顿,“就算有钱也不能往这里面送!又治不好,白花钱。” 杨绍华看了看旁边的杨浩,又补充一句,“你俩还得上学,还得学费生活费的。”   杨柳闭着眼睛,不接他的话茬,心想,我的学费生活费又没让你掏,都是我自己赚的,别拿这个说事。   “又治不好,这样一趟两趟的住院,谁能住得起,还住重症监护室。”爸爸仍然絮絮叨叨。   杨柳万分反感,“我出去买早饭。”   第四天早上,爸终于把妈转了出来,叫了辆救护车,把她送到了裴县人民医院。“还是去县人民医院吧,这里太贵看不起。”   在县人民医院观察了两天,妈妈的状态稳定了,杨柳掏出三千元给杨浩,“把钱还给你同学吧。”   在县人民医院花费低,再住几天病房,挂几天止血、营养的药就可以了。杨柳留下车票钱,把剩下的七千多都给了杨绍华。“爸,这次你不要再出去了,在家照顾妈吧,她一次比一次严重了,身边不能没有人。”   “我不想照顾她!我烦!” 杨绍华瞪着双眼,一脸狂躁。   “烦也得忍着!!”杨柳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妈都这样了,你不照顾谁照顾!等你老了、生病了,就不要我们照顾了?!”   杨绍华不作声了。   对于这个自私的爸爸,杨柳懒得再理他。   杨柳晚上十点钟回到了上海,坐在公交车里,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温暖的万家灯火,杨柳内心很是凄凉。这一切多么美好,多么繁荣向上。她,却永远格格不入。   在读大学之前,杨柳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她,闭塞、落后、乡土。来到大上海,看到城里女孩的娇嗲、生机、才气,她更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愈加沉默而无法适从。于是,她总是躲在人群后头,课堂上也只坐在教室的角落。她的大学生活,是孤独的、压抑的、忙碌的。   再次去给瀚文补习时,杨柳非常用心,本来是一个小时的课程,杨柳给延长了半小时。课后,见到瀚文妈妈,杨柳觉得这位贵妇人真是气度不凡。她掏出一沓钱,“瀚文妈妈,感谢你的帮助,医药费报销了一部分,这是一万,先还给您,剩下的我尽量快点还,真是万分感激!”杨柳激动得想掉眼泪。   “这个你先收起来,家里有病人,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况且咱们还是老乡,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贵妇人和颜悦色,她仔细端详着杨柳,仿佛欲言又止。   “我知道您生活得很富足很幸福,也不差这点钱。但是我从来没有欠过别人这么多钱,不还一部分的话我心理很不安。请您收下吧。”   瀚文妈妈细细端详杨柳的面庞,皮肤莹白,圆形娃娃脸,眉清目秀,耐看。虽然不惊艳,但好好收拾一番,也上得了台面。   “杨柳,其实你看到的这是表面现象,我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幸福,我直说了吧,我其实需要你的帮助。”   “呃?”杨柳呆住了。   瀚文妈妈拉着杨柳的手坐到沙发上,“这是我的名片。”   杨柳接过一看,“鑫恒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黄嘉璐。   “这个公司才成立三个多月,基本上没什么业务。其实,瀚文还有个哥哥,是瀚文的爸爸和前妻生的,他这个哥哥做生意是一把好手,瀚文爸爸很器重他,指定他哥哥来当接班人。我的瀚文还小,我这个当妈的,得为我儿子守住一份产业。你能理解我吗?”   杨柳忙不迭地点头,“我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我也注册了公司,我想把生意做大,想把客户从瀚文哥哥的手里挖过来。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生意,所以我很需要你的帮忙。”   杨柳还是很迷茫,“请问我能做什么?”   “你辅导瀚文半年多了,据我的观察,你细心、做事稳重、可靠。我希望你能到瀚文哥哥的身边去,帮我留意一下,他每天都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就行了。”   杨柳有些目瞪口呆。“我……我怎么到他身边去?”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他住在金龙湖附近,离你学校还挺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情。从现在算起,一直到你毕业,不过半年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内你能提供给我有价值的信息,我借给你的钱就一笔勾销。咱们这是互惠互利,好吗?”   杨柳嗫喏着,有点拿不定主意,“我考虑几天好吗?”   “好的,想好了随时给我答复。”   从黄嘉璐的别墅出来,杨柳有点昏昏沉沉。路灯下的她,看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是那般落寞、孤单。   半年就可以赚三万块,真是不错的生意。可是,她不成了间谍了吗?这有点超出她的道德底线了。还有,会不会有危险?被发现了怎么办?会不会涉及到商业机密?会不会坐牢?要不要出卖色相?脑子里蹦出很多个声音,杨柳头痛欲裂。   回到学校,已是晚上九点半多,在食堂随意吃了点稀饭包子,就回了宿舍。因为是周五,同宿舍的两位本市女孩都回家了,另外一位去异地会男朋友,只剩她一个。整个楼层也是冷冷清清的。   在这凄冷的夜里,杨柳坐在书桌前,难得有片刻的安静。微信朋友圈,有新消息,杨柳点开,顿时如若五雷轰顶。那是张燕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中,刘明利亲昵地搂着她的肩膀,嘟着嘴在吻她的耳鬓。配文是:“老公,好痒啊!”   杨柳只觉得头晕目眩。   刘明利是她心中的刺。   照片中的张燕眉目如画,香甜娇媚,光彩照人。端庄的空姐制服将她的曼妙身材完美展现出来。杨柳紧盯着她,心中有个声音在说,看吧杨柳,你就是个丑小鸭豆芽菜,拿什么跟尤物比!论身高,她175,你164;论相貌,她光彩夺目,你黯淡无光;论家庭,她家境优越独生女,你只有得过且过的父亲重病的母亲!可见,刘明利抛弃她,是理所当然的,是合乎情理的!杨柳浑身冰冷,她紧抱双肩,难掩悲伤。   思索良久,杨柳拨通了黄嘉璐的电话,“黄总,我同意,请您尽快安排吧。”   自从一年前刘明利抛弃她,杨柳的心就死了。失了心,一切都无所谓了。   ☆、第三章 别墅帮佣      元旦当天的傍晚,杨柳提着简单的行李,站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别墅前。在夕阳的辉映下,墙壁的外表折射出珠光般的莹彩,透着神秘与圣洁的味道。庭院里有一座石砌的喷水池,池上立着手握弓箭的天使雕塑,石头的颜色古旧深邃。   一位年龄稍长的妇人引领着她进门,一跨进去,杨柳简直被震撼了,客厅大的简直可以让她连翻十多个跟头,视线尽头是一整片的法式落地长窗,窗外还有一个小露台。碎金闪烁的夕阳浮动着浓浓暖意,穿透白色的帘子散落进来。白色的窗棱上仿佛镶嵌着水晶,晶莹剔透、莹光四射。杨柳忍不住吐吐舌头,这么棒的房子,在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得值多少钱啊!   “小杨,我是李嫂,负责打扫卫生、买菜做饭,也是管家。家里除了我,还有司机老黄,帮忙的就我们俩,骆先生喜欢清静,不喜欢家里人多。”   杨柳露出甜笑,“好的李嫂,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做的不到的,还希望李嫂多指点。”   “我看你这孩子蛮乖巧的,没有问题。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李嫂推开一楼靠近厨房的一间房门,“这是你的房间,这里房间虽然多,但是二楼都是骆先生的,我们佣人只住在一楼。一楼的空房间只剩下这一间了,虽然小了点,但很干净。   “好的。”杨柳忙答应道,“我对房间没有要求的。”   杨柳踏进房门,淡黄色的墙纸,粉紫色的窗帘,一张米白色的小床,两扇衣橱,清新、雅致,杨柳很满意。   “小杨,放好了东西就出来吧,骆先生快回来了,我们要赶紧准备晚饭。”   “好的李嫂!”   七点刚过,杨柳就见到了本尊——骆兆谦。杨柳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高大健硕,衣着气质不凡,浓墨般打理精细的黑发,如黛般黑色的眉峰,炯炯且犀利的大眼,谈不上很帅,但沉稳老练,尊贵大气。   骆兆谦瞥了杨柳一眼,问道,“李嫂,这位小姐是谁?”   杨柳惊觉自己失态,连忙垂下脸。她神色有点局促,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清黑而平静,就像两弯浅浅的小溪。   “是这样的,骆先生,您的父亲觉得家里的佣人太少,怕照顾不好您,就派小杨来帮忙,她下午刚到。”李嫂是个出色的管家,冷静、条理清晰、不卑不亢。   “跟他说不用,让这位小姐明天就回去。”骆兆谦抛下这句话,大踏步进了门。   杨柳瞬间不知所措。   李嫂看到了她的慌乱,走过来轻拍她的手背,“放心,我来办。”   转过身,李嫂心中思量着办法,她无论如何也得把杨柳留下来,毕竟太太的红包她都已经收了。骆先生心软,虽然外表看着严肃,但很善良,就用苦情计吧,她有把握说服他。   她转身冲杨柳笑笑,“你现在回房去,不要在骆先生眼前出现,我今晚帮你说说情。”   杨柳自然千恩万谢。   翌日清晨,听到厨房里有声响,杨柳赶紧开门出来,李嫂正在准备早饭。   “李嫂,早啊!骆先生答应我留下来了吗?”   “嗯,答应了。”李嫂边洗黄瓜边答。   杨柳喜出望外,“谢谢李嫂!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谢谢!”   “好了,赶紧洗漱吧,骆先生一早就去杭州了,要两三天才回来,你今天帮我打扫卫生吧。”   杭州?杨柳没忘记自己来骆家的任务,还是给黄嘉璐留言吧。   早饭后,杨柳帮着李嫂打扫房间,她惊讶地发现二楼有个硕大的健身房,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墙壁四周都是落地镜,简直炫酷!杨柳认真擦拭每一件健身器材,又小小地体验了一番,超级爱不释手!在家里筹备一间健身房,这是杨柳对自己未来的家的最美好的设想。可惜啊,像她这样的出身,不知道此生是否能实现愿望。   健身房的窗帘是绛紫色的,精美的苏绣。杨柳细细欣赏着,叹为观止!一抬头,窗外一潭碧水,居然有游泳池!杨柳难以自抑地一声惊呼,兴奋得指尖发抖,太酷了!有健身房有泳池,简直是人间天堂啊!她能在这样的地方住半年,真是幸福!   正当她沉浸在幻想中时,李嫂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个健身房,是骆先生专用的,其他人不能进来。”   呃?杨柳如梦初醒,就是啊,想什么呢,你只不过是骆家的帮佣,还想着用主人的健身房?富豪是很讲究的,很可能有洁癖,不会允许别人触碰他们的东西。   杨柳的眼神黯淡下来,“知道了李嫂,我不会随便触碰的。”   “还有骆先生的房间,更不能进,就算是我去打扫卫生也得得到骆先生的允许才能进去。”李嫂停顿了一下,目光探究似的望向她,补充一句,“他的房间,还有书房,都有摄像头”。   杨柳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她心虚地垂下头,李嫂,是在暗示什么吗?   元月3号的中午,杨柳正在房里读一本悬疑小说,恍惚间听到客厅里有动静。李嫂刚出去买菜,这么快就回来了?杨柳打开门,一个身穿黑西装的高大背景映入眼帘。   “骆先生,您回来了?”杨柳浅笑打招呼,心里却想,不是说晚上九点钟到吗,怎么这么早。   “嗯,提前回来了。我饿了,做好饭叫我。”骆兆谦提着电脑包上楼。   杨柳低头一看手表,2点35,他这个时候还没吃午饭?   厨房里只有几样简单的菜,李嫂又不在,做什么好呢?骆先生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浑然不知。没办法,只能用现有的食材简单做一做了。   四十多分钟后,杨柳端上来红烧茄子、清炒土豆丝、黄瓜鸡蛋饼、萝卜粉丝羹。她轻敲书房的门,“骆先生,午饭做好了。”   房里传出来,“好的”   十分钟后,骆兆谦下了楼,杨柳赶紧盛好米饭送到他面前,面有难色地说,“骆先生,我……我刚来,不知道您的口味,做的饭也不登大雅之堂,希望您不要嫌弃。”   骆兆谦闻言,抬头望了她一眼。“没事,你下去吧!”   骆兆谦望着面前的菜品,嗯,还真是家常小菜!   骆兆谦喝了口萝卜羹,不错,爽滑可口。当他夹了片红烧茄子送进嘴里时,顿时脸色一敛,难以置信地又吃了一口,而后沉声叫道,“那个,你过来!”   杨柳怕他有吩咐,并没有走远,听到叫声赶紧过来,“骆先生,有事吗?”声音里难言一丝慌乱。   骆兆谦也听出来了,他尽量和颜悦色地开口,“这个茄子,你是怎么做的?”   啊?杨柳瞬间愣住了。   看着她发愣的模样,骆兆谦补充道,“我很久没有吃过这个味道了。”   哦!杨柳回过神儿来。   “就是普通的红烧茄子,只是我放了一点家乡的特产提味。”   “是这个豆瓣酱吧。”骆兆谦突然又问,“你家乡是哪?”   “我是星海的,骆先生您知道星海吗?就是……”   “我知道,你下去吧。”骆兆谦突然打断她。   杨柳赶紧退下,这个土豪,还真是喜怒无常,难亲近。   而饭桌旁,骆兆谦的心情再也难以平静了。这道菜,母亲以前经常做,是她的拿手菜。而自十六岁以后,他再也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星海,是母亲的家乡,这种豆瓣酱,也只有星海才正宗。这个小丫头,勾起了他的回忆。骆兆谦眉头敛起,面色凝重。   李嫂回来时,看见端坐在餐厅的骆兆谦,吓了一跳,“骆先生,您已经回来了?还想吃什么,我马上做。”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那个新来的小丫头叫什么?”   “哦,叫杨柳。”   “你那天说,她是个大学生?”   “嗯,好像是学英语的,我看到她看的书上都是英语。”   骆兆谦淡淡点了点头,“这个红烧茄子,让她以后经常做。”   “额?”李嫂疑狐地望了一眼,一盘红烧茄子已经基本吃光了,她喜出望外,“好的,我以后让杨柳经常做。”   这个小姑娘,还有两把刷子嘛!以前骆先生吃东西,都是浅尝辄止,从来没吃得这么精光过。      ☆、第四章 我是小间谍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明天她就要回家过年了。妈妈这几天总打电话来催。来到骆家别墅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杨柳有课的时候就去上课,没课就呆在别墅里,其他的兼职工作都退了。毕竟拿人工资忠人之事,拿了骆兆谦的工资就要一心一意办事。   骆先生早出晚归,杨柳跟他碰不上面,除了给他做了□□次红烧茄子之外。杨柳很奇怪骆先生对红烧茄子的偏爱,一个吃遍山珍海味的人,没想到对一道家乡小菜情有独钟。   由于正赶上春节关口,杨柳准备给别墅来一次全面的大扫除之后再回家。早饭后,杨柳就开始打扫房间,将房子上上下下打扫完一遍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杨柳累得腰酸背疼,房子那么大,做清洁真是要命啊!也不知道李嫂以前是怎么做到的。   正当她瘫做在沙发上时,手机响了。   “喂,琪琪”   “杨柳,你都大半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了,我要是不找你你是不是都准备把我抛弃啦?”   “哦——救命啊亲爱的,我都快累死了!”   “怎么啦?”   “打扫卫生啊!富豪家太大了!”   “啧啧,这不是彻彻底底的拉仇恨嘛,咱俩,要啥啥没有,人家呢,啥啥都不缺!下辈子投胎,我一定要选个好时辰选个富贵家庭!”   杨柳轻笑,“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实习怎么样了?”   “哎,别提了!我真是后悔啊,为什么要选师范专业呢?都是我爸,非得让我当老师,还中文!我这四年来后悔了千百次了,现在,我更加坚定了,坚决不当老师!”   “看来你被一帮毛孩子折腾不轻啊!”   “就是,这两个月,我简直生不如死!不过终于放假啦,我——解——放——啦!”电话那头是狂喜。   杨柳受不了这高分贝,赶紧别过头,“行了,不当老师,你准备干什么呢?”   “我还是对美容感兴趣!亲爱的,等我开到十几家美容连锁店的时候,姐姐我分你一家!哈哈!”   两人乐呵呵地插科打诨,又胡扯了一会。   挂断电话,杨柳依然心情很好。赵琪琪,是她的高中同桌,宿舍上下铺,同甘共苦过,感情非常好。在南京读书的琪琪一直对化妆兴趣盎然,她这些年勤工俭学赚的钱,全都贡献给了化妆品。杨柳眼睁睁的看着她把一张素净的小脸化成调色盘,心中无比佩服。每天不厌其烦地花两小时画脸,这是多么大的毅力,她可做不来,没那耐心,也没时间。   她和赵琪琪从高一就整天在一起,琪琪泼辣、早熟。那时候同宿舍的女孩熄灯后聊天,赵琪琪说得最多的就是男生,谁谁给谁谁写情书了,谁谁的腿好长啊,谁篮球打得棒,谁一看就让人心动。杨柳那时就是一个大傻妞,啥事也不懂,她总说琪琪你真流氓,你就知道说这个。琪琪不恼,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这家伙最狂,少假正经。   大学里,赵琪琪精于穿衣打扮,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经常惹得男生在宿舍楼下等她。和她相比,杨柳还是没多大开窍。赵琪琪经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要学会享受生活啊,别一天到晚苦行僧似的。杨柳只是笑笑,随口答应,好啊好啊。   其实她真是羡慕琪琪,羡慕得有点流口水。琪琪妈是医院护士,琪琪爸是中学教师。她和弟弟从小就受万千宠爱,父母对他们姐弟俩简直有求必应,宠爱得不得了。而自己呢,虽然父亲年轻时打着做药材生意的名头,其实并没赚到什么钱,仅仅够一家生活开支。偏偏母亲性格偏执,个性孤僻,不仅和左邻右舍矛盾重重,家庭关系也是一团糟。而且母亲爱财如命,一分钱也不轻易花,所以她从小物质匮乏,小伙伴有的东西她从来没有,就算看上一件漂亮衣服也不敢张嘴,因为必定会挨骂。   收回思绪,杨柳站起身,把沙发整理了一下,把自己脱落的头发一根根捡起来。   这时,李嫂采办年货回来,大包小包的准备了好多东西,杨柳赶紧上前帮忙,“李嫂,你买了好多东西哦,很累吧,我去倒水。”   “哎呦,可累死我了!”李嫂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接过杨柳手里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抬头问她,“你明天就回家吧?”   “是的,李嫂。”   “回家好啊,骆先生吩咐我把工资给你结了。我房间的床头柜里有个红包,你去拿来。”   杨柳眼睛一亮,发工资啦!   李嫂从她手中接过红包,掏出一沓钱递给杨柳,“这是五千,你数一数。”   “五千?这么多?”杨柳难以置信。   “两千是工资,三千是春节红包。不光你有,我和老黄都有,骆先生好心,每年都发。”   杨柳接过红包,心想,真大方,果然是有钱人。她望了望李嫂那张平静谦和的脸,问:“李嫂,你不回家吗?”   “我啊,我是湖北的,家里就一个儿子,今年儿子跟着儿媳妇去丈母娘家过年,我就不回去了。”   李嫂说话时眉头微敛,像有心事,杨柳便不再多问。   “小杨,骆先生打电话来了,让你今晚做一份红烧茄子。”   杨柳赶紧答应着,她可得精心做两个菜,这么好的骆先生。   李嫂忙前忙后地做了好多菜,杨柳问,“今晚有客人吗?”   “有,骆先生吩咐做三个人的饭菜。”   “哦”   当客人来到,骆先生与他们在餐厅推杯换盏时,杨柳溜到大门外,两辆豪车停在院子里。杨柳认得其中一辆是玛莎拉蒂,另外一辆的标志她不认识,但看那流畅的线条,端庄的贵气就知道价值不菲。杨柳偷偷拍下两辆车的车牌号码,微信发给黄嘉璐,并留言,“黄总,骆先生今晚请这两位客人到家里吃饭,相谈甚欢。”   发过去后,杨柳心里堵得不得了,这么无节操、忘恩负义的事情,她怎么能做?人家骆先生还刚给你发了红包呢!她可真是鄙视自己。   不过,就两张车牌号码,应该不会给骆先生造成什么损失吧?杨柳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黄嘉璐刚从美容院出来,看到信息后,马上拨出一个号码,“帮我查两辆车,搞清楚这两个人的背景,要尽可能多的资料。”然后她给杨柳留言道,“你去听一听,他们说了什么。”   杨柳万分为难地站在餐厅门口,这时李嫂端菜过来,“小杨,你刚才跑哪去了?厨房里还有一道西湖醋鱼,骆先生喜欢吃,你端过去放到他跟前。”   杨柳赶紧去办。   “兆谦,你那个自动拆解机研发的怎么样?”   “在实验,应该问题不大。”骆兆谦喝了一口红酒,满面红光。   其中一位客人好像很惊奇,“哦?你居然成功了?厉害!”   “哎呀王总,兆谦的能力你放心,没说的。”一位年轻的客人说道,杨柳瞟了他一眼,面若冠玉,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文儒雅。   放下菜后,杨柳退了出去,果然是什么人结交什么人啊,看起来都不是等闲之辈。   自动拆解机?杨柳知道骆兆谦的公司是做消防器材的,看来他是在拓展业务了。   为了应付黄嘉璐,杨柳只好把骆兆谦研发新项目的消息透露给她。   ☆、第五章 好朋友   回到星海老家后,杨柳稍作休息,就开始为春节做准备,因为老家很久没有人住了,到处都是灰尘、乱糟糟的。爸和杨浩虽然在家,但是都懒得动手。杨柳叹口气,一切自己来。   傍晚时分,赵琪琪来了。一进门,她就嚷起来了,“杨柳,我发现一个巨大商机!绝对赚钱!”   杨柳对她的咋咋呼呼的个性早已习惯,“是吗?什么商机啊?”她正在和面准备蒸包子。搓搓手,抬头看她,这一看把杨柳吓了一跳,她一身白色风衣,柔顺的黑发披在肩头,一脸素净,脂粉未沾,和她以前的妖艳花哨反差太大。   “呦呵,你从良了啊?”杨柳开她的玩笑。   “这不是在我爸的学校实习吗,我爸嫌我给他丢人,规定我只要在家就坚决不能乱涂乱抹。我都两三个月没化妆了,手都生了。”   杨柳脑补琪琪爸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吹胡子瞪眼的情景,乐得不行。   “你知道吗,上午我去表姐的美容店玩,她新学了纹眉毛、纹眼线、漂唇、纹身,生意超级好,随随便便做哪一样都得几百块,要不,咱俩也学吧,回学校给同学做,你那个专业和我的专业,全是女生,得赚多少钱啊!”琪琪眉飞色舞,两眼放光。   杨柳正在和面的手一顿,听起来不错啊!   “快擦干你的口水吧!不过你表姐有空教我们吗?”   “这个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数钱吧!嘿嘿,你准备包什么馅儿的?”   “牛肉。”牛肉馅的包子和水饺是母亲最喜欢的。   “呀——”琪琪难掩失望,“怎么又是牛肉馅,我讨厌牛肉馅的,一股牛屎味。”   杨柳不禁哈哈大笑,“你少恶心了,别人还吃得下去吗!”说实话她也不喜欢牛肉馅,味道怪怪的。   “我妈喜欢吃这个,看在你准备带我赚钱的份儿上,你想要什么馅儿的,我给你开小灶。”   赵琪琪一阵欢呼雀跃,快乐对于她来说最简单。   “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母亲的病已经万分凶险了,随时都有危险。杨柳不想影响她的好心情,淡淡地说,“还行,这不,正给她准备牛肉包子呢。”   “不过,你不当老师,你爸妈能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不过,我骗他们说在苏州签了一家学校。我爸还巴望着我回来考编制呢,我才不,这个小县城哪里能蒸得下我这个大馍馍。”赵琪琪捋捋长发,一副孤芳自赏的姿态。   杨柳轻笑。“是啊,你是牛人,注定要干大事业!”   “你别说我,我还不知道你,心气高着呢!让你回来这个小县城当老师你愿意?咱俩是一路人!说实话,我对教师这个职业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从小我就看着我爸起早贪黑点灯熬油的,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工资还死低,整天被我妈数落,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杨柳把面团一个个揪成一般大小,“要不,你来上海吧,咱俩一起战斗。”   “上海可是有钱人的世界,不好混,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考虑考虑。”   大年初一,杨柳和赵琪琪就出门拜师学艺了。琪琪表姐的店开在胭脂街上,这一条街都是美容美发美甲整形的店,街道破败,大树参天,满街道都是莺莺燕燕咿咿呀呀的味道,绚丽而奢靡。表姐是个漂亮的女人,婀娜动人风韵卓越。   考虑到难易程度和大学生的美容需求,她俩选择了纹眉毛和纹眼线这两项。   两人聪明、肯学,拍视频做笔记查资料,不过几天就驾轻就熟了。这期间,两人还相互练了手,在对方的脸上小试牛刀。虽然有些瑕疵,幸好万能的表姐补救了回来。   杨柳的眉毛短,稀疏,平时都要画眉。这次琪琪给她纹了个清新淡雅的长眉,杨柳照镜子一看,整个脸部轮廓都鲜活生动了起来。   赵琪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好好的一张狐狸脸,怎么不知道收拾呢,这要是化了妆换件衣服绝对小美人一个。可惜呀可惜。”   “行啦,要是你来上海,我这张脸就交给你了。”   大年初九这天,杨柳返回了骆宅。   一回到工作岗位,杨柳就精力充沛地忙活起来。   为了给骆先生做红烧茄子,她特意多带了几瓶豆瓣酱,小心地放进冰箱里。   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杨柳正坐在床头看书,突然李嫂来敲门,“小杨,骆先生让你到楼上去一下。”   杨柳难以置信,“叫我?”   “是的,赶快吧。顺便端一杯水上去。”李嫂打着呵欠,很疲惫的样子。   杨柳赶紧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敲响书房的门,却没有回音,正当她疑惑之时,卧室的门打开了,杨柳一转身,看到骆兆谦穿着白色睡袍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头发还湿湿的,嘀嗒着水。杨柳突然没来由地心慌,他这么晚叫她上来干什么?   骆兆谦看她紧张的样子,也不做声,转身到屋里拿出一份资料出来,“听说你是学英语的,这个能翻译吗?”   杨柳接过一看,是中东一家贸易公司的相关资料。她说,“我可以试一试。”   “好吧,我的秘书请假了,这份资料明天急用。”说完,骆兆谦从她手中接过水杯,自顾回房关上门。   杨柳“哎”的一声,反射性地伸手阻止他关门,见骆兆谦回头,杨柳面有难色地问,“骆先生,我能用您的电脑吗?我没带电脑。”不是没带,而是没有,她一个穷学生哪有钱买,平时都是在学校机房或者校外网吧凑合。   “嗯,书房里有一台笔记本,台式电脑你不要动,还有,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好的,我一定尽快完成。”   推开书房门的一刹那,杨柳真是兴奋,好酷的书房,整面墙都是书架,好多书,书桌又大又漂亮,在上面挥毫泼墨都没有问题。看来这个骆先生文艺气息很浓嘛,不像一般的土大款。浏览了一下书架上的书目,有文学、历史、人物传记、法律类、刑侦类,书画类,杨柳暗暗咋舌,不禁佩服起他来。   杨柳不敢耽误时间,赶紧打开电脑工作。虽然她是学英语的,但有些专业词汇还是拿不准,幸好书架上有几本英语字典。   一个多小时后,杨柳终于翻译完成。她又花点时间润色一下文字,直到满意方止。看看时间,已是深夜11点半了,她来到骆兆谦的卧室门口,抬起手正要敲门,却顿住了,这个时间点,只怕他已经睡着了,敲门太不礼貌。可是骆先生说明天急用,怎么办呢?杨柳思量一下,快速回房撕了张便签纸,在上面写道,“骆先生,资料我翻译好了,保存在笔记本的桌面上。”然后贴在书房门上。明天骆先生打开门就会看到的。   杨柳伸伸懒腰,打着呵欠下了楼。   清晨六点,杨柳被闹钟叫醒,要起床为骆先生准备早餐了,李嫂最近腰疼,早晨懒怠起床,早餐的准备工作就全部交给杨柳了。忙忙碌碌地准备好馅饼,熬好红豆莲子羹,再端上两道佐餐小菜,杨柳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满意。   七点钟,骆兆谦准时下楼,他真是一个生活作息规律的人,好像还很严谨。   杨柳看着他步入餐厅,开口道:“骆先生,那个资料——”   “我看到了,翻译得很好,辛苦了!”   杨柳轻舒一口气,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她的脸庞绽放出一丝明艳的光彩,像倒映蓝天的清亮湖水,纯净动人。   那一刹那,骆兆谦眼神一顿。   红豆粥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馅饼不油不腻,口感正合适。这个小丫头,看来很能干。      ☆、第六章 受伤   晚上骆先生在外面有应酬,没有回来吃饭。快十一点的时候,杨柳刚洗好澡正准备睡觉,突然客厅大门被咣当一声推开,正疑惑间,司机老黄的声音急急地传来,“李嫂!小杨!”   杨柳赶紧披上衣服出去,“怎么了?”   老黄的脸色跟他的语气一样着急:“小杨,快帮骆先生收拾几件衣服,跟我去医院!”   医院?杨柳着急了,“出什么事儿了?”   老黄抹了一把汗,“骆先生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被人打了,刀子砍在了肩膀上,已经在医院了。”   杨柳的身子顿时一僵,“好的,我马上收拾。”她蹬蹬蹬地跑上楼,在骆兆谦房里随便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抱在怀里,又三步并做两步地下楼。楼下,李嫂也心急如焚,搓着手团团转。   杨柳把衣物交给李嫂,赶紧回房间换衣服收拾物品。   坐在车里时,杨柳才发现两个手心里都是冷汗。   三院的高级病房门口,有两个穿了黑色西装的人门神似的站着,见到了他们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骆先生家的佣人,我是他的司机。”老黄赶紧答道。   黑西装示意他们进去,杨柳推开门,只见病床前站了一个身穿灰色休闲装的男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只听见他在说,“这个李曼丽,以前还真是小瞧她了!你也真是大意,看吧,缝了那么多针……”   “这件事你亲自来办,让她付出代价。尽快吧。”骆兆谦淡淡吩咐,声音中透着不耐。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杨柳认出他就是曾经来骆家吃过饭的那位青年才俊。虽然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某种内敛的沉稳。   杨柳看见骆兆谦的左肩处缠着厚厚的绷带,侧身坐在病床上。   李嫂和老黄赶紧上前去询问伤情。杨柳不便过于热络,就把带来的日常用品归类放置好。然后倒了一杯水,端到骆兆谦跟前。骆兆谦的脸色比平时白了些,看来失血不少。   “骆先生,喝水吗?”   骆兆谦淡淡看了她一眼,“先放下吧。”然后他转向旁边的青年才俊,说道,“家朔,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那位叫家朔的男人也不推辞,“好的,你的人来了,我就走。”顿了一秒又开口道,“我的人,要不要给你留下?”   “带走吧,这里是医院,用不着。”骆兆谦的额头有一层细细的汗。   青年才俊打了个响指走了。   杨柳见滴管里的点滴速度很快,他如今身体虚弱,太快了怕他受不了,她便低头替他调缓了一点。   护士进来,给骆兆谦量了一下血压、体温,并交代了要错时服用的几种药。   凌晨的时候,李嫂和老黄都回去了,杨柳独自留下来照顾骆兆谦。至于他为什么会受伤,既然没有人再提起,她也不会问,只负责看护就好。   骆兆谦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密密的汗珠泛在额角,杨柳知道他是麻药劲儿过了,现在疼痛难忍。她轻轻走过去,轻声问,“骆先生,要不要吃一片止痛片,护士刚才交代了,疼痛难忍时可以吃。”   只见骆兆谦点点头,眼睛却始终闭着。   杨柳端着水,服侍他吃了药,拧了毛巾轻轻擦拭了他的额头。然后继续坐回旁边的陪床小沙发上,拿着本《柳如是别传》看起来。   骆兆谦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杨柳正盘腿坐在小床上,全神贯注地看书。他打量着她,她穿着一身运动套装,扎着马尾,看起来清爽干练。不过,这深夜,还在看书?   杨柳抬头看了看点滴瓶,还有三分之一,正待收回目光时,却不期然地撞上骆兆谦探究的眸光。她立刻起身,“骆先生,您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吗?”   “你在看什么书?”   “没什么,随便打发时间的。”   “怎么不睡觉?”   “您还有一瓶水没有滴完,滴完了我就睡。您先睡吧,我看着。”   骆兆谦不再出声,心里却有些异样。这个小丫头,确实不错。   过了一会儿,骆兆谦又开口,“辛苦你了,明天老黄来你就回去吧,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的骆先生,我自己的生活必需品我已经带齐全了,再说没开学我也闲着,照顾您也是我的职责。李嫂年龄大了,在家给您做饭就好,黄叔叔负责送饭。”杨柳微笑着说。   她的长相并不出众,但胜在清新自然,微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梨涡浅浅,如一束温暖而不耀眼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进人的心窝。   骆兆谦望着她的淡淡微笑、湛湛黑眸,还有那一张一合的粉红小嘴和莹白贝齿,突然觉得心情格外地好。   眼神瞥到小床上还有两本书,以及床头的面霜充电器牙刷水杯等物,心里不禁诧异。这丫头在短时间内把东西收拾得如此齐全,不慌不乱,应激性确实好。   骆兆谦不知道,因为母亲经常紧急入院,杨柳的反应能力已经被训练出来了。   骆兆谦挣扎着起身,不小心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他不禁疼得咬牙。杨柳见状赶紧冲过来扶住他,“怎么了骆先生,您是要去厕所吗?”   面对一个女孩这么干脆直白地问,骆兆谦略显尴尬,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本来就喝了不少啤酒,再加上打了那么多盐水……   他点点头,低头找鞋子。   杨柳赶紧把拖鞋套在他的脚上,扶着他站起来。   “骆先生,您能用右手举着点滴瓶吗?我个子矮,会回血的。您举着,我扶着您。”   “不用,肩膀上的小伤,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帮我把卫生间的门打开就行。”   杨柳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确实可以独立去卫生间,便依言。否则,她可真得出去叫个护工来。   骆兆谦从卫生间出来后,杨柳又赶紧去扶。骆兆谦有些不习惯,说:“杨柳,我的伤只是在肩膀,没那么严重,你不需要这么扶我。”   听了这话,杨柳突然意识到他是个单身多金又年轻的男人,自己这样“倒贴”真是会引人误会,她不禁尴尬地放开手。   凌晨两点多,骆兆谦的盐水终于滴完了,杨柳仔细观察了他一下,呼吸均匀,面色平静,已经沉沉入睡了。杨柳松了口气,不胜疲惫,歪歪扭扭地睡倒在小床上。   骆兆谦只在医院住了三天便要求出院回家。主治医生说那么深的伤口,总要多打几天盐水多观察几天的,但终究拗不过他,开了点药,并叮嘱每天要给伤口清洗消毒换纱布。   回到骆宅后,杨柳顺理成章地成了骆兆谦的贴身丫鬟。每天早上,从早餐开始伺候他,帮着他清洗伤口换药换纱布,盯着他按时吃药。他工作时,她是助手,帮他处理各种文件。   这天晚上,杨柳窝在骆兆谦的书架脚下,跪坐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抱着笔记本帮他汇总各类贸易数据。   骆兆谦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小家伙蹙眉低头,左晃晃,右趴趴,斯斯文文却干劲十足,也许是光线明暗交错,也许是深夜他的精神有些恍惚,竟觉得她是如此的灵气婉转、赏心悦目。   一周相处下来,他看到了她的聪明、勤奋、熨帖,什么事不用交代第二遍,有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她就领会了他的意思。而且她还出奇的安静,两人同处一间书房,但骆兆谦经常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连呼吸都很细、很轻。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   骆兆谦闲闲散散地看着她,墨黑的眼睛里噙着淡淡笑意。   ☆、第七章 他原来离婚了   早饭后,骆家来了两位客人。   书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一个青春飞扬的靓丽女孩就扑了进来。“哥哥!”   骆兆谦立刻喜笑颜开。   “什么时候回来的?过年的时候不回来,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哥,我难得有空,你忍心让我闷在家里吗?你不知道,我们把整个瑞士都翻过来了,超级过瘾!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女孩搂着骆兆谦的脖子,撒着娇。   杨柳识趣,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准备退出去。   女孩这才发现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两眼,“呀,哥,你还金屋藏娇哪,难怪嫂子对你下手这么狠……”   “别瞎扯!”骆兆谦打断她的话,余光瞥了一眼杨柳。   杨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微微颔首,就转身走向门口。来到楼下,却见客厅里还站着一位老者,这人一身唐装,双鬓微白,精神矍铄,听到脚步声,便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杨柳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人该怎么称呼?   “您好!”杨柳微笑,并微微鞠了个躬。看这人的气度,应该是骆先生的长辈才是。   恰好李嫂端茶出来,“骆老先生,这是杨柳,是太太吩咐过来照顾骆先生的。”   “嗯”,老者应了一声,他印象里有这么回事,黄嘉璐跟他提过。   “骆先生在书房,我上去叫他。”   “不用,我等着他自己下来。”骆老先生背对楼梯口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轻轻嗅着。   李嫂不再多言,示意杨柳也退下去。   杨柳回到自己房间,觉得气氛不对,这对父子的关系看来不够和谐。老爷子看起来快六十了,而瀚文妈妈才三十出头的样子,老夫少妻,看来骆兆谦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大约半个小时后,杨柳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客厅传来的争吵声。   “曼丽嫁到我们家五年了,没出过什么错,你自作主张的就把婚离了,问过我的意见了吗!”老爷子的声音高亢,穿透力强,杨柳不想听都不行。   “心心,你说,你嫂子待你怎么样?”   “爸,都离过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哥哥还受伤呢!”女孩的声音传来。   “活该!你离婚才三个月,公司就损失了四百多万,你这个孽障……你去哪!我还没说完呢……兔崽子!”老爷子听起来万分愤怒。   杨柳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步子大,脚步重。   看来骆先生是拂袖而去了。   骆兆谦回到书房,反手关上门,怒气难消。   他23岁就被强迫和李曼丽结了婚,老头子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眼里只有利益。老头子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还送你出国留学。现在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只要你答应,我给你小姨安排工作,给她买房子,送你表弟出国留学。”   就是这句话,骆兆谦妥协了。   小姨,妈妈的亲妹妹,妈妈去世后世界上最疼他的人。   小姨中年丧夫,生活窘迫。他必须要让小姨过上好生活。   老头子很了解他,清楚他的弱点,拿下他的七寸,让他俯首听命。   和李曼丽结婚后,他拼命工作,拼命让自己强大,当然,他也利用李曼丽的背景谈成了不少生意,并且从老头子的公司独立出来,自立了门户。所以,尽管李曼丽懒惰、虚荣、不学无术、低级趣味,他都可以漠视或者忍受。如果不是李曼丽出轨被敲诈,□□光盘落在他手里,也许他还会继续和她维持下去。   但光盘里李曼丽的□□,她如狼似的嚎叫,她在男人身下的疯狂迎合,让他觉得恶心。   他有洁癖,亲眼看到的肮脏,他不能容忍。   李曼丽在离婚的时候暴跳如雷,大骂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骆兆谦不还嘴不辩解,她怎样辱骂都可以,只要她最终签字。   现在,他自由了,他也有能力让自己在乎的人生活得更好,有能力保护他们,他不怕李曼丽,不怕老头子。   午饭的时候,骆兆谦好像食欲很好,慢条斯理地吃着,居然吃了两碗饭。杨柳给她盛汤时,偷偷观察他,只见他气定神闲,面色平静,不像有心事。   放下碗筷的时候,骆兆谦看了杨柳一眼,“今晚有个宴会,推不掉,你陪我去。”说完就准备上楼。   杨柳立刻慌了。什么性质的宴会,要穿什么衣服,她从来没参加过,没有任何经验,而且她也没有钱买晚礼服。   “那个……骆先生,我去只怕会给您丢人的,您看……”   “丢不丢人我自有判断。放心,老黄会送你去准备的。”   仿佛明白她的顾虑,他不再给她任何争辩的机会,径自上了楼。   果然,下午两点钟,老黄把她送到了一家高档会所。两位身穿玫红制服的美女热情地接待她,“杨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让您脱胎换骨的。”   美容美甲、做头发、化妆、配衣服,整整折腾了三四个小时。在被折腾的时候,杨柳数次想说,姐们,你们这一套要多少钱,我可没钱啊。这句话被她数次咬碎咽下肚,别小家子气了,骆先生安排的,还用得着你付钱?!别给骆兆谦丢脸了!   当杨柳在镜子中看到她们的劳动成果时,简直要对化妆术顶礼膜拜!真是堪比整容啊!   只是领口有些低,她往上提了提,真不习惯穿得这么暴露。她选了件淡紫色的毛皮披肩披上,这才下楼来。   当骆兆谦看到从楼梯上款款走下的杨柳时,也不禁愣了愣。藕粉色的抹胸礼服,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水嫩,脸上的妆浓淡相宜,明眸皓齿灵动飞扬,让人错不开眼神儿。她缓步走下来,如一阵清清爽爽的风,让骆兆谦的心情格外舒畅。   杨柳站在他面前,局促地开口,“骆先生,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别扭?”   “不会,很漂亮。车在外面,走吧。”   杨柳舒了口气,提着裙摆跟上。   坐进车里的时候,杨柳忍不住想问,为什么让她当女伴,她其貌不扬没有背景也不会跳舞。但她终究是忍住了。   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是骆兆谦看上她了,连刘明利都看不上她嫌弃她,何况这个优秀如此的骆兆谦呢。   即使骆兆谦离过婚,他也是朗朗明月,是她仰望的星星。她非常有自知之明。   骆兆谦挑她,必然有他的理由。杨柳如此告诉自己。   她将视线移到车窗外,似在欣赏外头流动的风景。   车子里是无声无息的。   ☆、第八章 你很漂亮   杨柳到场才知道这是个西式的喜宴,在主人自家别墅的大草坪上举办。场景清新唯美,恍若仙境。   骆兆谦一入场就有很多人来打招呼。骆兆谦噙着淡淡笑意和他们寒暄。   “兆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伤怎么样了?”   杨柳一看,是那位叫家朔的青年才俊。   “咦,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兆谦,没听你提过啊?”他打量她两眼,伸出右手,“小姐你好,我叫陆家朔。”   杨柳轻轻握了一下,嘴角浅笑,“您好,我是杨柳。”   原来这位才俊叫陆家朔。他显然没认出她来,不过,她一个小小的帮佣,人家记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意识到陆家朔和骆先生有事情要谈,她识相地说,“我随意走走,你们慢慢聊。”   望着她聘聘婷婷的背影,陆家朔忍不住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骆兆谦轻啜红酒,笑而不答。   “我就说嘛,你该学会享受人生。怎么样,现在自由了吧,是不是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她是谁你没看出来吗?就是我家新来的那个帮佣。”   “什么?”陆家朔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啧啧,这骆宅真是高大上啊,连个佣人都层次这么高。”   “她是个大学生,在我家兼职的,哦,叫勤工俭学。”   “骗鬼呢吧!她勤工俭学非得去你家?我看不简单,专门去勾引你的吧?”   陆家朔一脸坏笑地凑过来,“你上钩了吗?你睡人家了吗?”   骆兆谦瞪了他一眼,“小人之心!我不跟你计较。”   “我给你安排的女伴你都不要,偏偏带她过来,我看你们不单纯吧?”   “不都是拜你所赐吗,非要给我安排女人。你身边的女人跟狗皮膏药似的,我可不想沾。杨柳对我无欲无求,还是她简单。”   陆家朔一听瞬时笑喷了,“无欲无求?请问骆大少爷,您不觉得伤自尊吗?”   骆兆谦懒得理她。眸光一转,看见杨柳正在往小花园走去。   小花园风光无限,居然还有假山和小溪,这户人家生活得真惬意。假山边有很多鹅卵石,圆润光滑,纹路细腻,杨柳捡起一颗,细细端详着。   “杨柳,打扮得这么漂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背后一个声音响起,杨柳闻声脊背一凛。   “黄总好!”   黄嘉璐穿了件裁剪大方的墨绿长裙,一头酒红色大波浪海藻一般地披散而下,烈焰红唇,雍容华贵。她打量着杨柳,上上下下细细端详,“不错,漂亮。看来骆兆谦很中意你啊,这种场合都带着你来。”   杨柳微微低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要好好办,不要总是找一些皮毛小事来糊弄我。我听说骆兆谦还让你当过助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黄嘉璐紧蹙眉头,面色不悦。   “看你还有几分姿色,男人都过不了美人关。你都这么大了,勾引男人不会吗?况且你把骆兆谦伺候好了,你也会麻雀变凤凰的,你的一家老小的生计也有着落了。我再给你一个月,如果你还是不能提供给我有价值的信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柳憋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这□□裸的侮辱!   但自己惹不起她!杨柳咬着唇,只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黄嘉璐更高傲地扬了扬脖子,优雅转身,款款风姿而去。   杨柳扔了手中的鹅卵石,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一只无形的手,此刻正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窒息……   而在不远处,骆兆谦研判的眸子,正紧盯着她。   宴会开始了。   奢华的会场,霓虹灯流光溢彩,各路商界大亨端着酒杯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盛装打扮的名媛淑女,如百花齐放,光彩照人。宴会的主人看来是个大人物,各路记者的闪光灯嚓嚓闪个不停,可谓热闹非凡、风光无限。   杨柳在人群中搜索骆兆谦的身影,只见他被几位漂亮女子围着,犹如众星捧月一般,让人觉得遥不可及。那分明立体的五官、好看的唇角、迷人的俊脸……伟岸颀长的身影被紧身的高档名贵西装包裹,宽肩窄腰,一双修长的大长腿隐于西裤之下,从头到脚,浑身散发着蓬勃的荷尔蒙。这是一个比刘明利还有魅力的男人。杨柳心想。   他们站在一起,一幅言笑晏晏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美女们的目光齐齐投向她的方向,杨柳不禁局促起来,在这种场合,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活像一只丑小鸭,自惭形秽。   黄嘉璐居然想让自己去勾引骆兆谦,简直是笑话。他骆兆谦的层次多么高,周围环绕的女人哪一个都比她强,她这样的层次,只怕送上床他都不要。   杨柳自嘲地轻笑,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她不想成为她们评头论足的对象。   来到泳池边,杨柳静静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杯红酒,难得惬意地轻啜着,望着泳池里的一池碧水,杨柳不禁愉悦起来。她多喜欢游泳池,虽然也许平生不能拥有,但此刻,也是至高的享受。   身后的热闹,是别人的,和她没有关系。   旁边的藤椅上有人坐下,杨柳转过头,却迎上一双怒气腾腾的眼睛。   杨柳不禁一怔。   来人是个妖艳的女子,画着浓妆,迷你的薄呢小短裙,红色的大披肩,酒红色高跟鞋,指缝里闲闲散散地夹着一支烟。   杨柳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果然——“你和骆兆谦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杨柳很镇定,她不心虚,她没做亏心事。   “普通朋友?”女子嗤笑,“他从来不带女人出席重要场合,当然,除了我。”   杨柳观察着她的神情,说:“你是骆先生的前妻吧?”   女人顿时勃然大怒,“我是他妻子!我们会复婚的!”她突然冲过来抓住杨柳的胸口,“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否则我让你从地球上消失!”   李曼丽细长的指甲掐得杨柳生疼,她挣扎着说道,“我对他没有企图,你多想了!”   “啪”的一声,杨柳的脸上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这完全出乎杨柳的意料,她震惊得无以复加,“你……你……”   “这只是警告!立刻从他身边消失!否则,我让你尝尝更厉害的!”李曼丽暴怒得面部扭曲,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   “李曼丽!”背后一声怒喝!   骆兆谦疾步走过来,“李曼丽,你发什么疯!你上次找人砍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我没跟你计较。现在要自寻死路吗!”   面对着骆兆谦的疾言厉色,李曼丽居然笑着迎上去,“兆谦,我上次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是我犯错在先,但是这么多年你都冷落我,我也是一时糊涂……”   “够了!闭嘴!”骆兆谦怒意不减。   “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的心就那么硬吗?”李曼丽泪眼婆娑,“我和你结婚是为了爱,而你和我结婚是为了利,现在你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把我踢开是吗!骆兆谦,你果然狠心!”   “是,过去是我对不住你,但是现在,我们扯平了,互不相欠。你赶紧离开,不要逼我发火。”骆兆谦眼中寒光森森,沉声说道,声音里透着果断与强硬。   李曼丽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什么时候该进退取舍,她狠狠瞪了杨柳一眼,愤愤离去。   ☆、第九章 我对你真的没企图   骆兆谦望着杨柳脸上的五指印,皱着眉头问,“你还好吧?”   杨柳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方觉得右脸颊火辣辣地疼,疼痛感直达心底,她不禁觉得万分委屈悲从中来,眼圈不觉红了。   白皙的脸颊上,五道触目惊心的手指印,刺激着骆兆谦的眼睛,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刚触到她的皮肤,杨柳惊叫一声“疼”,骆兆谦的指头像触到火苗似的缩回手,“抱歉”,他说。   “还好,没事的。”杨柳抬头望了望他。一双美目中,还泛着晶莹剔透的泪花,盈盈水润,透着一丝动人的光芒。那一刹那,骆兆谦的心跳动了一下。   披肩被李曼丽扯掉了,杨柳伸手去捡,弯腰俯首之间,胸部的光洁饱满与沟壑就呈现在骆兆谦眼前,他赶紧别过脸去,但呼吸,却如风中柳絮般凌乱起来。   杨柳整理好衣服,对着侧着身的骆兆谦说,“骆先生,我想回去了,您忙着,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我送你回去。”骆兆谦不自觉的柔声说道。   杨柳的粗神经没有感受到他的异样,“不用的,我自己可以。”   骆兆谦没有回答,大踏步径自往出口走去,杨柳提着裙摆赶紧跟上。   并排坐在车里时,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杨柳望着车窗外流水般蜿蜒而过的五彩夜景,内心翻江倒海。   这次的宴会,简直是她有生以来的最大耻辱。   她一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从来没有接触过上流社会的生活,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彻彻底底地感受到自己的平凡、渺小、卑微。那些名媛身上随随便便的一件首饰、一个包包,都抵得上普通人一辈子的积蓄。而她,还挣扎在学费生活费上,四处兼职,受尽白眼。   黄嘉璐的盛气凌人、李曼丽的蛮横无理,深深伤害了她。她们的态度,让杨柳心中更加凄凉,越发觉得孤独、无依。   刘明利也觉得她是一棵卑微的豆芽菜吧,所以轻易地抛弃她,另攀高枝。这就是社会现实,杨柳无比痛楚地认清了这一点。   她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刘明利,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的!   回到家后,李嫂看到杨柳的脸时吃惊不小,“怎么了这是,弄成这样?”她赶紧找出冰块给杨柳敷上。   “没事的李嫂,你放心吧。”   “李嫂,家里还有饭吗?我还没吃饭,有点饿。”骆兆谦吩咐道。   “有的骆先生,我马上准备。”   骆兆谦看着坐在沙发上敷脸的杨柳,“你晚饭也没吃,一起吧。”   “不用了骆先生,您是主人我是佣人,您请便吧不用管我。”   骆兆谦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变了,这个小女人是故意的吗,说话这么生分!   他忍着气,“我命令你和我一起吃!”   感受到他的不高兴,杨柳只好说道,“好的,我先去换衣服。”   等杨柳换了件小熊图案的毛衣出来时,李嫂也摆好了饭菜。   在骆兆谦的示意下,杨柳坐下来陪他吃饭。她因为满腹心事,所以食不知味,只是机械式地动着筷子。反而是骆兆谦心情很好,整整吃了两碗米饭。   放下碗筷,他见杨柳依然慢条斯理地吃着,也不说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骆兆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没有。”杨柳收回心神。   “李曼丽的事,我会处理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没关系的,我跟她说了,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是她自己不信。”   骆兆谦本是闲闲散散地端着茶杯,一副慢慢饮用的慵懒姿势,脸上也是一贯的淡淡表情。可下一瞬,被她这一句话惊着了似的,蓦地抬头瞧着她,眼神亮得惊人。   “你就那么瞧不上我吗?”   “啊?”杨柳也惊着了,“不是,我是说,我们之间差距太大,我没有非分之想。”   杨柳急急分辩道,自己说的什么话,真是自作多情不识好歹嘛。   骆先生是什么身份,人中之龙万里挑一,哪是她这等小人物能够觊觎的。况且,连刘明利都看不上她,何况这众星捧月的骆先生。   再次想到刘明利,杨柳的思绪就飘忽起来。   高三报道那天,她第一次见到刘明利。那天中午,杨柳买好学习用品急急往教室赶,路过操场时,一个篮球滚到她面前,杨柳顿住脚,一抬头,刘明利向她走来。   一件蓝色的球衣围在腰间,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衬衣,他好像刚洗了头发,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望着他走来,杨柳的心扑扑跳着,脚仿佛被定住一般,不能动弹。   刘明利冲她露齿一笑,“同学,这个球是我的。”他这一笑,甚是好看。   杨柳曾经长久地、无数次地忆起他的笑,沉醉其中。   如今,物是人非,忆起往事,心中只有酸涩。   骆兆谦翻着手边的报纸,漫不经心地问,“你在宴会上遇到熟人了吗?”   “没有啊!我这个身份,在哪种场合哪会有熟人。”杨柳想到了黄嘉璐,不禁有些心虚。   骆兆谦观察她的神情,没有说话,眼神却愈发深邃。   “明天我要回公司上班了,你上去把我的资料整理一下。”骆兆谦放下报纸,突然说。   杨柳答应着,整理好餐桌,就来到二楼的书房。   骆兆谦的资料都摆在书桌上,有国内内销的合同,也有外贸的合同,从这些资料上看,骆兆谦的业务分布很广,国内的从广东湖南湖北到江苏山东,国外的有欧洲非洲美洲,每一笔订单的金额都在数百万以上。消防设备,杨柳并不了解,但是骆先生年纪轻轻却能支起这么大的摊子,实在令人佩服。   整理这些资料时,杨柳突然想起黄嘉璐的警告,如果不按她说的做,她会怎样对付自己呢?若是她使坏,自己一个穷学生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桌面上的这些东西,她随便挑几份拍照给黄嘉璐,应该能保她一时平安顺利毕业。但是偷东西,杨柳为难了,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事情,她真是过不了心理这关。   杨柳真是后悔,当时怎么会鬼迷心窍地答应这笔交易呢,现在骑虎难下。   叹了口气,杨柳逼迫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件事,先帮骆先生把资料整理好吧。   而她不知道,骆兆谦此时正端坐在客厅,盯着手机屏幕里她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      ☆、第十章 离开   骆兆谦正常去公司上班后,杨柳做完家务就窝在自己的房间准备毕业论文,已经入三月了,她的毕业论文还只有个轮廓,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同学们都纷纷忙着找工作,有的进了外企,有的当了老师,有的入金融系统,有的选择继续深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只有她,还窝在骆宅当佣人,背后还有黄嘉璐虎视眈眈。杨柳不由得感慨“自作孽不可活”、“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天下午,杨柳正奋笔疾书写论文时,黄嘉璐来电了,她劈头就嚷:“杨柳,你是怎么办事的?骆兆谦和百世企业合作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知道你害我损失多少吗!”   杨柳无言以对,心里却嘀咕:你自己没本事赖我干嘛!   杨柳打定主意,开口道,“黄总,骆先生家里到处都有摄像头,我没有办法。我把三万块钱还您行不行?”   “杨柳,你耍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你还了钱也不行,我想要的,你必须拿到。不听话我就让你毕不了业!”   杨柳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砰地挂断了。   杨柳惊了惊,害怕、恐慌似藤蔓一般地沿着脊背而上。   晚上,杨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如坠大石。之前的瀚文妈妈那么雍容大气,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一个农村孩子,起早贪黑地苦了三年才考到上海来,又千辛万苦地熬了四年,眼看就要毕业了,哪成想突遭横祸!如果不能拿到毕业证,她可得去跳黄浦江了。   杨柳几乎一夜未眠,早上顶着黑眼圈为骆兆谦做早餐。   骆兆谦疑狐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杨柳又试着联系了黄嘉璐,黄嘉璐仍然态度蛮横。   杨柳束手无策了,只好求救于赵琪琪。“琪琪,你说怎么办这件事?”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琪琪平时咋咋呼呼,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我只能还上一万五。”   “好的,你别急,剩下的一半我来帮你想办法。你现在必须求骆先生帮忙。”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杨柳有些犹豫。   琪琪急了,“别磨磨唧唧的了,现在除了他还有谁有能力帮你!不要怕,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告诉他。”   晚饭,杨柳用心做了份红烧茄子。坐立不安地等骆先生吃完饭、喝完茶点上了楼,杨柳赶紧收拾碗筷,把锅碗瓢盆清洗干净。然后她悄悄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就忐忑不安地上了二楼。   骆兆谦在健身房。杨柳悄悄溜到健身房门口,看到骆兆谦正背对着她练器械。他的背影看起来非常高大,T恤下的每一寸肌肉,都慢慢显露出紧实的线条轮廓。而当他把器械放下,那喷张的肌肉又收了回去,背部线条重新变得修长匀称。光是听着那极富节奏感的呼吸声,就能感受到男性躯体在运动中释放的力量。   杨柳在门外徘徊几分钟,觉得还是不能贸然打扰,不得不下了楼。   一小时后,杨柳再次上楼来。   卧室的门缝里透着光亮,杨柳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杨柳推门而入,看到骆兆谦穿着睡衣,正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看来是刚刚洗完澡。杨柳有些局促,正要退出去时,骆兆谦开口了,“有事吗?”   “骆先生,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杨柳鼓起勇气开口。   “说吧。”   杨柳从重病的母亲说起,说到黄嘉璐借给她的那三万块钱,说到黄嘉璐对她的威胁。她垂头拱手而立,直到说完了也不敢抬头看骆兆谦。   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没想到骆兆谦却很平静,他淡淡开口,“你曾经做过我的助手,而且我书房里有那么多资料,你得手应该很容易啊。”   “我……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杨柳声如蚊讷。   “你给过她哪些信息?”   杨柳打开微信,递过去,“都在这里。”   骆兆谦翻看着,确实都是无关痛痒的消息。   “你现在想抽身,但黄嘉璐不同意是吗?”   “是的,我这里有她的电话录音。”杨柳赶紧翻出录音递上去。   还不算太笨!骆兆谦暗忖。   “我为什么要帮你解决?”   杨柳一听这话,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强装镇定,“因为我别无选择,只能求您帮我。”她放下一张卡,“这张卡里有三万块钱,密码写在背面。请求您帮我还给瀚文妈妈,请她放我一马。”   骆兆谦拿起卡把玩着,玩味地开口,“如果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这本是一句逗她的话,可骆兆谦不知道此刻杨柳心急如焚备受煎熬,这句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她咬咬下唇,顿了几秒,下定决心似的伸手解自己的上衣扣子,“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身体还是……清清白白的……”   骆兆谦闻言诧异地抬头,却见她上衣敞开着,里面的白色吊带若隐若现,肩颈处的白嫩肌肤仿佛散发着幽香,饱满的胸脯不住地起伏着……   骆兆谦莫名的口干舌燥,他稳住声音说,“你这是干什么,快穿好。”   杨柳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我知道您不缺女人,像我这样的平凡姿色也入不了您的眼,但我是清白身子……只要您愿意帮我,我现在就给您。”   骆兆谦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里的无名之火蹭蹭蹿起来,他哑着嗓子说,“我会帮你的,你快回去吧。”   说完他大踏步走出去,推开书房的门,急急地闪了进去。   关上门坐在书桌前,他依然难以抑制自己的喘息声,该死,差点没把持住!如果他骆兆谦乘人之危占了她的便宜,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不过,他惊讶于自己对杨柳居然有这样强烈的身体反应,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色之人,即使和李曼丽结婚五年,房事也是一两个月才有一次。他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强烈的生理反应。   听到杨柳下楼的脚步声,骆兆谦才悄悄回卧室。   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总睡不着,迷迷糊糊间,眼前仿佛都是杨柳白皙的肩膀、饱满起伏的胸脯……   第二天,骆兆谦把黄嘉璐干脆利落地处理好了。   晚上,趁着杨柳端菜上桌的时候,骆兆谦开口道,“放心吧,都处理好了,她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杨柳低声道谢,“谢谢骆先生!”   她没有抬头看他,骆兆谦也没有,经过昨晚的事情后,两人都感觉很局促。   回到房间后,杨柳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到了她必须离开的时候了,她再也无法面对他。   第二天一大早,杨柳起床做好早饭,摆在餐桌上。然后提着自己的简单的行李,打开门走出去。在院子里,她碰到晨跑的司机老黄,“黄叔叔,请您跟骆先生说我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我做错了事情……骆先生把我辞退了。黄叔叔,再见!”杨柳忍着眼泪,在这里生活了两个多月,真是舍不得离开。   司机老黄长吁短叹了一会,又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工作之类的话,含着眼泪将杨柳送出门。   当骆兆谦得知杨柳已经离开时,心里咯噔一下,如同站在空旷的荒原上,眼神空洞,茫然四顾。   该死,她怎么可以这样不辞而别!   他能告诉她,自己希望她留下,自己舍不得她走吗?   他知道就算自己放下身段拉下脸面请她,杨柳也不会回来。她的强烈自尊使她无颜面对他。   而且,骆兆谦还理不清自己对于杨柳究竟是何种情愫。   罢了,暂且先让她冷静几个月,等她毕业了再说吧。      ☆、第十一章 华丽丽的转身   四年后   电子乐器的刺耳声音几欲震破正常人的耳膜,昏天黑地,炫目的灯光交织出令人疯狂的魅影。舞池里到处都是坦胸露背扭腰摇臀的肉身。杨柳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饶有趣味地看着赵琪琪和一型男跳贴面舞。   酒吧很热闹,隔壁两个醉了酒的女人拼命拍着桌子大叫:酒酒酒!给我们上酒!其他人似乎对这种喝醉了酒、借酒撒疯的事情习以为常,甚至都没有人抬头望这边望一眼。这就是酒吧,一个让人脱去伪装的地方,一个集体撒癔症的地方。   赵琪琪跳得大汗淋漓,跑过来端起杨柳的饮料就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她不满地擦擦嘴,“杨柳,到了这里怎么还喝饮料啊,没劲!”   “你喝了那么多,等会儿不得我开车带你回去啊?”她凑在赵琪琪耳边道,“那帅哥很中意你啊,眼神儿一直在你身上溜达呢。”   赵琪琪“嗤”了一声,“杨柳,你咋还这么幼稚呢!酒吧里玩玩,有真情吗?再说我们家靖尧可要吃醋的。”   “知道靖尧会吃醋你还不收敛些!我看再跳下去,你俩得出去开房了。那火花冒的,哎呀呀!”杨柳啧啧嘴,一副受不了的神情。   “高兴嘛!终于来了上海,终于和我家尧尧双宿□□了!这是我表达高兴的方式。知道吗你!”   杨柳跳下高脚凳,“走吧,再晚些回去靖尧可要跳脚了。”   赵琪琪“天呐”一声,赶紧跟上杨柳。   两人找到杨柳那辆黄色小Polo,琪琪抢先一步坐到驾驶员位置,“我来开车!”   “不行琪琪,你喝酒了,不怕被查啊?再说我可不敢拿我的小命开玩笑。”   “可是我今晚真的很兴奋!特想开车!”   “行吧,你开出停车场,到了门口就换我,必须的,不许讨价还价,否则现在就下来。”   赵琪琪沮丧地答应着,“好吧,下个月我也买车,哼!”   发动车子,右转向出库,一路高歌冲向出口。   杨柳被她晃得坐不住,忙喊道,“琪琪,慢点!”   话音刚落,只见左边闪出一辆黑色轿车来,琪琪躲闪不及,“砰”的一声撞上去......   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中,杨柳和赵琪琪都吓傻了,杨柳脸色惨白地下车,上前去敲黑色轿车的窗玻璃。车窗摇下,一张年轻帅气的脸露出来。   “先生,对不起,请问您有没有受伤?”   “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知道这车有多贵吗!”   杨柳更加不安,“先生,真抱歉!”   这时候,赵琪琪踱过来,颤着声音问:“杨柳,情况怎么样?”   坐在后座的男人一听“杨柳”这个名字,身体一凛,他的脸贴近车窗,仔细端详窗外的女子。   帅小伙开门下车,查看损坏情况,只见前灯处瘪进去一块,杨柳的车子情况稍重一些。   帅小伙转到车后,和后座的男子低语几句。   杨柳这才注意到后座有人,她赶紧上前,隔着车窗说,“很抱歉!”   男人将整个车窗摇下,面带微笑地望着杨柳,没有一丝不悦。   杨柳这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威严挺括,带着金边眼镜。只是,这个男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人细细地端详她,专注的目光让杨柳觉得不自在。她讷讷地开口,“先生,真的非常抱歉!”她刚刚才看清这是一辆保时捷,真要命!这次可要大出血了!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男人突然问。   杨柳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您没事就好!”   希望这位富豪看在她态度恭敬的份儿上,少要一点维修费吧!   “你是杨柳?”男人突然问。   “是的,先生。”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杨柳更加诧异了,她前天才到上海,熟人也只有大学的老同学,根本不可能认识这等身份的人物。她怯怯地开口,“我们……认识吗?”   男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顺手扔下一张名片,摇上车窗,丢下一句,“明天打电话给我。”   杨柳还愣在原地,保时捷已经倒车绝尘而去。   骆兆谦心里憋屈得很,这小丫头,居然把他忘记了!   四年前的六月份,他派人去学校找她,却得知她已经离开学校、离开了上海。他当时是多么失落。   他没有喜欢上她,也没有爱上她,只是觉得错过如此熨帖、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着实遗憾。   四年过去了,她成熟端庄了,愈加沉稳大方、清新典雅。可是,她居然不记得他了!   杨柳回过神儿来,捡起名片,赫然看到“骆兆谦”三个字!   她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看着男人面熟,没想到却是骆先生!自己真是有眼无珠,记性怎么能那么差呢。   她对着蹲在地上哀嚎的赵琪琪说,“大小姐,你惹上麻烦了。”   第二天傍晚,杨柳如约来到星巴克。   她穿着一件写满唐诗的蜡染长裙,上身是紧身的红色T恤,细腰长裙,摇摆如柳,栗色的长发盘成花环状,性感中透着灵动,优雅中透着知性。   骆兆谦见到她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骆先生,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希望今天没有打扰到您。”杨柳满心愧疚。   “不错,还能想起我来,还知道给我打电话。”骆兆谦淡淡说道。   自己居然很期待杨柳的电话。   中午接到她的来电时,他真是有些雀跃。   杨柳不好意思起来,“骆先生,昨晚我的朋友太不小心,您的损失我们会承担的。”   骆兆谦只是看着她,并不答话,半晌才说,“这几年你去哪了?”   “我毕业就去南京了,在一家外企工作。”   “什么时候回上海的?”   “来了有一周了。”   “为什么回来?”   “我好朋友的男朋友在上海工作,她来,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骆兆谦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眼眸中泛着柔和的光芒。   “就是昨天开车的那位?”   杨柳不禁轻笑,“是的。”   “找到工作了吗?有没有兴趣到我公司来?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骆兆谦轻轻搅动着咖啡,上面的拉花甚是漂亮。   “不用的骆先生,我有自己的规划,不劳烦您了。”   骆兆谦“哦”了一声,有些失望,但他克制得很好,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骆兆谦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投向窗外,楼下是如织的人流、拥挤的车流。   杨柳见他久久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骆先生,您的车……您看维修费怎么算?”   骆兆谦转过脸来望着她,“这件事以后不用再提了,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   杨柳有些为难,“那怎么行,我知道您的车子很贵的。”   骆兆谦低首不答,抬腕看看表,“如果你过意不去,那就帮我一个忙吧,有空跟我去个地方吗?”   杨柳立刻说道,“好的。”      ☆、第十二章 神秘的女子   杨柳跟着骆兆谦踏进了一家意大利餐厅,走进一间包厢,铺着典雅的深红色桌巾的长桌旁坐着几位长辈,右边的最后一个位置坐着一位短发俏丽的姑娘,穿着一件印着奇怪图案的衬衫。   杨柳被骆兆谦拉进来,愣愣地搞不清楚状况,正疑狐间,一位威严的老者开口了,“兆谦,你这是干什么?”   “老公,你可是亲眼看见了啊,真是不像话,来相亲怎么还带别的女人来。”   杨柳循声望过去,赫然看见黄嘉璐!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时隔多年,她还是有点怵她。黄嘉璐还如以往一般华贵,只是稍稍发福了一些。杨柳看向被黄嘉璐称为老公的人,两鬓微霜,精神矍铄。   “听说爸和江叔叔吃饭,我带我女朋友来打个招呼。”骆兆谦面含微笑,“江叔叔,你好!”   被称为江叔叔的男人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紧蹙眉头,满脸不悦。   他身旁的老婆沉不住气了,“蹭”的站起来,“老骆,咱们两家是老交情了,你看看你家儿子,还带女朋友来相亲,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女儿花容月貌,年龄又小,还配不上他是怎的!既然如此,咱们也甭谈了。”   骆镇山看江家两口子生气了,赶紧赔笑道,“老江,弟妹,你们先别生气,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我是很中意小敏的,我真心希望兆谦能够把小敏娶回家。”   江树年曾是政府要员,家喻户晓,上电视露脸的机会很多,虽然现在退休赋闲在家,但影响还在。江家老婆陈文清,是市美术家协会主席,擅长工笔人物,写意牡丹,她的牡丹画章法严谨,笔墨酣畅,在色彩的配置上独具匠心,在书画界影响很大。这两口子,举足轻重,骆镇山不能得罪。   俏丽女孩之前一直摆弄着手机,听到骆镇山提她的名字方才抬起头来,打量了骆兆谦一眼,不满地开口,“妈,你让我嫁给这么老的大叔?有没有搞错,我才二十一岁,不要葬送我的美好人生啊好不好!”   听到女孩嘴里的“大叔”二字,杨柳忍不住地偷瞄骆兆谦,只见他仍然微笑着,一脸的谦和状,但眉宇间的霸气仍在,气势侵人。   “是的,小妹妹,我这么老,确实配不上你。”   “爸,江叔叔,你们慢慢聊,等我和我女朋友结婚的时候,欢迎你们来参加婚礼,告辞。”骆兆谦不理会众人的愤怒、讶异神情,搂着杨柳的肩膀,转身就走。   走出餐厅,杨柳不禁轻笑。   骆兆谦转过脸问她,“笑什么?”   “那女孩很不错啊,漂亮的辣妹,野性。”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跟你很配。”   骆兆谦对杨柳的表现很满意,“你表现很好。”   虽然她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但落落大方,镇定自若。   “这有什么,小事一桩。”   “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我饿了。”骆兆谦说道。   “好啊,我请客。”杨柳答应着。   骆兆谦去开车,杨柳站在餐厅门口等着。抬腕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难怪肚子咕咕叫。   杨柳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两步,站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下,对面的霓虹灯映照得她的面颊越发娇艳,意韵十足。   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从餐厅出来,脚步不稳,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经过杨柳身边时,浓重的酒味呛得她掩鼻。其中的一个红发老外注意到了杨柳的动作,他那狸猫般的眼睛在她身上溜一圈,用夹生的中文说道,“小姐,多少钱?我们两个,伺候好了钱大把大把的。”   杨柳愣愣的没听明白,观察两人的神情时恍然大悟,妈的,叫谁小姐呢!   杨柳退后两步,不理他们。   谁知俩洋鬼子紧跟上来,嘻嘻笑着,小姐小姐地乱叫,一个伸出手来摸她的脸颊,另一个的手直袭胸部。杨柳怒不可遏,托肘擒拿,利落地旋转抬腿,一脚将其中一个踹出去四五米远,另一个红头发还在发愣间,杨柳一个高抬腿劈在了他的肩膀上,红头发应声倒地!   杨柳看着俩洋鬼子躺在地上哀嚎,“现在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可不是好惹的。”她的细高跟,得在他们身上戳个洞,够他们疼的!   正在杨柳欣赏自己的杰作时,骆兆谦冲了过来,神情紧张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杨柳狡黠地一笑,“你看我像有事的吗?他们俩才摊上事儿了。”   骆兆谦轻舒一口气,心情仍难以平复。刚才杨柳腿势之迅猛、爆发力之强、动作之干净利落都落在他眼里,他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车子刚开出停车场,他就见到杨柳被骚扰,正要英雄救美时,却见她三下五除二就轻松搞定了。看起来畅快淋漓。   “你......什么时候练的?身手这么好。”   “为了防身。我们去哪吃饭,我真是饿了。”   在一家湘菜馆,杨柳从从容容地往那一坐,问骆兆谦,“骆先生,你想吃什么?”骆兆谦示意她随意。   杨柳招招手,对服务员就像对仆人一样,亲切又不容置疑地吩咐,“来点普通菜。辣子鸡丁、铁板牛柳、鱼香肉丝,给骆先生上一份红烧茄子,再来一份紫菜蛋花汤。”骆兆谦暗自叹服,她居然如此镇定从容。   饭菜上桌后,杨柳大快朵颐。看到骆兆谦食欲不佳,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开口道,“骆先生,饭菜不合胃口吗?红烧茄子不是你爱吃的吗?”   “没有,菜很好。”只是红烧茄子不如你做得好吃,不是记忆中的味道,骆兆谦望着她澄明的眼睛,心里说道。   骆兆谦喝了口水,突然问道,“你也觉得我很老吗?”   “啊?”杨柳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看到他严肃的神情,说道,“不会啊,您这样的年龄成熟稳重,很多小姑娘都是‘大叔控’,专爱你这一款。”   骆兆谦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见杨柳食量很大,专心吃饭的样子甚是可爱,不禁问,“晚上吃这么多,你不怕长胖吗?”   骆兆谦很奇怪,女孩不都嚷嚷着要节食吗,他几乎没有见到这样率性大吃的姑娘。   “没事,我运动量大,要保证体力。”   “你做什么工作的?很累吗?”   杨柳抬头望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我就是普通的上班族,平时只是锻炼身体的强度大了一些。”   “你练跆拳道吗?我看你身手不错。”   “没有,勉强防身而已。以前下班太晚,路上不安全,只好学着自我保护。”   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骆兆谦知道她这几年必定受了很多委屈。虽然她就坐在自己对面,但骆兆谦知道,她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柔弱的杨柳了。   四年后的她,谜一样的神秘。      ☆、第十三章 迷乱之美   南京路上的meet酒吧,灯光炫目,鼓点强烈,音乐劲爆,人群喧嚷。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调笑,处处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即使是坐在角落里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和失控的嚎笑。   舞台上的钢管舞者在杆上上下回旋,悬挂倒立,时而妖娆妩媚、时而高贵内敛、时而热情奔放,将整个酒吧的气氛推得一浪高一浪。   杨柳戴着金色女王面具,在杆上杆下尽情舞动,完全陶醉其中。当动感、火辣的音乐停止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谢幕退场时,一位俊朗的年轻男子拦住了她。杨柳打量他,黑色西装裤,粉灰色的条纹衬衣,举着一杯白兰地,腕上,是一块极耀眼的劳力士手表,眼神慵懒而颓迷。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男人,杨柳心想着,她并不反感。   “怎么了?先生。”   “陪我喝一杯吧。”男人浅笑着。   “当然可以,不过先生要付小费哦。”戴着面具,杨柳的语气也有玩世不恭的意味。   男人颔首,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杨柳要了杯鸡尾酒,笑眯眯地望着男人,等着他先开口。   “小姐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小西。”   “哦,小西小姐,我喜欢你的表演。跟我走好吗?”男人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呼吸仿佛就拂在她的头顶。   杨柳毫不惊讶,仍然面带微笑,“抱歉先生,我卖艺不卖身。这个场子里有很多你需要的女人,你可以问问别人。”   “哦?我暂时只对你感兴趣。”男人靠近她,伸手拂了拂她的头发。   杨柳没有躲闪,只是笑着说:“那可就太遗憾了。先生,我看你气度不凡,想来不缺女人,抱歉,扫了你的兴。”   “你能摘下面具吗?”男人的脸凑近,审视着她。   “我的面具从来不摘,因为长得太丑,怕吓着客人。”   男人轻笑着,他望着面前的脸孔,莹润的樱桃嘴,尖尖的小下巴,澄明清亮的大眼睛,眼帘垂着,眼睫毛很长,虽然只露出一半面容,但看得出来是个可人的女孩子,而且她的脸上,有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清新、沉静。   “我觉得你不是混这种场子的女人。”   杨柳“噗嗤”一笑,“这场子不好吗?多热闹。钢管舞不好吗?你不觉得很艺术?”   “你的舞蹈确实不错,优雅,还很霸气,所以我才注意到了你。我条件很好的,不考虑跟我走吗?”   杨柳笑得更开了,“先生,我不是没见过钱的女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出现在这儿吗?因为我寂寞,寂寞你懂吗?”   “因为我寂寞”,这五个字让男人一愣,是的,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这是我的名片。”男人的手递过来。   杨柳抬起头,没接名片,“先生,我不关心你是谁,我只关心你能给我多少小费,而且现在,我要回家了。”   男人嘴角微微弯起,笑意到达眼底,从皮夹中抽出几张“毛爷爷”放在桌上,“好的,下回见。”   杨柳不客气地拿起来,“谢了!拜拜!”   杨柳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小小的公寓,是大学同学李迎转让给她的,李迎要移民出国,看在同学情谊上把房子低价转让给了她,52.3平方的公寓,一室一厅,虽然面积小,但她一个人居住也足够了。杨柳在银行贷了50%的款,并在来上海的前夕办理好了所有手续。   回想起自己刚毕业时,和一群女孩挤在合租房里,她曾经住过的最小的房间只有六平米,衣物都没有地方放。而现在,她站在高高的飘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流滚滚、灯火闪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这么好的生活。   来到上海半个月了,今晚是她第一次在上海的夜场跳舞。   在南京,她跳了整整三年。白天,她在公司做行政助理,晚上去酒吧跳舞。那些年,她除了上班和跳舞,还陆陆续续做过很多兼职,比如私人翻译、绣眉毛纹眼线、卖化妆品、英语家教、导游等等,她整日像打了鸡血似的,拼命赚钱、不知疲倦。   她自知出身卑微,所以没有懈怠的借口,她一直在黑暗的孤寂里向着光明奔跑。   三年里,像今晚这种情况她遇到过无数次,最初是害怕、不知所措的,经常还会遇到动手动脚蛮横纠缠的男人,所以她又特意学了跆拳道防身。   从哭泣无助到现在的应付自如,杨柳凭着自身的本事保护自己。她必须要强大,没有伞的孩子,在雨中,必须学会努力奔跑。   夜场多得是寻欢作乐又出手阔绰的男人,杨柳愿意和他们周旋时就和他们周旋,不愿意搭理他们就转身走开。   当然,小费是丰厚的。   有很多男人曾在她面前撂下厚厚的一摞钱,满嘴酒气地嚷嚷道,“小妞,大哥我今晚包了你。”   杨柳总有办法和他们周旋,然后顺利脱身。   她在这方面的处事已经很圆滑了。   但她一直守着身子,她厌恶男人碰她。   也许,只是因为这些男人不是刘明利。   刘明利喜欢美丽妖娆、摇摆生姿的女人,所以她苦下功夫学了钢管舞;刘明利是武术高手,所以她学了跆拳道,逼得自己也成为高手;刘明利的字苍劲有力霸气张扬,所以她苦练书法;刘明利的歌喉无与伦比,所以她去学声乐。和刘明利分手五年多了,杨柳从来没有再提起他,可是,他一直渗透在她的生活里。   漫长的五年岁月里,她常常幻想着和他重逢,幻想两个人幸福地在一起,那是她漫长、孤独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唯一的快乐,她所有的坚强和坚持都源于这种幸福的想象。   而杨柳没想到,三天后,她居然遇到了刘明利。   在香格里拉酒店见到刘明利时,杨柳的身子一倾,差点把手中的红酒洒到地上。   是高中同学刘一凡的婚礼,刘一凡嫁了个北京人,非常有钱,只是年纪大了些。   刘一凡邀请了一些同学,杨柳和赵琪琪是伴娘。当刘明利进来时,杨柳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她心跳得厉害,好像透不过气来一样,他还是那样英挺帅气,依旧是那样玩世不恭的眼神。只是他的身旁,站着一位风姿款款、风情万种的女子,不是张燕。   刘一凡说,前些天在街上碰到的,正好我要结婚,就告诉他了。   刘明利淡淡的目光越过杨柳,落在身后的刘一凡身上,老同学,恭喜恭喜,他说。   杨柳僵在那里,只听得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看见刘明利低头和女伴说着什么,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疼痛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然后蔓延到每一块骨骼,每一寸皮肤,杨柳只觉得胸中的大石,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   宴会上,杨柳很快就喝醉了,不知牌子的红酒,杨柳大杯大杯地喝。在醉眼朦胧中望着刘明利携女伴甜蜜离去,杨柳的眼泪火辣辣地滚落下来,她只觉得脸上又辣又痛。   当赵琪琪过来抱住她时,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赵琪琪把她抱在怀里,说,别哭了,我带你回家。      ☆、第十四章 女不强大天不容   第十四章 女不强大天不容   逸晨高尔夫球场是新区新开业的一家规模大、配套设施完善的高尔夫球场。杨柳此刻站在绿毯似的草坪上,神清气爽。   七月初的天气,气温并不高,微风吹来无比舒服。   赵琪琪拉着苏靖尧过来,“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嗯,环境真好,空气清新。靖尧,这是你们老板的产业?”杨柳问。   赵琪琪的男朋友苏靖尧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眉目舒展,笑容灿烂。“听说是几个人合资的,不过我们老板是最大的股东。今天开业,老板想讨个好彩头,每位员工可以带两个人来玩,而且酒水也免费哦!”   “亲民!好!为你们老板点赞!祝他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靖尧,你可一定要把我伟大的祝福带给他哦!”琪琪依旧是调侃胡诌的本性。   “别胡说,我们老板年轻着呢。”   正嘻嘻哈哈间,开业大典开始了,杨柳望着舞台,那里密密麻麻地围着的都是人,还有不少记者和相机,杨柳不爱凑热闹,只是远远地看着,摆弄着球杆。听到有人致辞时,她才望向舞台,赫然发现LED显示屏上的居然是骆兆谦! 衣线笔挺、器宇轩昂的骆兆谦!杨柳专注地听着他的发言,才恍然明白原来他就是球场老板。   杨柳眼观着周围女人的兴高采烈,不禁感慨优质男的炙手可热,这些女人,高挑的、妩媚的、清纯的、性感的,真是各有千秋秀色可餐,如果她是骆兆谦,真要幸福死。   一番感慨后,杨柳专心打球,难得有这么好的练习机会,一定好好练练球技。正当杨柳满头大汗时,赵琪琪跑过来,“杨柳,你知道吗,靖尧的老板好酷哦,迷死一大片呢!这么年轻这么有型!”   “你这样花痴不怕靖尧同学吃醋吗?”   “人家过过嘴瘾还不行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杨柳笑而不答。   赵琪琪贼笑着凑过脸来,“喂,美女,你正值芳龄,不想去和那大老板认识一下?你钓到金龟婿我也好沾沾光。”   杨柳白了她一眼,“少做白日梦了,那种层次的人,是你我能高攀得起的吗?你看他周围环绕的那些女人,穿的戴的,哪件不是名牌?咱还是本分些吧。”   赵琪琪顺着杨柳的目光望去,不禁叹气起来,“哎,可惜了,这么好的男人。”   杨柳望着苏靖尧正向这边走来,笑着说,“你的好男人来了。”   由于满头大汗,妆也花了,杨柳只好去洗手间补妆,洗好脸画好淡妆梳好头发,杨柳立刻又明眸皓齿神采风扬了起来。   杨柳走出洗手间,边走边在随身的小包里翻找着手机。本来在室外盥洗台前洗手的男人在看到她的刹那间直了身躯。   “杨柳”,男人在背后叫道。   杨柳转身,稳了稳神儿之后打招呼道,“骆先生好!”   清秀的脸上笑意盈盈。   “你和朋友一起来的?”骆兆谦神情淡定。   “是的骆先生,我有一个朋友正巧在您的公司工作。”   “你是准备要回去吗?”   “我去和我朋友打声招呼再回去。”   “那好,我在停车场等你。”   杨柳有些犹豫,她的车送去保养了,但是搭骆先生的车回去,真的好吗?   骆兆谦见她在犹豫,便说道,“我要回去,顺便载你一程。”   距离上次见面快一个月了,这期间他去希腊处理了一些事务,加上公司里的一些琐事,一直也没有机会约她。不过看她的气色,看来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杨柳不好再推辞,“谢谢,请骆先生等我五分钟,我去说句话。”   坐在骆兆谦的车里,杨柳笑着打破尴尬的沉默,“骆先生,恭喜你又拓展了业务,生意越来越红火了。”   “谢谢!玩的开心吗?”   “还不错,打球打得有些累了。”   “以后只要想来随时可以来,报我的名字就可以。”   “呃,谢谢骆先生的美意,只怕我没有时间,不过还是非常感谢。”   “跟我要这么客气吗?”骆兆谦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双眸晶亮,杨柳没来由得有些慌乱。   “没……没有啊。”   “陪我去吃饭吧,我饿了。”   杨柳有些为难,她沉默几秒钟,然后回答道,“好”   杨柳没想到,骆兆谦把她带回了家里。车子停在别墅前,杨柳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四年前呆过的地方,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情节,杨柳觉得耳根子渐渐烧起来。   看到她的局促不安,骆兆谦淡淡说道,“进来吧,李嫂已经准备好午饭了。”   没有退路了,杨柳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门。   当李嫂认出杨柳时简直惊喜万分。饭桌上,李嫂格外热络,特意为杨柳多加了两个菜,面对着李嫂的嘘寒问暖,杨柳无比感动。   饭后,杨柳帮着李嫂收拾停当,见骆兆谦坐在客厅看报纸,正想上前告辞,骆兆谦却抬起头来,“走吧,我送你回去,这里很少有出租车经过,公交站台也很远。”骆兆谦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拿起车钥匙就走。   杨柳只好跟着。   “找好工作了吗?”骆兆谦问。   “确定了一家贸易公司,这两天就要去上班了。”   “真的不考虑来我的公司?”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期盼。   “不用的骆先生,我都这么大了,早就自立了,不能什么事情都靠别人啊。”   骆兆谦不再说话,他在杨柳的指引下找到一处居民区。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大柳树下,一抬头,杨柳就能看见自家窗外晾晒的衣服。   “骆先生,到楼上喝杯水吧,很感谢您送我回来。”   骆兆谦很诧异,却也很欣喜,这正是他心中所盼。之前他还怕她居住坏境差,贸然提出上楼会伤了她的自尊心。   杨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邀请他上来,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因为自己多年漂泊、颠沛流离,如今在这花花世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窝,满足感和成就感让她内心膨胀,她想让骆兆谦看看,自己如今并不是一无所有,她凭着自己的双手,给了自己安稳的生活。   骆兆谦踏进门,环视四周,这是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客厅里只有餐桌、沙发,和一张大大的书架,书架几乎占了整面墙,阳台也被改造成了小小的书房。几盆吊篮摆在窗台上,悠然地沐浴着阳光。   “不错,很整洁很温馨,看来你很喜欢看书。”骆兆谦站在大大的书架前,浏览着书目。他看到书籍满满当当、一尘不染,杨柳还分门别类地归置书籍、贴上标签。   “是啊,以前没有条件,四处租房住,买书也没有地方放,现在终于可以给自己定制一个大书架了。”   “这房子是你买的?”骆兆谦着实惊讶,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这原本是我大学同学的房子,她移民出国了,就把房子转让给我了,也就是最近的事儿。”   骆兆谦心里暗忖,这房子怎么着也得一百来万,她一个年轻女孩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他心里疑狐着,但又不能多问,只是不冷不热地说道,“看来这些年你很努力啊,年纪轻轻事业有成。”   杨柳明白他在想什么,她一个刚毕业几年的女孩,毫无背景,能住上属于自己的房子确实惹人怀疑,她佯装漫不经心地说,“这里房价真贵,这么个小房子,把我这几年千辛万苦赚的钱全套进去了,还欠了银行一大笔。说到这儿,我就更佩服您了,比我大不了几岁,却有这样大的成就。”   骆兆谦听到她的夸赞,心下很满足,忍不住地眉目舒展开来,“你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容易。”   “只是尽力罢了,我周围有许多很厉害的人物,他们有比我更多的资源、更强大的能力,但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打拼,甚至比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就像骆先生您一样,你们都这么努力了,我不努力还有活路吗?”   毕业前夕母亲去世,那段痛不欲生的绝望岁月自己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坎儿过不来?还有什么苦不能吃?再大的苦她也能忍下来,还能坏到哪里去,最坏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了。   骆兆谦望着面前眉眼弯弯的杨柳,酒窝若隐若现,有几分淘气又有几分神采飞扬。他心里不禁赞叹,这个女孩虽然年轻,但见识却不小。      ☆、第十五章 没有过不去的坎   今天是周六,灿烂的阳光终于驱走了连日来的细雨蒙蒙,杨柳早早起床做着准备。   买了房子后,她的手头几乎空了,房贷车贷都要交,因此她最近特别忙碌。除了正常上班之外,每周的二、四、六晚上要去酒吧跳舞,一、三、五的晚上要给一个美国孩子补习中文,周六和周日上午要给一群小学生当跆拳道教练,而下午则要到另一个培训班教钢笔字或毛笔字。   一周之中只有周末晚上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这段时间就贡献给美容院吧,辛苦了一周,也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收拾停当后正准备出门,手机响了,杨柳接通,扬声器里传来骆兆谦的声音,“周末了,李嫂让我问问你今天有空过来吃饭吗?她念叨好几天了。”   “哦,明天晚上可以吗骆先生,我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真抱歉。”   杨柳前两天给李嫂买了个按摩椅,正好明天送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稍稍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好的。   杨柳来不及思索这个电话背后的意义,抓起包急急出门。   她当然不知道,此刻的骆兆谦正盯着手机,嘴角扬起,双眸熠熠闪光。   上午和下午的培训班结束后,杨柳已经很累了,但晚上还得到酒吧跳舞。跳舞,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保持身材。   其实这些累都不算什么,母亲生病的那艰难的三年,她往往一天只吃三个馒头一碗白粥,最落魄时兜里就只有八块钱。而那时候,她当时的男朋友,刘明利,你在哪里呢?身为飞行员的他在忙着全国各地飞、也许忙着和空姐打情骂俏。   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功夫理她。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一连几个月不跟她联系。后来他终于打给她了,电话里他轻快地告诉她,自己有了女朋友,是个大眼睛的空姐,叫张燕。   他的语气,仿佛他们是已经分手多年的老友,可是刘明利,杨柳的心颤抖着,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分手。   强打起精神表演完,台下一片欢呼和口哨声,许多男人两眼放光地盯着她,但杨柳今天没有心情与他们周旋,她向台下抛了个飞吻就赶紧闪人。   刚转到后台,一个男人挡在了她面前。   “小西小姐,今天能赏光陪我喝一杯吗?”   杨柳望着男人英俊的面孔,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今天累了,改天吧。”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逮到你,我之前来过好几次都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辞职了呢,害我好生伤心。”   杨柳仔细端详他,想起来他就是之前要带她出台的有钱帅男人,“哦,我不是每天都来的,可能你来的时候我恰巧不上班。”   “我叫陈烁。”   “噢,陈帅哥!”   “你今天的面具很适合你,像公主一样优雅。你为什么总带着面具呢?”   杨柳只回答了两个字,“谢谢!”   跳舞的时候,她从来不摘面具,也许她的内心不够强大,她没有勇气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周围观众的各色目光中,面具让她有安全感。   “这是后台,大家都在忙着准备演出,你在这里很不方便,还是请回吧。”杨柳客气地说道。   陈烁环顾了一下四周进进出出的女孩,“好的,给我留个号码我就走。”   杨柳无奈,报给他一串数字,这是她在南京时用的号。   陈烁拨过去,“关机?”   “是的,没电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陈烁,回到家又快十二点了。陈烁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男人,一身穿戴皆价值不菲,这样有钱又长得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女人认真。杨柳不想做小三不愿当二奶,那理会他做什么。男人看到她舞台上的妖娆,便以为她很好得手,杨柳偏不让他们如意。   杨柳此刻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高架上滚滚的车流,无数红色的尾灯就像一条蜿蜒的灯海在缓缓流动。她突然悲哀地想到,如果刘明利看到她现在钢管舞跳得这么好,会不会再喜欢她一点点?   想到刘明利,她心里更加难过了。上次偶遇时见到的那位美女,气质出众,不知道如何取代了张燕。   自己还保存着他的qq号,这是她仅有的他的联系方式,那么多年过去了,头像一直是黑的,不知道还用不用。   孤独的情愫包裹着她,她不由自主地发过去一则消息:最近还好吗?   久久没有回应。   杨柳叹了口气,把手机仍在床上,起身去洗澡。从浴室出来后,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杨柳赶紧拿起来查看,是刘明利!   他说:还好,你呢?   杨柳激动得心砰砰跳,手指哆哆嗦嗦地打字:还不错。   思虑了半响,她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你和张燕分手了?   分了两年了,她找了个开法拉利的。   哦。那你很伤心吧。   那阵子天天泡酒吧,喝得找不着北。   哦。   酒吧里多得是女人,我不伤心。   你在酒吧里找女人?   是的。一夜情。   看到刘明利打出的字,杨柳顿觉得五雷轰顶。她忍着心尖上的疼痛,继续问:你这种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   半年多。别问了,这些事,你还是少知道的好。   杨柳痛苦地闭上眼睛,既然你认为我少知道的好那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不加隐瞒地告诉我!   杨柳想象着他说话时的语气,仍如以前一样居高临下,杨柳真觉得可笑,他这么坦诚地告诉她自己和无数女人上过床是在无视她吗,还是以为她爱他爱到没有尊严不介意他那些烂事!   杨柳像呆在冰窟窿里似的,连指尖都凉透了。她可以容忍他和张燕上过床、容忍他和那天的气质美女上过床、甚至可以容忍他再和不知名的甲或乙上过床,但是,她不能容忍他曾经那么烂情过,不能容忍他曾经那么堕落地和无数女人发生过关系。   她有精神洁癖。   她的精神和肉体从来没有走失过,而他,却一身肮脏。   她那么拼命的工作、学习、提升自己,都是为了有一天刘明利能回头看她一眼,如今,她终于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衣着光鲜、妆容精致、才艺非凡、自信独立、收入可观,可是,他却走丢了。   杨柳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坐在床上,痛楚像是一根针,深深地扎到她的心里。      ☆、第十六章 她心里的男人是谁   第二天早上,杨柳扶着仿佛要炸裂的头挣扎着起床,昨夜她几乎一夜没睡。虽然眼泪浸湿了半边枕头,虽然双眼仍然红肿,但是生活依然要继续。   她给自己准备好煎蛋、牛奶、面包、火腿,没睡好觉早饭补,她强迫自己多吃,保持住体力才能继续今天的工作。   下午书法班下课后,杨柳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打车回到家中,栽倒在床上瘫睡过去。不知睡了多久,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声音越来越大,杨柳从没觉得自己的铃声这么吵过,她不耐烦地按住它,翻个身接着睡,她全身像跑了马拉松一般,疲惫到了极点。   不知又睡了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又咚咚咚地传来,杨柳睁开沉重的眼皮,半响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敲她的门。她挣扎着爬下床,却意外地从猫眼里看到了骆兆谦。   骆兆谦怎么会来这儿?她的脑袋迷迷糊糊的,里面一片空白。   刚打开门,骆兆谦就冲了进来,“你怎么不接电话?”声音是急切的。   “我好像睡得太沉了,没听见。”杨柳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看,静音模式,上面七八个未接来电。   “骆先生不好意思,可能是我不小心按到静音了。”   骆兆谦松了口气,观察到她的神色,目光一敛,“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伸出手触了触她的额头,有些担忧地说,“你发烧了。”   “好像是,难怪我浑身没劲儿,一阵冷一阵热的。”   “家里有药吗?”   “没有。”   “你等着,我去买。”   吃完药后,杨柳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骆兆谦站在床前,望着那张红彤彤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她答应今晚去他那里吃饭的,他满怀欣喜地等了好久也不见她来,打电话也不接,看她这情形,是完全忘了这回事儿了。   这几天气温高,杨柳只穿着居家的T恤和白色短裤睡觉,浓密的黑发铺洒在洁白的床单上,眼睫毛不安稳地轻颤着,两条洁白修长的美腿大咧咧地呈现在骆兆谦面前。他只觉得喉咙发紧,赶紧拉过薄被盖住她,又调节了一下空调的温度。   骆兆谦来到客厅,环视这个小小的清新的房间,心里暖暖的,他坐在沙发上,突然不想离开,杨柳还发着烧,需要人照顾,骆兆谦如是对自己说。   于是,心安理得地躺在沙发上。窗外夜色暗蓝,屋内灯光橘黄,他随手拿起一本书,享受着这怡人的宁静。   在骆兆谦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卧室里有动静,他赶紧走过去,杨柳斜靠着床头,正努力着要起来,“怎么了?”   “我口渴。”杨柳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如同小猫一般呜咽。   骆兆谦心里一震。   看着她喝完水,骆兆谦正要关灯出去,杨柳却突然扯住了他的袖口。她定定地望着他,一双眼睛还含着晶莹的泪水,盈盈水润,透着一丝动人而又充满希冀的光芒,她喃喃低语道:“你不要走。”   骆兆谦的心跳了一下,呆呆地答道,“好,我不走。”   “你知道我爱了你多少年了吗?”   骆兆谦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爱他?   “这些年,我多么努力,多么拼命,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变得能配得上你,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   她的眼睛承载着满满的深情,骆兆谦只觉得全身的热血仿佛都涌上了头顶。   “五年了,我一直等着你回心转意,可是你呢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不想要你了,就算你回头来找我我也不想要你了……”泪珠终于滚落下来,她埋首痛哭。   骆兆谦蹙起眉头,他缓过神儿来了,杨柳,认错人了!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骆兆谦只觉得胸口冒出一股闷气,一直堵到嗓子眼儿。   可终究是不忍,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   没想到她哭得更凶。   他只能不停地轻声安抚着,后来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居然把杨柳抱在了怀里,而杨柳双手环住他的腰,渐渐地安静下来,又昏头昏脑地睡去。   摸摸她的额头,还是烫的,看来刚才是烧糊涂了,错把他认成了某人。可是,想到她的心底住着另一个男人,骆兆谦不禁握紧了拳头。   怀中的人儿小猫一般嗯哼一声,不安地扭了扭。骆兆谦立刻紧张地僵直了身子。   现在是夏天,彼此穿的都很少,他异常清晰地感觉到杨柳胸前的柔软正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骆兆谦赶紧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薄被走出来。   他是正人君子,不允许自己失控。   半夜,杨柳是被饿醒的,她晚饭没吃就睡了,现在肚子咕咕叫。她挣扎着爬起来,想到厨房找吃的,借着朗朗的月光在冰箱里翻弄时,一个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我饿了。”杨柳回答完后才如梦初醒,“你是谁?”她失声叫到,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是我,骆兆谦,你不记得了?”骆兆谦赶紧打开灯,真怕吓着她。   杨柳拍拍胸脯,惊魂未定,“骆先生,你怎么在我家?”   “你昨晚答应去我家吃饭的,后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发烧了,现在好些了吗?”   “应该是好了,现在不难受了,就是特别饿,我没吃晚饭。”   骆兆谦看看手表,凌晨一点十分,“你等着,我给你煮碗面。”   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两人吃得格外香,杨柳忍不住地赞叹,“没想到骆先生你手艺这么好,以后谁嫁给你可有福气了。”   骆兆谦吃面的动作一窒,淡淡说道,“也许吧。”   收拾完碗筷后,骆兆谦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逗留。   和杨柳分开后回到家,骆兆谦很晚都没有睡着。这个夜晚他始终焦灼地翻动身子,在床垫隆隆作响的声音中等待着黎明。黎明前他搞不清楚是怎么睡着的,还莫名其妙地做了个杂乱无章的梦,似乎梦到了杨柳,但面目模糊不清。   他睁开眼,看到天已大亮,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着自窗外射进来的一缕阳光出神。微小的尘埃在透明的光线里扑腾翻滚,时而欢快地几乎要呐喊,时而歇斯底里地挣扎呻吟。   父亲的面庞浮现在眼前,骆兆谦越发头痛。   父亲为了利益,逼着他娶江树年的女儿,自己已经被当做棋子牺牲过一次了,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他不会妥协!他已经32岁了,青春已不再,他必须要为自己的人生活一次。   可是,父亲已经放言,半年内不结婚就取消他的财产继承权,届时老头子所有的财产都是骆瀚文和黄嘉璐的!   想到这里,骆兆谦不禁握紧了拳头,不行!不能便宜了那对母子!   这四年来,骆兆谦遇到过不少投怀送抱的女子,也和陆家朔去过无数次夜总会,他经常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陆家朔和风月女子调情,她们媚笑着,一边笑一边勾引自己。后来,骆兆谦渐渐厌倦这种场所,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清静,越来越喜欢寂寞。   陆家朔不满,他说,兆谦,你都快成和尚了,想修仙啊。   半年内结婚,对于他而言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如果他娶的是像杨柳这样的姑娘,那倒是很不错。   想到这儿,骆兆谦不禁有些愉悦起来。      ☆、第十七章 新来的大Boss   早上一进公司,杨柳就听到同事们在八卦,“空降的大老板,听说年轻又多金哦!”   “知道是什么来头吗?”有人问。   “听说是董事长的亲侄子,美国名校毕业的,很牛的。”   男同事听了有些戚戚然,这社会,还是有背景好啊,女同事则双眼发光,对这个新老板非常期待。   杨柳听着只是笑笑,她不参与这些讨论,这些高富帅白富美的桥段都和她无关,她每天那么忙,哪有功夫管这些事。帅老板,爱谁谁吧,给她发工资就行。   杨柳工作的这家欧伦贸易有限公司主要生产经营一些皮具制品,在上海名声很响,虽然是民营但实力雄厚,员工的福利待遇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离她的小窝很近,半小时车程就能搞定,以前上下班颠倒三四个小时的日子,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杨柳来公司之后,才知道领导层刚刚进行了一次大整改,前任总裁投资海外市场失败,刚刚引咎辞职。而且听同事们私下讨论,目前公司处境不佳,海外市场巨亏,而且当初为了发展海外,资源资金都抽离不少,国内的市场占有率也降至历史最低。   这个新总裁,可是临危受命啊,不知道有多大本事,能不能力挽狂澜。   她戴上耳机,专心处理文件,她一个新来的行政小助理,还是得努力工作才行。也许这样的她看起来很孤僻不合群,但是这么多年来,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忙进忙出、天昏地暗。虽然身边有赵琪琪,但她也很忙,两个异常忙碌的人,平时连见个面都觉得费劲。   想起那些黑暗的夜和独自走过的路,她的心里很平静,因为她知道,要想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就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她始终相信,上帝不会让你什么都有的,如果你什么都有了,那就该出事了。   新Boss进来的时候,杨柳还在埋头处理文件。同事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垂手向新老板行注目礼。   在看到新老板的那张俊脸时,杨柳差点没站住。这个人,不就是酒吧里的那陈烁吗!杨柳心虚地垂下头,但转念一想,他认识的一直是戴着面具的小西、化着浓妆的小西。   陈烁向大家点了点头,说道,“大家辛苦了,继续工作吧。”然后在一群主管的簇拥之下离去。   杨柳轻舒一口气,身边的女同事都炸开了——   “好有型,好酷!”   “你们注意到老板的眼睛没有,深邃迷人,妥妥的霸道总裁。”   “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杨柳在心里偷笑,冷酷?霸道总裁?那你们是没看到他在酒吧里纠缠舞者的样子,一脸贼笑的嫖客模样,知道了吧,这就叫人有千面,知人知面不知心。   临近午餐的时候,行政主管老刘把杨柳叫到了办公室,主管挥着白胖的厚实手掌,和颜悦色地说,“小杨啊,你是新来的,对行政部的事务还不太熟悉,所以啊,公司决定让你担任新任总裁的助理,你年轻有耐心,形象又好,我看整个公司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可是刘主管,我之前工作过四年,一直做的是行政助理,不算是新人。”杨柳很不情愿,给一个花心帅老板当助理,那该有多麻烦,而且,她的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小杨啊,公司现在有困难,人员不足,你体量大局,以后有机会我再把你要回来,好吧。”   杨柳只好接受,她努力作出欣欣然的样子,“好的刘主管,我会努力工作不会给您丢脸的。”   在职场,就要懂得察言观色,捕捉领导心思。   主管弥勒佛一般的胖脸上堆起笑,眼睛眯成了一线天。杨柳拼命忍住笑,赶紧颔首退了出来。   午餐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好多同事已经吃完饭回了办公室,杨柳坐在稍显宽敞的食堂大厅里,撕了点馒头塞进嘴里,这个老刘,太会讨好领导了,拿她出来献宝。   低头喝汤的功夫,陈烁和两三个人进来了,也不知是什么部门的领导,簇拥着陈烁一起来吃饭。杨柳很意外,这个董事长的亲侄子也来这员工餐厅吃饭?这等身份不是应该端坐在高档餐厅里切着牛排啜着红酒吗,吃得惯这大锅菜?   可能是为了显示亲民吧,杨柳想,新领导上任,样子总要做出来的。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杨柳才发现自己的办公桌被搬走了,旁边的陌陌美女冲她直乐,“恭喜你高升啊,好好把握机会哦——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柳也大方地回应:“借您吉言,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送大礼给你。”   这办事效率还挺快,杨柳暗忖,她本想趴在桌子上睡个午觉呢,这下可好,泡汤了,晚上还要给小老外补习中文呢。   杨柳上楼来到总裁办公室,只见装修的精致奢华,典雅大气,高高的漆木书架却空荡荡的。   看到自己的办公桌和私人物品放在旁边的透明玻璃小隔间里,她赶紧走过去整理。正忙碌间,有人进来了,杨柳直起身,看清来人后,挤出个堪比电视女主播的优雅微笑,“总裁好!”   陈烁皱着眉头看了看她的办公桌,说道,“尽快收拾好,让财务总监现在来见我,带一份公司本季度的财务报表。”说完转身走出去,又折回头说,“把你的桌子搬到门口的大厅里去。”   杨柳怔怔的,看着他走到沙发后面的一扇红木门门口推开进去时方才反应过来,她忿忿想着,果然是资本家,你一个人占着这超标的豪华办公室,还有套间可以休息,却把我赶到门口去给你看门。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找了一个相熟的男同事帮忙,把桌子放在了办公室门口的大厅里,一抬头,“总裁办公室”的牌子就悬在她眼前。   下午上班时间一到,杨柳这守门员就接了个美女球。她正为大老板整理数据资料时,一个性感妖娆的美女踩着十寸高的高跟鞋从她面前飘过,丰满的臀部一扭一晃,连同为女人的杨柳都忍不住多盯了两眼。美女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直接推门而入。   看着尤物的水蛇腰,杨柳不禁感叹上帝真是不公平,怎么能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呢,太拉仇恨了!   约一刻钟后,美女啜然欲泣地离开,陈大总裁怒气冲冲地站在杨柳面前,“有人来为什么不通报?”   面对着他质问的神情,杨柳有些糊涂,这样的女人找你,自然不言而喻,还需要我多嘴吗?   但察言观色间,杨柳只好低头道歉,“对不起总裁,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陈烁依然怒气难平,重重地把门摔上。   杨柳错愕,她没打断他的好事儿啊!这么生气!      ☆、第十八章 你来得太迟了   杨柳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一天再次坐在刘明利的对面。   以前,她爱他爱得心痛,想起他来心里就发酸,如今,这个男人就坐在她对面,她居然这般镇定。中午接到他的电话时,杨柳着实惊讶,她没想到他会主动联系他。   夜色迷离,灯光温柔,他俊如从前,依旧优雅尊贵。   “好久不见”她说。   “好久不见,你变漂亮了。”   “也许吧,以前的我就是只丑小鸭。”   大学时代的杨柳,整日背着书包,去上课或是去打工,素面朝天,衣着土土的,毫不起眼。然而那个时候,刘明利却是高大帅气的,有时候她想,当年刘明利能和他谈恋爱,纯粹是因为虚荣心。高三时候,杨柳的成绩名列前茅,历史尤其学得出色,而同班的刘明利却成绩平平,男同学们在背后都叫她“冷美人”,当后来刘明利带着她参加同学会的时候,班里的男生都调侃,不错啊刘明利,追到我们班的公主了啊!   刘明利和她谈恋爱,也许是为了面子吧。他并不爱她。   杨柳无数次提醒过自己这个残酷的事实,可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   “你的新女朋友不错,很漂亮,和你很般配。”杨柳低头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拉花很美。   “分手了。”刘明利语气淡淡的。   “这么快?上次看到你们还很——甜蜜呢。”杨柳垂下眼睑。   “不说这个了,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暂时没有,我很忙。”刘明利端坐在对面,衣线笔挺,醇冽的男性气息正侵入她的鼻息,杨柳有些恍惚。   回想起高三那会儿,刘明利简直是大众情人,篮球打得好,学校有什么文艺活动每次都登台,或是表演武术,或是唱歌,那嗓音尤其醇厚有磁力,至今杨柳都觉得余音绕梁。那时候每次见了他,她都心里小鹿乱撞,眼神不敢与他相碰,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那种心颤的感觉现在想起来心都还是酥酥麻麻的。   “当时你毕业后如果能去深圳,说不定现在我们早就结婚了。”刘明利突然说。   杨柳一愣,一股怒气爬上心头,“大二暑假时我们开始在一起,大三的寒假还没到,你就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你属于我的时间仅仅只有七个月,我毕业那会儿,你还不知道躺在哪个女人的怀抱里,现在居然说这种话,这种假设完全不成立。”   刘明利沉吟片刻,“是的,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他顿了顿又说,“以前我们离得远,我在深圳实习,我们俩一两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不过现在好了,我调回到上海工作了,房子车子都买好了,一切刚刚好。”   “一切刚刚好”这五个字刺激着杨柳的神经,“不,你错了,一切都不会刚刚好,我们俩也回不到过去。”   “我们俩年龄都不小了,又是同学又是同乡,而且我的家人都很喜欢你,所以我们在一起对彼此都是比较好的选择。”   刘明利提到“家人”,杨柳就想起了他的姐姐,她记得他的姐姐当年是多么地看不上她,多么地无视她。刘家爸爸是做实业的,开了间规模较大的家具厂,在安徽东北等地还有自己的板材加工厂,在老家那一带甚有名望。而杨柳的爸爸,一辈子眼高手低怨天尤人,一事无成得过且过。   在刘明利姐姐挑剔的目光里,杨柳是多么自卑!   想起往事,杨柳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然后,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明利,说:“实话跟你说了吧,和你分手的这五年多,我一直等着你回头,这些年我之所以那么努力那么拼命,都是因为你是我拼搏的动力。但是——这些年你太堕落了,太花心了,不再是我以前仰慕的那个笑容灿烂、满脸阳光的男孩。和现在的你在一起,我只会想起你那纸醉金迷的过去,我总会想你究竟和多少女人上过床,我会想你会不会有什么性病,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曾经你是一个能带给我动力的人,但是现在,你是一个让我精疲力竭的人,在我最需要奋斗的年华里,我不想和一个会让我痛苦、让我精疲力竭的人在一起。”   刘明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皱着眉头说道,“我明白了”。   他起身离开,杯中的咖啡一口未动。   杨柳将自己杯中的一饮而尽,然后她掏出电话,拨出号码,“喂,琪琪,出来喝酒,我失恋了。”   赵琪琪很惊讶,“啊?啥时候恋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别废话了,我在xxx,给你二十分钟,赶紧爬过来,要是晚一点,没准我会忍不住跳了黄浦江。”杨柳调侃道,但眼泪,却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滑落,“噗”地一声摔碎在杯子里。   在等赵琪琪的时候,杨柳没想到自己遇到了骆兆谦。   骆兆谦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杨柳,你在等人?”   杨柳抬起头,灿然一笑,“骆先生,来得正好,相请不如偶遇,上次我生病你照顾我,我很感激,来,今晚我请你喝酒。”   杨柳冲着侍者招招手,“来两瓶XX红酒。”   骆兆谦见她神色不对,不放心地问,“怎么了你?”   “能怎么,我好好的呢,我不问你在这儿干什么,你也别问我。”她给骆兆谦倒上满满的一大杯,“喝吧”她笑道。   骆兆谦刚端起杯子,杨柳却已经将一大杯一饮而尽。骆兆谦吓坏了,赶紧说,“不能这么喝,一个女孩子,这么喝会醉的。”   “没事儿骆先生,你太小瞧我了,你知道吗,在酒吧好多男人都想把我灌醉,可是没有一个成功的,我杨柳是谁啊,能是那一般人吗!”灯光映着她的脸,双颊晕红,特别美。   骆兆谦微蹙眉头,她在说什么?   看着她又要喝,骆兆谦赶紧按住她的酒杯,正在这时,赵琪琪来了。   杨柳愉快地招呼她过来,“琪琪,这是骆先生,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哦,你的偶像哦!”   赵琪琪双眼放光,几乎目瞪口呆,“真的是骆先生啊,难以置信!不过,你们认识?”   “这是个秘密!过来坐下喝酒。骆先生,我朋友来了,您有事儿的话就去忙吧,我不耽误您了。”   骆兆谦看看手表,陆家朔为他引见一位重要客户,就在楼上包厢,他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他不放心地叮嘱赵琪琪,“她喝得太多了,很容易醉,你们都少喝点,大晚上的不安全,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杨柳眉眼弯弯地冲他使劲儿点头,一副乖巧模样。   骆兆谦边走边回头,杨柳今晚是怎么了,这么不对劲。   ☆、第十九章 大老板是个谜   杨柳没想到,陈大老板还有两把刷子,原以为他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呢。   刚刚结束的公司例会上,陈烁思维敏捷、口如悬河,在完全没有讲稿的情况下连个嗑愣都不打地滔滔不绝,而且见识非凡、目光高远。杨柳简直被镇住了。环视了一下周围,女同事们几乎个个两眼发直,听得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这是一个睿智的男人,看来以前把他归结为登徒子一类,真是委屈他了。   这么个有才又帅的男人,真是讨人喜欢!这不,女同事们简直都魔怔了,三句离不开老板!但是,当她们发现今天一连有三位打扮入时、面容姣好的女子来拜访老板时,眼中的电灯泡不禁黯淡了几度。   此刻,杨柳的面前就站着一位美女。女子身材修长,穿着一件飘逸的宽大白裙,一头栗色大波浪海藻一般地披散而下,飘飘欲仙,宛如仙女下凡。她浅浅地微笑着跟杨柳说话的时候,杨柳觉得整个空气都似乎荡起了涟漪。   “麻烦小姐通报一声,我是林夕。”女子一口又软又糯的清润嗓音,杨柳不由得想起了江南的糯米汤圆。   “好的好的!您请稍等。”杨柳有点受宠若惊了,这是自己替陈大老板守门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正眼看她的女人。   当杨柳向老板报上来人的名字时,陈烁愣了一下,杨柳立刻就了然了,这个林夕,必定非同一般。这几天来过的女人中,就属这一位档次高,虽然她们个个漂亮,但和林夕这气质优雅的凤凰一比,全部相形见绌了。这样的女人,如此美艳不可方物,世间罕有。   到了下班时间,林夕还没有走出总裁办公室。杨柳想,自己也别杵在门口当门神了,还是给帅哥美女挪地方吧。   于是收拾个人物品赶紧闪人。   在附近餐馆吃完晚饭,杨柳就来到了meet酒吧。   受台风影响,今天下了一天的大雨,因此客人不多。当杨柳从钢管上下来时,台下也只有寥寥的掌声。   杨柳却很享受这样的冷清。   但她却看到了陈烁。   在客人不多的场子里,杨柳一眼就看到了他,她看到他端着酒杯向自己走来,突然很想逃。   “小西小姐,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他抽出几张大钞,拍在桌子上。   杨柳尴尬地笑笑,只能说“好”。   陈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喝着酒,并不说话。   “看来陈先生有心事。” 杨柳打破沉默。   “没有,你在这里跳舞多久了?”   “时间不长。”   “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之所以呆在这儿是因为寂寞?”   杨柳一愣,她好像随口提过。   “不完全是,其一是赚钱,其二是寂寞。有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一个热闹的环境里可以显得自己不那么孤独。”   “同感。”   杨柳脱口而出,“你会孤独?您这样睿智能干的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如果您活的都不如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怎么自处!”   陈烁诧异地抬头,“你从哪看出来我是天之骄子的?”   杨柳自知失言,“我猜的,我看你的衣着、气质、谈吐,还有这块劳力士手表,不像普通人。”   看陈烁并没有继续追问,她接着说,“谁的人生都有麻烦,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会有不同的困惑和烦恼。想尽办法解决就是了,如果都是一帆风顺的,人生岂不是索然无味。”杨柳暗指目前公司的处境。   陈烁又要了一杯红酒,点了点头,“说的是,可是有些麻烦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那没有办法,只有尽最大努力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时,陈烁抽出一支烟点上,一言不发。杨柳闻到呛鼻的烟味,不禁皱了皱眉,谁知陈烁冲她脸上吐了个大大的烟泡,杨柳被呛得直咳嗽。   陈烁哈哈大笑。   杨柳心里冒火,看吧,没坚持几分钟,这玩世不恭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本性难移啊。   旁边来了一位发廊妹一般的女人,包臀裙裹着浑圆的屁股,以自以为性感撩人的姿势坐着,眼睛却贼溜溜乱转。   杨柳抓着机会,眉毛一扬,冲陈烁说,“帅哥,你不是寂寞吗?呶,你旁边有一位活色生香秀色可餐的美女,包你今夜不寂寞。”   陈烁扭头看了一眼,贼兮兮地说,“小妞,你是在欲擒故纵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杨柳嘻笑着,“只怕你没那个本事哦!”   笑话!只怕你连怎么晕倒的都不知道,姑奶奶我可以让你三天爬不起来。   而这话听在一个男人的耳朵里却有着别样的意味。   陈烁眯起眼,突然靠近她,嘴里的酒气湿湿热热地喷在她耳边,杨柳全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手一寸一寸地攀上她的脖子,每根手指仿佛都带着火苗,热得烫人。眼见着他的嘴唇也凑上来,杨柳一招利落的反手擒拿,将陈烁按在了桌子上。   陈烁还没反应过来,就颜面扫地。   他难以置信地叫道,“我这是遇到功夫少女了吗!”   杨柳放开他,悠然地坐下,“怎么样陈少爷,如果不满意我还有更厉害的哦,保证让你三天下不了地。”   陈烁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心中不由得赞叹,一直觉得她不一般,现在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以为我是吃素的?刚才是我大意,没料到你有功夫,要不咱们再试试?”陈烁上前一步,双手支撑桌面,低头俯视着她。   杨柳赶紧说,“好了别闹了,适可而止吧。啧啧,我新来个大老板,很能装,我要赶紧回家养精蓄锐明天继续和他战斗,再见帅哥!”   杨柳不待他反应,起身潇洒离去。   留下紧蹙眉头的陈烁。   他的左臂还在隐隐酸痛,可见这女子可不是花拳绣腿的功夫。   他从来没有如此丢脸过!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颗熠熠闪光的星星,幼儿园的时候,年轻的女老师总喜欢在他睡着的时候亲他,整个中学时代,他几乎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大学时代更是风云人物。而今天一时大意失荆州,居然栽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中。   真是靖康之耻!   ☆、第二十章 这也是我想要的温暖   今天是赵琪琪的生日,杨柳特意跟小老外请了假。   此刻,她等在骆氏实业的地下停车场,她要接苏靖尧一起,为琪琪选购礼物、庆祝生日。   为了准备结婚,苏靖尧和琪琪前段时间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买了一套二手房,当然也欠下不少外债,所以苏靖尧宏伟的买车计划也暂且搁浅了,如今只能偶尔屈尊挤在杨柳的小polo里。   骆兆谦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发动车子时,一抬头就看见了正站在不远处打电话的杨柳。她今天穿着件绿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更加莹白剔透,仿佛一阵清清爽爽的风,叫人心情莫名的舒畅。   他远远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他看到挂断电话的杨柳左顾右盼,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向她招招手,冲她明明朗朗地笑着。   他看到杨柳也是一副快乐的表情,骆兆谦不禁敛了神色。想起那晚她发烧时说的话,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看到男人身上的员工制服,骆兆谦心底升起一股怒气,这男人还是他公司的员工!他的眼睛越发幽冷。   带着眉梢眼底的落寞,骆兆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推开车门下了车,他径直走近他们,却没想好自己要去干什么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受控制。   苏靖尧首先发现了骆兆谦,他礼貌地叫道,“骆总您好!我是市场部的苏靖尧。”   骆兆谦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定定地看着杨柳,深幽的眸子中情绪难解。   杨柳一回头,看到来人后有一丝惊讶,她笑着招呼道,“骆先生,好巧啊。”   骆兆谦收回心神,勉强笑笑,“你们……你们这是要回去啊。”   “是的骆总,我女朋友今天过生日,我们要准备一下,所以今天下班早了点。”苏靖尧暗暗叫苦,他平时一直是加班达人,今天唯一一次准点下班还被老板逮个正着。   “女朋友?”骆兆谦看向杨柳。   杨柳并没有听出苏靖尧的话里有什么不妥,只是温和地笑着。   “恭喜你,有男朋友了。”骆兆谦继续说,心里却泛起隐隐的痛。   “啊?不是的骆先生,他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不是我的。”杨柳终于明白过来,骆先生误解了。   “骆总,我女朋友叫赵琪琪,和杨柳是死党。”   骆兆谦在心底轻舒一口气,“哦?那恭喜了!”他顿了顿又说,“我今晚没有什么安排,不如和你们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苏靖尧和杨柳顿时傻了,面面相觑,苏靖尧最先反应过来,“当然欢迎,可是我那里条件太简陋,怕骆总不习惯。”   “我没有那么多讲究,不用觉得拘束,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带路吧。”骆兆谦对杨柳说道。   “好的,骆先生。”杨柳赶紧爬回车里。   杨柳在前面领路,从后视镜看到骆兆谦的保时捷一直跟在她后头,不禁轻笑,“靖尧,这保时捷在我后头跟了快一小时了,我真是对不起它,让这么惹人爱的豪车受委屈。”   苏靖尧正忙着给赵琪琪打电话安排,快把家里整理一下呀,桌子地板擦一擦,厨房收拾一下,再打电话到“万家灯火”定几个好菜,买几瓶上好的红酒——根本没有功夫搭理她。   杨柳看到他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说,“你们不用那么紧张,骆先生很随和的,他在我那里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就搞定了,不用你这么大费周折。”   这句话苏靖尧听进去了,他大为惊讶,“你……你们很熟?还去你家吃面?”   “拜托!不要想入非非啊,算是认识,不过不太熟。”   当杨柳带着骆兆谦来到赵琪琪和苏靖尧的门前时,琪琪已经光鲜亮丽地站在门口迎接了,两室一厅的房子也焕然一新。   “骆先生您好,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感谢您能赏光为我庆祝生日。”   苏靖尧又惊奇了,琪琪也认识老板?怎么从来没跟他说过!   将骆兆谦让进客厅后,苏靖尧和琪琪开始忙活了。琪琪围着围裙,面含喜色,在切小葱、蒜头之类的佐料,苏靖尧则在忙着烧他的拿手菜。屋子里充满了一种怡人的气氛。   本来苏靖尧还邀请了几位要好的同事,可是如今骆总来了,他只好连连跟几位朋友道歉,专心伺候骆兆谦。   杨柳给骆兆谦泡了一杯菊花茶,“不好意思骆先生,他们家只有这个。”   “不用客气。”   “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是啊,我和琪琪是高中同学,琪琪和靖尧是大学校友。”   不久,菜上桌了,苏靖尧端上拿手的糖醋排骨、西湖醋鱼、盐水虾,以及几盘“万家灯火”叫上来的招牌菜,一只大蛋糕摆在中央。   正要举杯开动的时候,门铃响了,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清秀美女站在门前,美女递上来一个礼盒,大家正错愕间,骆兆谦开口了,“琪琪小姐,我来得突然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只好让工作人员送两张卡来,你和……和杨柳一人一张,祝你生日快乐!”   赵琪琪高兴得脸都涨红了,骆先生送她生日礼物,多有面子啊!   琪琪拆开礼品盒,看到是xxx美容健身俱乐部的年卡,琪琪是内行,知道这张年卡要几万块,她面有难色地说,“骆先生,这——太贵重了,我不好收的。”   “不用客气,我一个好朋友的产业,这卡也是他白送我的,不用放在心上。”说罢,看了杨柳一眼。   赵琪琪留意到他的眼神,心神领会,笑道,“那就谢谢骆先生了!杨柳,还不谢谢骆先生?”   “没想到沾着你的光了。”杨柳对琪琪说,她转向骆兆谦,由衷地说,“谢谢骆先生!”   这顿晚餐让骆兆谦有些意摇神驰。苏靖尧和赵琪琪是一对沐浴在爱的容光里的人儿,满眼都是柔情,总也错不开眼神儿。相较于赵琪琪的大胆泼辣,苏靖尧是个好脾气的暖男,他细心地为琪琪夹各种各样的菜,盘子里堆得高高的。空气中情谊漫漫,浓得令人窒息。   杨柳受不了地嚷道,“真是受不了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矫情!还让不让我这黄金剩女活了啊!”   一对有情人大笑。   骆兆谦也笑,只是笑的意味深长。   桌上有一盅鸭肉煲,琪琪喝了两口就吐槽,“这是什么呀,这饭店的厨师不行,炖的还没有杨柳做的好喝。”   骆兆谦转过头来看着杨柳,“你也会煲汤?”   “哎呀,何止是会,简直是高手啊!骆先生,哪天你有空就去杨柳那儿,她炖的鸭肉煲包你三天喝不厌。”   “是吗,那我哪天真要去尝尝。”骆兆谦半真半假地说。   “欢迎欢迎!杨柳绝对欢迎!”赵琪琪抢着回答,冲着杨柳眨了眨狡黠的眼睛。   杨柳也只好呵呵笑着,这个赵琪琪,真是多事!      ☆、第二十一章 我的女朋友   早上,骆兆谦一进公司,就看到端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的满脸不悦的父亲。   “爸,你怎么来了。”骆兆谦淡淡叫道,但并不觉得意外。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爸!我想见你比登天还难,只能来你公司守株待兔!哼!”老爷子气愤难平,“你说,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我看你连家门都快找不到了吧!”   “那是你和那个女人的家,我去干什么。”骆兆谦嗤之以鼻。   “她是你阿姨,你要尊重她!”骆镇山十分不满儿子的态度。   “哼,她也配。我没忘记我妈是怎么死的。”骆兆谦语气清冷地说道。   骆镇山刹那间变了脸色,张口结舌地顿了几秒,有些不自在地说,“过去的事儿不要提了。我问你,你和小敏处得怎么样了?”   “你死心吧,我不会和她结婚的,我有女朋友。”骆兆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闲闲散散却又不容置疑地说。   “就是那天你带来的女人?不行!我听你阿姨说她出身不好,曾经还是你家的佣人,我们骆家怎么可能娶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行!”   骆兆谦心底的火气蹭蹭冒了起来,“我们骆家怎么了?就高人一等?黄嘉璐曾经还是我们家的保姆呢你不是照样娶了!黄嘉璐怀了你的儿子你娶她,杨柳现在也怀了我的孩子!你当年信誓旦旦地说不能让你的骨血流落在外,同样,我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骆镇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啊,你个兔崽子!想气死老子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立遗嘱,你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   骆兆谦面不改色,“好啊,您尽管立,你有好老婆好儿子,当然也用不着我来养老送终了。咱们以后划清界限,断绝关系,您多保重。”说罢,他推门而去,留下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的老爷子。   哼,黄嘉璐,她那小公司,迟早完蛋。   骆兆谦的眼神凌厉得可怕。   杨柳帮Jone补习完中文回来,刚到楼下,不期然地看到路灯下的骆兆谦,暗黄色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只给了她一个萧索的侧影。   “骆先生。”杨柳走过去,“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骆兆谦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他能跟她说他一个人开着车四处游荡,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她家楼下吗?   “上次听说你炖汤的手艺不错,我想来尝尝。”他自知这个理由很蹩脚。   杨柳笑笑,“骆先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要来,食材我也没准备,而且炖汤,要很长时间的。”   “没关系,也怪我没有提前打招呼。”   “上去坐一坐吧,正好我买了匹萨,一起来尝尝。”   骆兆谦当然不会推辞。   看到杨柳忙前忙后地拿刀叉、倒水、洗水果,他忍不住问,“你下班怎么这么晚,都快十点了还没吃晚饭?”   “我一般六点下班,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去给一个外国小孩补习中文,课从七点到九点,就是陪着小孩做做游戏,到了快睡觉的时候帮他洗澡刷牙读睡前故事等等,跟个保姆差不多,下课后的时间才是我自己的。”   “你每天都这样?”   “不是啊,每周的一三五才去,剩下的时间另有安排,比如书法老师啊,跆拳道教练啊,还有……跳舞啊,总之排得满满的,只有周日晚上有空,您要喝汤的话,恐怕我只能周日晚上给您炖了。”   骆兆谦简直呆住了,“你……你做得了这么多?”   “还行吧,也只是这两三个月,等一切稳定了我就会删减一些,腾出时间来做更重要的事情。”   杨柳把匹萨加热好,端上桌摆在骆兆谦的面前,欢快地说:“我们吃吧,好香哦!”   骆兆谦望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有些心疼,可见她真是饿坏了。也许察觉到他的想法,杨柳喝了口橙汁,不好意思地笑笑,“让您见笑了,我私底下吃饭就是这样的,不太文雅。其实我也算不上辛苦,我有很多很厉害的朋友,他们比我努力也比我聪明,也很拼,凌晨两三点之前根本没睡过觉,我呀就差多了,有时候十一点多,有时候十二点多,我怕脸上起皱纹,呵呵。”   “你很勤奋。”骆兆谦只能这样来评价她。   “我这才到哪儿啊,我有个师姐,工作六年,全款买车买房,整天世界各地飞,人还美得不行,简直是我的偶像。不过她确实比我能吃苦,她对自己的狠劲儿我都觉得害怕。以前我是纯粹的羡慕她,后来我想明白了,只要我学不到她对自己的严苛和要求,我就只能永远羡慕她。” 杨柳今晚心情好,话也多起来,她的脸庞绽放出明艳的光彩,像倒映蓝天的清亮湖水,纯美动人。   骆兆谦听着,不由地笑了。   杨柳不解地问,“骆先生你笑什么?”   “我更加觉得,你这个女孩不一般,浑身满满的能量,和你在一起很……很轻松、很开心!”   “其实骆先生你也是我的榜样啊,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就有这么成功的事业,可想而知你也曾经很拼很辛苦过,你曾经付出的努力也许能甩我几条街,大家都看到你有很多钱,但很少有人能意识到你曾经付出过多少努力,人心都是这样的。但我永远相信,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成功,经历怎样的辛苦,才配拥有怎样的生活。”   一瞬间心脏最柔软的部分被击中,骆兆谦内心的激越之情已经不可遏制!他激动得真想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揉在心口里!   大学毕业他就进入父亲的公司,从基层做起,付出了多少努力熬了多少个通宵才取得一点成绩,但大家都看不到他的努力,人们总会说,看吧,富二代就是好,有个好爹就是管用,少奋斗多少年啊。   从父亲的公司独立出来的时候,大家也说,人生在世还得有个好岳父啊,那么庞大的人脉资源,想不成功都难。可有谁知道,他创业之初被各种部门各种霸王条款刁难,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面对岳父嘲弄的目光还要委曲求全赔笑脸!   他这些年用隐忍铸造了坚强,却在杨柳的几句随性随意的话中溃了心神。骆兆谦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杨柳吓了一跳,想把手抽回来,却抽不动。   她在他热切的目光下有些心慌意乱,“骆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杨柳,做我女朋友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这些苦!”骆兆谦急切地说。   “骆先生,你在说笑吧。您的女朋友,不应该是我这样的,以您的身份地位,会有很多家世好学历高长得漂亮的女孩愿意做你的女朋友,我真的不适合。”杨柳镇定地说。   “不,你说的这些外在条件我不在乎,我只要你。”骆兆谦的目光满含期待。   “但是我在乎,我们身份悬殊,我不想让别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心术不正傍大款麻雀变凤凰。”   骆兆谦的脸色瞬间冰掉了。   杨柳犹豫了一下,继续说:“而且我这些年来的努力也会被他们抹杀掉,我不愿意别人轻视我的价值,希望您能理解。”杨柳说得情真意切。   骆兆谦的眼眸黯淡下来,眉宇间沉郁凝结。   他松开她的手,黯然说道,“那请你帮我一个忙好吗,我父亲逼着我联姻,我跟他说我的女朋友是你,你能暂且假扮一下帮我应付过去吗?”   杨柳不忍拒绝,曾经骆先生也帮过她大忙,现在他有难处,她理当尽力才是。   “好的,骆先生,需要我出面时我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第二十二章 终于被关注了   杨柳没想到自己在陈烁的办公室里睡着了。   正是午后时分,阳光从大扇窗户投射进来,将地板染成金黄温暖的颜色,连带着水磨大理石桌面,仿佛也染上阳光干燥的味道。   杨柳将总裁办公室打扫一遍之后,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陈烁办公室的沙发,又宽大又皮实,非常舒服。杨柳在阳光中坐了一会儿,就有点犯困了,索性往后一靠,放松地阖上眼养神。   不知不觉中,意识开始涣散,最终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柳猛然惊醒。   “怎么样,睡得还舒服吗?要不要到里面套间的床上睡?”耳边响起了陈烁嘲讽的声音。   杨柳惊出一身冷汗,“总裁,您不是下午才回来吗?这么快。”   “你是巴不得我不回来是吧?”   “不敢不敢,您是老板,我全听您的差遣。”杨柳立刻站起来,垂头躬立。   “一个助理,居然在老板的办公室睡着了,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陈烁面色不悦。   “抱歉,我精力跟不上,是我的问题,不像老板您精力旺盛斗志昂扬,就算天天泡酒吧也还精神抖擞。”   “你怎么知道我天天泡酒吧?”陈烁警惕地抬起头来。   杨柳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猜的,现在有哪个年轻人不喜欢泡吧呀。”   陈烁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疑狐地说,“我一直觉得你的声音耳熟,但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杨柳惊得魂飞魄散,赶紧说,“老板,您要喝什么茶我去泡。”   陈烁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本来和盛名集团吴总约好的会面,居然被艾氏企业插了一脚。盛名集团一直以来是欧伦贸易的大客户,每年采购的皮鞋、箱包、皮具占总生产额的17%,公司若要推出新产品,也必须要获得盛名集团的支持,否则很难打开国内市场。   可是没想到艾氏居然这般迅速,前脚才确定的会面,他们后脚就跟上,居然还能把时间安排在他们前面,看来是盛名内部有人给艾氏通风报信了,当然,通风报信的人也有可能在欧伦。看着吴总和艾氏负责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样子,陈烁不由得暗骂吴天豪这个见风使舵的老狐狸。   杨柳端着一杯普洱茶轻轻放在陈烁面前,刚才在茶水间泡茶,她无意间听到营销总监和生产总监的对话,才知道中午和盛名集团的会面不顺利。   此刻,看着正若有所思满面疲色的老板,杨柳犹犹豫豫地开口了,“总裁,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说吧。”陈烁冷淡说道,看起来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盛名集团的吴总,是个贪财好色的人,但他有个弱点——他有个女儿,是前妻生的,因为吴总年轻时风流荒唐把老婆气死了,所以这个女儿恨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叫过他爸爸,也许——我们可以从他女儿身上入手。”   陈烁抬起头来盯着她的脸,目光沉亮。   “你怎么知道?”   “我和他女儿是大学校友,我们以前在一个社团工作,她爸爸还来学校找过她。”   杨柳看到陈烁的眼睛明显一亮,她就知道自己讲到了他目前头疼的点子上了,心里也是暗喜。   “很好,你尽快和吴天豪的女儿取得联系,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杨柳点点头,正要退出去,哪知陈烁突然叫住她。   “还有事吗总裁?”   “谢谢你!”陈烁望着她说道,他见她今天盘了个花环状的发型,耳垂上摇曳着别致的耳坠,是一串金镶玉的小麦穗,于是补上一句,“你今天也很漂亮。”   杨柳惊得脚下一软,尼玛,真是吓人!平时一脸臭屁的人居然这般——额,温和!   走出总裁办公室后,杨柳心里却打着鼓,吴甄妮可不好说服,她恨她爸恨得咬牙切齿,再说自己和她并不相熟,只是当年在学校社团时一起工作过,这么多年了她肯定早就把她忘了。   杨柳甩甩头,不管了,她只负责提供联系方式,剩下的事情不在她的职责范围,有又帅又酷的总裁呢,大不了他以身相许呗。   作为助理的这段时间,她每天搜集行业信息和新闻做成简报,供领导层参考。公司各个部门每周的工作计划和总结,也会抄送一份给她,由她整理成独立报告。还有整理各种会议的会议记录,备案存档,以及一些端茶倒水看门之类的琐事,杨柳都快职业懈怠了。不过今天,在陈大老板面前,她终于有点存在感了。   刚回到座位上,杨柳接到了弟弟的电话。   杨浩电话里说自己分手了,女朋友家里嫌他穷买不起房子,他决定来上海闯一闯。杨浩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杨柳明白,他的心里不好受。   杨浩说,自己已经买好了车票,明天晚上就到。   挂断电话没多久,杨柳居然接到爸爸的电话。杨柳很意外,平时一年到头爸爸也不会给她打一个。   杨绍华说,你弟弟跟对象分了你知不知道。   杨柳说知道。   杨绍华接着说,丈母娘嫌咱家没房子,你说你在上海买什么房子,麻雀窝一样大居然要一百万,这些钱在星海能买个一百四五十的大房子。你一个女孩迟早要嫁人买房子干什么,让你弟弟先买多好,买好了房子说不定明年就能结婚了。   杨柳听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说,爸,这些钱是我自己赚的,我没拿家里一分钱,我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听见杨绍华在不满中挂断电话。   杨柳多么想大哭一场,可是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同事,她不愿大家看到她的失态。   她一直都感觉爸爸不疼她。读大学时每次返校都挤夜车,那辆绿皮的老旧火车因为价格便宜非常拥挤,经常没有座位只能彻夜站着,困得头痛欲裂时她真想嚎啕大哭,爸爸从来不舍得给她买一张汽车票,因为汽车票贵。而对弟弟,却生怕他受委屈,偶尔出趟远门也从不舍得他挤火车。大学里她自己赚生活费,爸爸从来没有问过她需不需要钱。而杨浩读大学时,即使因为母亲的重病欠下很多外债,爸爸也从来对他有求必应。   大学时候,看到舍友的爸爸来宿舍给她洗衣服买饭,把苹果削好送到女儿面前,怕开水烫着嘴用筷子搅凉了再端给女儿时,她只能羡慕得两眼发红,悄悄地躲出去抹眼泪。   那个时候,她心里很冷,经常孤独寂寞地哭,总觉得自己没有依靠。   她原想弟弟刚毕业一年不着急结婚买房,她打算再努力两三年赚些钱帮一帮他,虽然心里早就打定主意要承担一部分家庭责任,但是当爸爸开口问她要时,她还是会心痛,痛得彻心彻骨。   ☆、第二十三章 寿宴   夕阳已经斜沉,将窗户涂抹上淡淡的金辉。   听到楼下的鸣笛声,杨柳趴在阳台上往楼下一看,骆兆谦正在等她,双臂环抱着靠在车门上。   杨柳赶紧进卧室换衣服。   骆兆谦在楼下张望了一会儿,拿起一个丝绒盒子上了楼。   他面带微笑地敲门。   当门打开时,骆兆谦脸上的微笑骤然消失,冷着脸望着面前的只穿着睡衣的男人。   杨浩也有些错愕。   骆兆谦铁着脸站着一动不动,只听见卧室里传来杨柳的声音,“冰箱里有馄饨和水饺,你自己煮着吃,明天上午我会赶回来陪你去面试。”   骆兆谦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转身离去。   杨浩“哎”的一声,冲杨柳叫道,“姐,刚才那个人是找你的吗?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看起来是个很有身份的人,我一开门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杨柳赶紧出来,随意捋了捋头发就抓着行李追出去。   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后,杨柳叫了一声骆先生,但骆兆谦脸转向窗外,一言不发。   杨柳开始盘头发,一边照镜子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您刚才上楼了吗,我弟弟说开门看到一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又走了。”   骆兆谦立刻转过头来,双目晶亮,“你弟弟?”   “是啊,他前两天刚到上海,还没找到工作,暂时挤在我家。”   骆兆谦“哦”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杨柳心里暗笑,刚才明明不高兴这会儿还装。   她问:“我们要去哪?”   骆兆谦沉思了一下说,“今天是我爸的六十大寿,如果是别的什么日子就算了,但这个六十大寿比较重要,我爸要求我必须出席,在XXX的一个山庄,今晚也住在山庄里。还有……之前我跟我爸撒谎,说你……怀孕了,是话赶话赶出来的,今晚如果他问起这件事的话,你别否认行吗?”   杨柳愣了一下,随即笑笑,说:“没事,我会好好配合的。”   这句话听在骆兆谦的耳朵里,他神色一敛。   两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到了传闻中的景苑山庄,站在巍峨阔气的大门口,杨柳有些激动,这个只有上流社会才能涉足的地方,她居然有一天也能踏进来。   暮色浓重,但灯光璀璨。初秋的晚风拂在脸上很舒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不远处的听松阁里张灯结彩,一片人声鼎沸。   骆兆谦打开一个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说:“戴上吧。”   杨柳低头一看,是一条大方别致的铂金项链,心形的钻石坠子璀璨夺目,闪得耀眼。杨柳正想说不用,突然明白过来,即将要面对一群非富即贵的群体,她太寒酸也会丢骆兆谦的脸,于是笑道,“骆先生想的真周到,我先戴一戴,等明天回去就摘下来。”   “不用摘。”骆兆谦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在自言自语。   “骆先生,帮我一下。”杨柳撩起头发,示意骆兆谦帮她戴上。   骆兆谦弯起嘴角,低头认真地帮她扣着搭扣。因为天黑看不清楚,骆兆谦的头埋得很低,杨柳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正一点一点地喷在她的脖子上,带着令人微痒的热度,像一片羽毛,轻轻在她脖子上来回滑动……   杨柳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好了,我们进去吧。”骆兆谦终于说。   杨柳也暗自长舒一口气。   两人一站在大门口,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落在他们身上。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杨柳还是被惊着了,她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她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家庭聚会,没想到现场却仿若酒会一般,各色衣装的一群人身上都散发着有钱人的气息。幸好啊,幸好她穿着自己最贵的一件范思哲裙子,加上脖子上华贵的钻石项链,否则真是糗大了。   杨柳面带微笑,轻轻勾住骆兆谦的臂弯,一副亲昵的模样。   骆兆谦身子一僵,旋即冲她一笑,拍拍她的手一起步入会场。   杨柳听见他和不同的人打招呼寒暄,她谁也不认识,唯一能做的就是微笑,微笑,微笑。   “兆谦,过来。”杨柳循声望去,是骆先生的父亲,今晚的大寿星。只见他穿着墨色唐装,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正冲他们招手。   杨柳紧随骆兆谦的步伐走过去,左手,依然在他的臂弯里。   “爸爸”骆兆谦叫道。   杨柳赶紧冲老爷子乖巧地一笑,“伯父好,祝你身体健康心情愉快长命百岁!”   “嗯”老爷子淡淡答道,见到她好像不太高兴。   倒是一边的骆瀚文兴高采烈,“杨老师好!”   “瀚文,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杨柳温和亲切地说,正要问问近况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哟,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家曾经的家庭教师吗?啧啧,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才没几年就华丽大变身了,我都不敢认了呢。”   骆兆谦眉头紧拧,面色不悦。   “好了好了,都坐下说话吧。瀚文,你杨老师有身孕,给她拿一杯牛奶来。”骆镇山声若洪钟,一开口,周围立刻安静了。   “我说呢,原来怀了太子呢。”黄嘉璐小声嘀咕道,但杨柳听得一清二楚。   杨柳端坐在沙发一角,望着和亲戚朋友们热络的骆兆谦,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骆兆谦频频点头,一副温和的样子。   一个穿着火红洋装容貌俏丽的女孩欢喜地奔过来,搂着骆兆谦的脖子又笑又闹,骆兆谦亲切地笑着,宠溺地摸摸女孩的头发。   望着这美妙的场景,杨柳突然好生羡慕。   她见骆兆谦牵着女孩的手向她走过来,赶紧收回思绪微笑起身。   “杨柳,这是我妹妹骆心。心心,这是我女朋友,你的……嫂子。”骆兆谦为彼此介绍着。   杨柳听到“嫂子”这个称呼,心脏漏跳了一拍。   骆心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向她问好跟她寒暄,但杨柳有种感觉,骆心并不喜欢她,即使她一直面带微笑。   之后骆兆谦又为她介绍了几位亲戚,杨柳硬着头皮招呼着,说实话她完全不擅长这些,脸部肌肉几乎要笑得抽筋了。   一位身形圆胖的中年男人过来拉住骆兆谦,跟他讨论一些新品开发员工管理之类的事情,杨柳只好悄悄退到一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喝果汁。   “瞧吧,那就是兆谦的女朋友,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就是,穿的还是范思哲的低端衣服,听说家境也不好。”   “家境好不好还不是次要的?傍上了骆兆谦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杨柳只觉得头皮发麻。她侧后方的几个女人在对她评头论足,她听见她们痴痴笑着,杨柳窘得不得了,几乎开口就想骂人,可她不能不顾及骆兆谦的颜面,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忍着,大概坐了十来分钟,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了,就直接走到骆兆谦面前。   “骆先生,我累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骆兆谦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说:“跟我来。”   杨柳点点头。   他带着她上楼,刷开201的门,“这是……你的房间,你进去休息吧,不用下来和他们周旋了,晚餐时候我来叫你。”   把手包扔到沙发上,踢掉高跟鞋,杨柳赤脚走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满意。她意外地发现床头柜上有几本书,服务员不可能这么周到,看来是骆先生准备的,杨柳想,没想到他还这么细心。   不顾形象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杨柳舒服惬意得昏昏欲睡,从接到骆兆谦电话的那一刻起,她一分钟也没闲着,劳心劳神,可把她累坏了。   不管了,姐姐我不伺候了,先躲一会儿清静再说。      ☆、第二十四章 吻   杨柳睁开眼睛就闻到了饭菜香,她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到骆兆谦正在茶几上收拾,摆着一些碟子碗筷。   “吃晚饭吗?骆先生。”杨柳掀开丝绒毯坐起来,咦,她不记得自己盖着毯子睡觉啊。   “晚宴已经结束了,我专门给你留了这些菜,起来吃饭吧。”   杨柳抬腕看看表,她居然睡了快两个小时!   杨柳面有愧色地说:“不好意思骆先生,我睡过头了,没有参加伯父的寿宴他会不高兴吧?”   “没事,他知道你有身孕,特意叮嘱你多休息。”骆兆谦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有些鲁莽,不禁抬头望了望她。见杨柳没有任何不悦,就招呼道,“热气腾腾的,快来吃吧。”   杨柳也不推辞,洗了手就坐下吃饭,“这些都是给我的?我哪里吃得完,看来你们真把我当孕妇了啊。”   骆兆谦讪讪笑着,并不答话。   “这个宴会真是难熬,我不停地对别人笑,笑得脸都快抽筋了。”   “抱歉。”   “没事儿,我就是稍稍发发牢骚。还有,我发现骆先生你太招女人喜欢了,那一个个漂亮的姐姐妹妹,看我的眼神儿里都充满着愤怒,我真怕她们联合起来揍我一顿。不过话说回来,你身边有这么多优质资源,怎么这么多年还单着呢,真奇怪。”   骆兆谦轻笑,“宁缺毋滥。”   “她们都在谈论我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说我傍上你是修了八辈子福气,哎呀真是没办法,我只能忍着。”杨柳表达得很自然,好像不经意间提起似的。   “抱歉。”   骆兆谦顿了顿,仿佛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杨柳立刻危襟正坐,不会是老爷子吧?   幸好来人只是骆兆谦公司的一位陈姓部门经理,长相一般,瘦瘦的,但看起来很干练。   “骆总,刚刚收到消息,我们和S市教育局的合作出了点问题。因为事情紧急,我就直接过来找您了。”说着,陈经理把手中的文件递给骆兆谦。   鑫恒制造?   骆兆谦冷笑,黄嘉璐!看来这女人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过不去了。   “骆总,鑫恒制造这几年一直有意无意地跟我们过不去,这次直接插手这么重要的项目,您有什么打算?”   骆兆谦端着茶杯,并不吭声,只有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瓷茶杯光滑的边缘。   良久,他说:“新仇旧账一起算,打!”   陈经理点头,“明白了。”   “和S市教育局的合作仍要加强,这个市场空间很大,你尽快拟一套方案。”   陈经理闻言,又从文件夹中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草拟的方案,请骆总过目。”   骆兆谦接过,随意翻了翻,“你真的只是因为事态紧急才送过来的?”   陈经理含蓄地笑笑,“董事长今天大寿,大喜的日子我聊表心意……带了份薄礼。”   “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精得跟猴子似的,一条泥鳅。”   “谢骆总夸奖。”说完他瞟了两眼骆兆谦身旁的杨柳,“我先告辞,骆总您先忙。”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杨柳笑道,“这个人将来大出息,有眼光!”说罢继续吃饭。   骆兆谦将方案从头到尾认真读了一遍,跟杨柳说,“一会儿看看,提提意见。”   “好啊,如果你不怕泄露商业机密的话。”   “我相信你。”头上响起低沉清凉的嗓音。   杨柳的心又跳了一下,想起往事,不禁有些耳热。   等到把陈经理拟的方案通读一遍之后,杨柳说:“写得不错。S市人口密集,下辖七个县级市,将近900万的人口,可想而知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的学校总数是个庞大的数字,虽然这次S市教育局是为部分没有消防设施的学校采购设备,但我想,S市处于西南地区,经济欠发达,就算是已经配备了消防设备的学校,设备也许整体上单一陈旧,进行完善整改的可能性很大。   现在鑫恒制造以更低的价格搅了进来,从区域经济的发展水平和教育局的财政来看,骆氏很有压力。陈经理建议把原计划提供的火焰探测器全部改成无线烟感报警设备而价格不变,我想也不大适合, S市的农村学校是个庞大的群体,教育局能提供充足的灭火设备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报警设备不一定能跟得上,何况是这种高端的警报设备。我想,公司还需要再调研一下,摸清楚普通报警设备和高端报警设备的需求比例,然后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比如价格。”   骆兆谦专注地望着她,眼含笑意,“继续说,还有吗?”   “还有,就是骆氏要摆出一个好的姿态来,比如捐赠图书,捐个两万三万本,让教育局领导感觉我们也是尊师重教的,我们是诚心诚意用性价比更高的产品来保障师生的安全,让他们感觉到我们对教育心存敬畏。”   “不错!”骆兆谦点点头。   杨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骆先生是什么人物,游刃有余地驰骋商场多年,心里一定早有打算,哪里轮得到她在这里胡侃。想到这,她闭口不言了。   骆兆谦坐过来,“怎么不说了?”声音慵懒而蛊惑。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杨柳不自在地想要往旁边挪一挪,没想到骆兆谦突然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别动”他轻声说道。   杨柳傻了,完全忘了动弹。   骆兆谦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杨柳甚至看到他的眼睛里的惊慌的小小倒影。突然,他就朝她俯下脸,英挺俊毅的容颜就在她眼前。   杨柳一怔。   男人温热的唇已经压了下来,舌头轻轻舔舐她的唇角,然后悄无声息地探进她的嘴里……   杨柳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觉得自己快晕了,双手试着去推他的胸膛,却被他一把钳住,另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后背,用力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   不该是这样啊,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占到她便宜,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自己浑身发软,根本用不上力。当杨柳再次尝试着推开他时,骆兆谦却手一松,结束了这个吻。   “你的建议很好,我会认真考虑的。”他若无其事地说,仿佛刚才的吻根本不存在。   他拎起西装外套,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仍未对情况作出判断一脸茫然的杨柳。   大约一个小时后,骆兆谦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皮箱。他把行李箱放在门厅,一抬头就看见杨柳盘着腿坐在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淡黄色的宽大睡裙包裹着她,使她看起来特别娇小,头发湿漉漉的,空气中仿佛还有沐浴液的香味。骆兆谦心里一热,走过去问:“看的什么书?”   杨柳随手扬了扬,“就这本。”   一抬头,她就看见骆兆谦换了一件紧身休闲白衬衫,勾勒出他壮硕修长的身材,杨柳甚至能隐约看到他的腹肌,衬衫的领口处几颗纽扣松开着,胸膛若隐若现。   杨柳有些面红耳热。   她看到他从箱子里拿出男士睡衣,诧异地问,“你也住这里?”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我不住这儿难道去和老爷子挤一间?”十足的戏谑意味。   “……”   “不过你放心”骆兆谦又补充一句,“我不会趁机欺负你的,你睡床上,我睡沙发,不过如果你坚持邀请我去床上睡我当然也不会推辞。”   杨柳咬牙切齿地怒瞪他,起身回卧室,并重重关上门。   她坐在床上,心思却乱了。她听见浴室里水流哗哗的声音,听见刮胡刀嗡嗡的声音,根本没有心思继续读书了。索性打开电视机,让喧闹的声音遮盖住周围的异响。   看了一集不知名的韩剧,敲门声响起,她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心里却嘀咕,如果你敢心怀不轨,这次我绝不手软。   门开了,骆兆谦穿着睡衣懒懒地靠着门框,并没有进来,“给我拿个毯子,夜里我不能不盖东西睡吧。”   杨柳点点头,从柜子里找出一件雪白的毛绒毯子。   骆兆谦抱着毯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你弟弟去我公司上班怎么样?”   “那怎么行。”杨柳脱口而出。   “怎么不行,你弟弟是学市场营销的,去我公司很合适。”   “我不想靠裙带关系走后门。”   “这是你的想法,你弟弟也许想要一个更高的平台更高的起点。”   见她还在犹豫,骆兆谦继续说:“我保证通过正常的人事渠道招他进公司,不搞特殊待遇,而且绝对隐瞒你我相识的事,OK?还有,杨柳你不能总这么打击我,你看你衣食住行样样不靠我,找工作也不去我公司,让我很没面子你知不知道,我在你面前没有利用价值没有存在感成就感,这种不被人需要的滋味不好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让我自我感觉膨胀的机会?”   杨柳在他深邃难解的目光下,觉得脑子有点抽筋,然后昏头昏脑地点头,“好”。   骆兆谦满意离开。   ☆、第二十五章 商场复杂   杨柳没想到公司居然真的说服了吴甄妮。吴天豪派秘书打电话来,说另约时间详谈。自大任性谁的面子也不给的吴甄妮居然能被总裁感化,真是出乎杨柳意料,看来美男计确实有奇效!   现在,杨柳等在盛名集团的会客厅内,焦急地张望着会议室的大门。陈总裁和两位部门经理已经进去半个多小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又过了约一刻钟,门开了,总裁和吴总寒暄告别,杨柳赶紧走过去接驾。   在电梯里,陈烁问,“你们怎么看?”   “这吴总真是墙头草,两边收好处。这几年我们欧伦和盛名一直合作得很好,中间没有什么嫌隙,可是现在盛名要求我们和艾氏竞标,分明是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财务部经理说   “我们这次要推出的Vilian新品女鞋和女包,如果有盛名的支持那么推广起来会容易一些。盛名集团在全国有几百家门店,销量客观。”这次说话的是市场部经理。   杨柳忍不住插嘴道,“我觉得,如果和艾氏竞标只是惨胜的话,还不如放弃盛名这块市场。”   “怎么说?”陈总裁问。   杨柳:“盛名集团是做珠宝行业起家的,这几年飞速扩张,所涉及的业务包括珠宝、钟表、医院,以及房地产。吴总好像有意要向财团化发展,但他无意实现战略方向的调整,只是试图启动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现在盛名的门店类似一个高档百货商场,除了自己生产的产品外,还中转几个牌子的鞋子、手包、香水等,从吴天豪的野心和扩张规模来看,他不可能长久受制于人,也许他不久就会投资箱包皮具,自己创立品牌。现在吴总要我们和艾氏竞标,就是为了保证利益最大化,就算是我们胜出利润也微乎其微,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杨柳说完,小心地观察着陈烁的表情。   “我想听对策。”陈烁蹙了蹙眉。   这时电梯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你坐我的车走,继续说。”   杨柳微笑点头,赶紧钻进老板的玛莎拉蒂。   “总裁,我认为与其花费心思和艾氏斗个你死我话让盛名坐收渔利,还不如想想怎么样才能扩大市场占有率。盛名的销量大,是因为盛名名气大,盛名扩大影响的诀窍有三个,其一是轰炸式广告营销理念,其二是价格战,其三是对产品质量的过分夸大。四五年前,那时候您可能不在国内,盛名的广告简直铺天盖地,我记得我们学校都有很多标语条幅的,人尽皆知,再加上号称南非进口的优质原钻以及大众可以接受的价格,一时声名远扬。   我们欧伦的鞋子箱包等,质量属于优等,因为之前主要做出口贸易所以在国内名气不是太响,如果我们能迅速提高知名度的话,扩大市场占有率并不难。到时候我们不会再仰人鼻息,甚至可以抢占盛名的市场,这样才能有远大的发展前景。成王败寇,都在转瞬之间,今天的失落客,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得意人。”   陈烁听到这儿,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原来你还有这么远大的抱负,之前把你当成个胸无点墨的傻大姐还真是委屈你了。”   杨柳沉吟一下:“谢谢总裁夸奖。”   “对策。”   “首先,加大广告投入,在主流媒体上轰炸性宣传;第二,搞一些商业活动,比如重要节日降价促销啊老顾客生日买一送一啊凭购买发票抽奖啊,抽奖活动必须保证中奖率百分之百而且奖额丰厚;第三,加强售后服务力度,张瑞敏在发展海尔的时候就推出‘星级服务’,宣称‘用户永远是对的’,他在海尔建立了一整套高标准精细化的服务管理模式,这点我们可以借鉴。总裁,您可能对中国市场不太了解,大众对抽奖啊降价啊售后啊,还是挺关注的;第四,策划一场盛大的网络营销活动,通过网络迅速扩大影响。”   陈烁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中国市场。”   杨柳闻言一愣,旋即呵呵笑道,“不好意思总裁,我以为您从小在国外长大,所以……”   “我十八岁之前一直生活在这里。”   “……”   “明天和策划组一起,尽快拿出方案给我。”   杨柳听了喜不自胜,这是老板要重用自己的节奏啊,自己看来有望摆脱写报告、做会议记录的命运啦!   骆兆谦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欧洲方面有些棘手的事情,他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也没顾得上联系杨柳,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到杨柳,又不由得想起前天才来报到入职的杨浩。   不知不觉下楼走到了市场部门口,里面的灯还亮着。一个小伙子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书。骆兆谦走过去,视线由上而下就看到了两道浓眉,心下猜想这应该就是杨浩了,那天怒火攻心也没看清楚他的长相。   “你怎么还不下班?”   杨浩见到来人,立刻恭恭敬敬地起身,“总裁好!”   骆兆谦点点头,看到他的办公桌上堆着一摞书,足有二三十本,最上面一本是《商战》,“小伙子,这么用功啊。”   “知识欠缺水平太差,只好抓紧时间恶补。”杨浩憨厚地挠挠后脑勺。   骆兆谦随意翻看一本,却见里面圈圈点点、密密麻麻地做了很多批注,不禁诧异问道,“你这么刻苦?”   杨浩:“说来惭愧,这些都是我姐姐的书,这上面的圈圈点点也是她留下的,她才是一个真正刻苦用功的人。”   骆兆谦:“哦?你姐姐——也在上海工作?”   “是的总裁,她督促我三个月内把这些书看完。另外姐姐叮嘱我说,要向总裁您学习,努力工作。”   骆兆谦莞尔,嘴巴倒是很甜,“看来你姐姐不简单。”   “她是我的榜样,她经常教育我的一句话是:一个人对自己没有要求,就没有资格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要求。”   骆兆谦微笑着点头,看起来心情愉快,“早点回去吧。”   杨浩点头答应。   骆兆谦转身欲离开,突然又张口说,“公司有宿舍,离这里很近,年轻人还是住在宿舍吧,节省时间又方便工作。”   杨浩:“是,总裁!”   在回家的路上,骆兆谦给助理小李打了个电话,“尽快在公司附近租一套房,让市场部新来的杨浩住进去……另外,再安排其他的两三个小伙子也住进去,要快。”   挂断电话,骆兆谦望着车窗外璀璨的夜景,嘴角微扬,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第二十六章 谜底   杨柳从舞台上下来,正和一位白胖胖的中年男人胡诌着,远远地看到陈烁过来了,她赶紧背过身去。   上次他意图不轨被她反手擒拿后,一直都没有露面,还以为他觉得颜面尽失再也没脸来了呢,没想到今晚又冒出来了。   杨柳假装专注地和胖男人聊天,连男人的白胖手附上她的都有些后知后觉。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紧张得心脏砰砰跳。   “小西,你不是说好要等我的吗?这么快就投入别人怀抱了?”陈烁轻松悠闲地开口,眼睛直盯着那胖手。   杨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蓦地缩回手,像被火苗烫着了一般。   她呵呵笑着,并不答话。   陈烁满嘴酒气,伸出手来毛手毛脚地要摘她的面具,“我今天一定要看看你。”   杨柳头一偏躲了过去,陈烁手指一滑蹭到了她的耳坠上,顿觉有些刺痛,他低头一看,中指上划了道口子,有血丝渗出来。   陈烁面色不悦,却突然被杨柳耳垂上摇动的耳坠吸引住目光,一株小麦穗!如此眼熟!   他疑惑地紧盯着她的脸,眉头越拧越紧,突然再次伸出手来扯她的面具,杨柳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果然是你!”陈烁怒气腾腾,“杨柳,你可真能装!”   杨柳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软了。   陈烁拎着她的衣领就把她往外拖,杨柳身高不占优势,被他像拎小鸡一样地拎到了门口,她还不敢反抗。   “杨柳,你厉害啊!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我说怎么你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耳熟呢,原来你跟这儿等着我呢。”   杨柳一把扯下面具:“总裁你是不是搞错了,一开始是你先来跟我搭讪的,我可没有招惹你。”   陈烁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说,“没想到在公司跟个木头人似的,在夜店却这么左右逢源恬不知耻。”   杨柳也怒了,“没想到在公司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总裁,在夜店也是撩妹高手情场浪子。”看到陈烁脸色一凛,她不知死活地又加上一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杨柳听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有些害怕了,“好了总裁,对不起!本来这种场所就是让人放纵自我迷失自我忘记自我的地方,是我失言。”   “你方案拟好了吗?还有闲工夫跑来跳舞!”   “明天早上交给你。还有,这是我的工作,我卖艺又不是卖身。”   陈烁:“这种地方多复杂你不知道吗。”   “放心,这些男人根本动不了我,而且我从不喝他们的酒水,自备。”杨柳不禁扬扬眉毛,有些得意。   陈烁也渐渐平静下来了,“在公司你是杨柳,在这里,你是小西。”   杨柳立刻堆起笑容,“放心吧陈总,我明白。”   现在是九月中旬,夜风大,杨柳只穿着热裤和露脐无袖上衣,不禁打了个寒颤,“陈总,进去吧,很冷啊。”   陈烁还憋着气,面无表情地进门,杨柳赶紧小跑跟上。没想到陈烁没走几步突然停住,杨柳刹车不及一头撞上他的后背。她闷哼一声捂着鼻子,“你怎么突然停了?”   “我停步还要向你汇报?你这不会是故意往我身上撞的吧。”   “有病。”杨柳嘀咕一声,一溜烟跑了,刚才那胖子还没给小费呢,可不能让他跑了。   陈烁冷眼看着她又凑到那白胖男人面前,嬉笑着从那傻蛋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不禁有些气闷,这个女人,真是太贪财了太没有羞耻心了!   “小西”他大声叫。   杨柳闻声跑过来,娇笑着问道:“陈帅哥,你什么吩咐?”   “陪我喝酒。”   杨柳,“好的,乐意为您服务。”   陈烁拍出几张钞票来,一脸嫌弃地推到她面前,杨柳赶紧摆摆手,“不用了,免费免费。”   “你那么爱钱,不收不嫌亏得慌?”   “哪里哪里,免费免费。”杨柳仍冲着他傻笑。   陈烁不再理她,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杨柳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她试探着问,“你还好吗?”   “死不了!”   “……”   过了一会儿,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递给她,“小西,明天帮我一个忙……把这个盒子送到这个地址。”说完又拿出一张小纸条。   杨柳接过一看,并不是太远,“好的,明天中午一定送到。”   第二天中午,杨柳简单吃了份盒饭,就驱车前往陈烁交代的地点。这是个老旧的居民区,隐匿在高楼大厦的包围之中,杨柳七转八转地绕了很多路,慢慢绕进一条梧桐小道,小道窄窄的,仅能容下两辆车子擦身而过。梧桐树枝干茂盛,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小道边上是石砌的古朴围墙,爬满了一整墙的藤蔓,有些枝叶已经枯黄了。   杨柳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   打开房门的是一个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女人。杨柳:“请问阿姨,您是赵墨书女士吗?”   女人点点头。   杨柳赶紧把东西递上去,“有人让我把这个给您。”   赵女士也并不说话,只静静地打开盒子,她突然脸色一变,杨柳才发现这是一对耳环,只不过造型很别致,镶嵌着碎钻的月牙上面挂着几颗星星。   “是谁让你送来的?”   杨柳:“是我的老板。”   “叫什么名字?”赵女士突然很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一手按住胸口,好像要晕倒的样子。   杨柳:“陈……烁,有什么问题吗阿姨?”   赵女士突然哭出声来,“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杨柳正对眼前的状况摸不清头脑时,突然听到女人呢喃,“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杨柳惊得非同小可,不由得多看女人两眼,她虽然羸弱苍白但五官精致,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而且……仔细一看,陈烁确实和她很像。   女人转身回屋,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杨柳看状况不对,也跟着进去。一进屋才发现,这个房子确实很小,也很陈旧,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了。杨柳疑惑陈烁那么有钱,怎么会让自己的妈妈住这样的房子。   赵女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换了件橘黄薄外套,衬得她的脸色不那么苍白,她转身对杨柳说,“姑娘,麻烦你带我去见他吧,我是他的妈妈。”   杨柳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   等到把赵女士安排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时,杨柳看了看手表,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打电话给陈烁,“总裁,麻烦你到楼下咖啡馆来一趟好吗?我有急事。”   陈烁不出声,不说来也不说不来,只是砰得一声挂断电话。   杨柳只好对赵女士笑笑,“阿姨,您稍等,他马上就下来。”   杨柳暗想,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一到你不来我就直接杀上去。   “阿姨,您要喝点什么?”   “我什么也不喝,谢谢。姑娘,你们公司就什么名字?我儿子担任什么职位?”   “他是欧伦贸易的总裁。”杨柳很疑惑,亲妈不知道儿子的近况?   “哦,真好。”赵女士笑着,眼中却有晶亮的东西打着转。   杨柳错开眼神儿,却见陈烁进来了,她向他招招手。   陈烁腿长,三两步就到了杨柳面前,“什么事?送到了吗?”   杨柳不说话,她见赵女士颤巍巍地站起来,嘴唇哆哆嗦嗦的,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杨柳的心都快揪到一起了。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她……”   陈烁看过去,脸色骤然变了,勃然大怒道,“谁让你把她带来的!”   杨柳被他吼得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陈烁拂袖而去。      ☆、第二十七章 妈妈   第二十七章 妈妈   杨柳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她再次见到了赵女士。   她去银行办了点业务,回来时见到赵默书正在公司楼下徘徊。   “阿姨。”杨柳走过去。   “哎呀,姑娘,见到你太好了,我……我想见我儿子,你能带我去吗?”   杨柳面有难色,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陈烁一直铁着一张脸不说话,杨柳根本不敢往前凑。   眼见着赵墨书两颊被风吹得青紫,可见在这儿呆了很长时间了。杨柳心下不忍,“阿姨,您跟我去喝点东西暖和一下吧,今天风大天冷。”   赵女士点点头。   坐在昨天相同的位置,杨柳帮赵女士要了一杯热牛奶,自己则要了摩卡。   “姑娘,我记得你昨天说过你姓杨是吧,是我儿子的助理。”   “是的。”   “杨小姐,你能想想办法让我和儿子见一面吗?我有十年没见他了,真的很想他,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赵墨书又红了眼眶。   杨柳很诧异:“十年?”   “他刚满十八岁,就被他爷爷和姑姑带去美国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十年都没有联系吗?”杨柳觉得不可思议,十年,骨肉分离怎么熬得住。   “他爷爷……不许我见他,总之原因很复杂。”   杨柳有些了然了,她见赵女士心情低落,便有意说些她想听的事儿,“总裁年轻又帅又能干,还是美国名校硕士毕业,我们公司的人都喜欢他,当然女同事更喜欢。他被董事长……额……就是他的姑姑派到我们公司来担任总裁,虽然还不到两个月,但他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那就好,那就好。”赵墨书动容地点点头。   杨柳怕她又要哭,赶紧岔开话题,“阿姨,这对耳环您戴上了啊,真漂亮!”   赵墨书腼腆一笑,伸手抚摸了几下,“这是小烁的爸爸年轻时送给我的,小烁去美国的时候我特意留给他的,作个念想。”   杨柳看到她面露柔光,猜想她一定是回忆起了曾经的美好。   她于是不说话,轻轻地喝着咖啡。   再抬头时,却吓了一跳,只见赵女士脸色惨白,紧闭双眼,额头冒着细汗,神情痛苦。   “您怎么了?”杨柳赶紧去扶她的胳膊。   “没……事,你把牛奶……端给我喝。”赵女士费力地说着。   杨柳赶紧把牛奶送到她嘴边,喂着她喝下去。   “我包里……还有面包。”   杨柳赶紧掰一点塞进她的嘴里。   赵墨书趴在桌子上不动,杨柳吓坏了,“您怎么样?要不要叫救护车?”   赵墨书费力地摇摇头,“不用,我缓一缓……就好了。”   约莫一刻钟后,赵默书睁开眼睛,但仍然趴在桌子上,“没事的,我是身子虚弱,一饿就这样,吃点东西就缓过来了。”   杨柳不安地问,“阿姨,您……什么病?”   “杨小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没几个月活头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见见我的儿子,请你……帮帮我。”   杨柳更加不安,“什么病?”   “卵巢癌。”   杨柳身子哆嗦了一下,果然!她眼见她的症状和当年母亲那般相似,原来真的是恶性肿瘤。她眼泪下来了,握着赵女士的手,“阿姨,您等着,我现在就帮您把他叫下来,您在这儿别动,等着。”   说完她抓起手包就跑了出去。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只见陈烁正闭目养神,杨柳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心思睡觉!”   “谁让你随便进来的,出去!”   杨柳砰得一声甩上门,“你妈在楼下咖啡厅等你,你快去见她!”   “谁让你带她来的!”陈烁疾言厉色。   “我带她来的?是她自己来的!她在外面等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就为了见你一面,她是你亲妈吧?你是她生的吧?这么冷血!”   “滚!”陈烁甩出一本文件夹,正巧砸在她的身上。   “你——暴君!”   “滚出去!”   杨柳冲到他面前,拍着桌子叫,“你妈快死了你知道吗!再过几个月就算你想见她都见不着了。”   陈烁闻言瞬间僵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杨柳控制着怒气,“她得了卵巢癌,没几个月了,刚才在楼下她发起病来完全就瘫了似的,连说话的劲儿也没有。你得派人把她送回去,我看她现在的状况根本都站不起来。”   陈烁呆若木鸡,眼神黯淡下来,不发一言。   “毕竟是你妈,看在她时日无多的份儿上去看看吧,她还在楼下等你呢。”   说完,杨柳就推门出去了。   幸好总裁办公室隔音效果好,没有同事发现异常。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瞥见陈烁开门出来,她低下头,不去看他,任他从自己身边走过。   她惨然一笑,妈,你在哪里?   整个下午,杨柳都昏昏沉沉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而陈烁,一直到下班也没有回来。   杨柳松了口气。   市场部的赵经理过来,要求见总裁,听说总裁不在后,就递给杨柳一份策划案,“杨助理,总裁之前吩咐过,盛名的事情让你帮忙参谋一下,你提提意见吧。”   杨柳认真读了一遍,抬起头来说:“赵经理,如果把利润降至15%,交货期压缩至三个月的话,我们会很被动,既赚不到钱又占着人力财力和机器,这笔生意不做也罢。不如我们把数据再降一降,利润压缩至10%,交货期压缩为两个月,想方设法把我们的标底透露给艾氏,并且一定要保证让他们中标。”   “你是想拖住艾氏?”   杨柳点点头,“艾氏的实力比欧伦强一些,这个条件他们也能应付,只不过是做了一笔不赚钱的生意罢了。”   “下一步呢?”   “艾氏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来做这个项目,那在其他方面就防守薄弱了,我们可以顺势突围。十一马上就到了,我们可以精心策划一场盛大的网络营销活动,逐步攻下艾氏的市场。”   赵经理赞赏地点点头,“杨助理,没想到你这么霸气,厉害。”   “哪里哪里,胡诌几句,都是现学现卖,比不得您那么有经验。”   送走赵经理后,杨柳接到骆兆谦的电话,“在忙吗?”   杨柳:“没有,领导出去了,我一个小助理也没什么事儿。”   骆兆谦:“你这个弟弟不错,做事情很踏实。”   杨柳:“多摔打摔打吧,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做事情也欠缺,还请骆先生多指导。”   骆兆谦沉吟片刻,“杨柳,你能别这么生疏地称呼我吗?”   “啊?”   “叫我兆谦。”   “……额,骆总,我要忙了,改天见。”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盲音,骆兆谦苦笑着摇摇头。杨柳当真不明白他的心思吗?   还是……自己表达得不太明显?   他又拨出一个电话,“喂,家朔,今晚来我家喝酒,我有事情问你。”   ☆、第二十八章 一时冲动   下午,赵琪琪突然给杨柳打来电话,“亲爱的你知道吗,刘明利那渣男今天结婚了。”   杨柳被这则消息炸得晕头转向,她稳了稳神,“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有照片为证,同学圈里发的。我看那女的也就一般吧,听说是个韩语翻译。”   点开琪琪发来的照片,杨柳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开始一点点的崩溃,他果然结婚了。   当初谈恋爱时,杨柳问,咱们毕业就结婚吧。他回答,我35岁之前不会结婚的。   可是如今,她和他上次的见面才过几天呐他就娶了别人,虽然是她主动放弃了刘明利,但想起年少时的爱恋,心里还是忍不住抽痛。如果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娶一个女人,那么他一定爱她。杨柳不知道刘明利爱不爱他现在的新娘,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不爱杨柳。   从今以后,这个男人真正的是离她而去了。   最近Jone回国了,杨柳不用再去帮他补习,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她这段时间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真是太累了。   下班后回到家,她好像突然被抽空了一样,懒懒散散的提不起精神,不想做饭,脑子也乱,就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这款游戏陪伴了她很多年,当初失恋那会儿绝顶苦闷,幸好有游戏让她打发时间而不至于崩溃。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有人敲门。   杨柳见是骆兆谦,“你怎么来了?”   “好几天没见你了,过来看看。”   杨柳点点头,“吃饭了吗?”   骆兆谦看她神色淡淡的,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陆家朔叮嘱他,别端着了,喜欢了就大胆一点,直接按到床上再说。“女人都有受虐的渴求,都有被强暴的欲望,好多女孩儿还喜欢男人跟她来硬的呢!”   骆兆谦自问没这么大胆子。   他换下鞋子,“还没吃饭,我来做吧。家里有什么?”   “都在冰箱里,你自己看着弄吧,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来,我也没什么准备。”   骆兆谦从冰箱里翻出点食材,撩起袖子就进了厨房。杨柳踱过去,看到有茄子,说道:“红烧茄子我来做吧,你不是喜欢我做的口味吗。”   骆兆谦立刻微笑了,心里甜滋滋的,“是的,没想到你还记得。”   简单地炒了三个菜,烧了份萝卜粉丝羹,两人就坐下吃饭。杨柳一直沉默着,胃口也不太好,骆兆谦忍不住问,“我做的不好吃吗?”   “不是,饭菜很好,只是我今天不太饿。”   骆兆谦哦了一声。想找别的话题,但试了几次,杨柳都兴趣索然。骆兆谦不禁也觉得饭菜味道寡淡起来。   吃完饭,杨柳主动去洗碗。骆兆谦在室内踱着步,看到她的书桌上放着一本书,拿起来看到是《飘》,他随意翻了翻,不知从书的哪一页里掉出一张照片,落在骆兆谦的脚下。   骆兆谦弯腰去捡。照片是正面着地,所以骆兆谦一眼就看到了照片背面的字:赠我的宝贝儿,落款是“刘明利”,他翻开照片正面,眉头一皱!照片上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搂着娇小甜笑的杨柳,青春洋溢光芒四射,骆兆谦的脑袋里刹那间一片空白。原来这就是杨柳念念不忘的男人。   听到杨柳在厨房叫他,骆兆谦赶紧把照片夹好,把书放回原地。   “怎么了?”   “家里没有牙膏了,我想下去买。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在家等着?”   “一起去吧,多采购一些吃的,我帮你拎上来。”   锁门的时候,骆兆谦不小心碰到了杨柳的手,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微凉的手指立刻移开。   骆兆谦更加气滞。   在楼下超市,骆兆谦推着购物车,在拥挤的超市里走走停停,人太多太拥挤。杨柳皱着眉,“骆先生,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上海的什么吗——人太多!到哪里都乌泱泱的一群人。”   骆兆谦听到她的称呼,忍不住回一句,“叫我兆谦。”   杨柳两手一摊,“那怎么好意思。”然后跑到蔬菜架前挑蔬菜。   骆兆谦抓着推车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心底的闷气无声无息地涌上来。   结账的时候,杨柳抢着付,拎东西的时候,她也抢着拎。骆兆谦再傻也看明白了,她是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自己想她想得心尖疼,她却轻易地把他的情谊弃之如敝履。   回到家里,骆兆谦心里堵着一口气,扯了一把领带,冷着一张脸把人往怀里一揽,一只手扣住杨柳的后脑勺就吻了下去,杨柳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使劲推他,可是骆兆谦像是脱缰的野马,力道大得很。这样推来推去总算是亲完了,杨柳只觉得自己脸上全都是口水,风一吹,凉嗖嗖的。   “你干什么!” 她不高兴了。   骆兆谦两眼猩红,兀自喘着粗气,并不说话。过了半响才说,“杨柳,你真是太欺负人了,我喜欢你你当真不明白吗?是不是刘明利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所以我怎么做都比不上他!”   杨柳听到他提起刘明利,瞬间愣了,回过神儿来她咬牙切齿地吼一句,“你,出去!”   骆兆谦使着性子,把领带扯下来往地上狠狠一摔,甩上门走了。   杨柳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又酸得不得了,抱着头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骆兆谦怒气冲冲地下楼,一出楼门,被夜风一吹,脑子清醒不少,抬起头来看到杨柳亮着灯的窗口,心里又有些后悔,他在楼下徘徊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拉下脸来去道歉。   一时冲动的后果就是之后的一周时间,杨柳都没有接他的电话,每次打她电话,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无人接听。骆兆谦渐渐失去耐心,又害怕又焦躁,他真是后悔,32岁的男人了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一样幼稚呢,多幼稚多可笑!明知道她忘不了刘明利,自己为什么还要提起呢,这不是加深她潜在的思念吗。自己确实没有恋爱经验,这般毛毛躁躁。   他控制不住自己,几次来到她家楼下,可是窗口一片漆黑,她根本就没回来。   这天晚上,陆家朔又约他喝酒,问他把杨柳搞定了吗,骆兆谦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他妈出的馊主意。”   “怎么,不管用?不可能啊,我这招百试百灵啊。”   “你是钓金丝雀的专业户,我真是头脑发热才找你。”骆兆谦一口气喝完酒,垂头丧气地说。   陆家朔的眼睛亮了,“吆,有意思,哥们我最喜欢挑战,要是我出马,保证三天就搞到手。”   骆兆谦眯起眼睛,爆粗口,“你他妈离她远点!当心我掐断你的腿!”   “咳,玩笑玩笑。看来哥们你真是当真了,难得啊,千年寒冰终于融化了。”   “你这种四处留情的种马,是不会懂的。”   陆家朔不满地来一句,“骂谁呢——”      ☆、第二十九章 擦枪走火   艾氏果然中标了,杨柳不知道陈烁用了什么手段,看他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大班椅上,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艾氏没占到什么便宜,利润微乎其微,仅能保本而已,只乐得盛名的吴总合不上嘴。   国庆节马上要到了,陈烁听从杨柳的建议,亲自督战要搞一场网络销售活动,这几天公司忙得人仰马翻,几乎天天加班。   十一点多,杨柳回到她十楼的家门口,走出电梯,她低着头在包里摸索钥匙准备开门。一抬头,却不期然地看到骆兆谦斜靠在她家门上。   “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骆兆谦神色疲惫,但仍笑意满满地对她说话。   “最近忙。”杨柳没有多说,她打开门,骆兆谦一脚跨进来。   刚把手包放在鞋柜上,杨柳还来不及转身,就被骆兆谦从背后抱住了。杨柳挣了挣,他力气很大。她不悦,“你干什么?这次再胡来我可就不客气了,你知道我有功夫的。”   骆兆谦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喃喃道:“对不起,我错了。”   杨柳闻到他嘴里的酒气,心里不安,“你先放开。”   “我不,不放。”双手更加环紧一些,下巴在她的颈窝里来回摩挲。   听到他仿佛撒娇的赖皮声音,杨柳一怔。   “杨柳,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这几天痛苦死了。”   “没什么,我都忘了,这几天我非常忙,所以没有及时给你回电话。”   “我来找你好几次,你都不在。今晚我等了你快三个小时,我几乎要崩溃了,幸好你回来了。”   杨柳用力掰他的手,掰不动。“你先放开。”   “我不,放开你就不理我了。”骆兆谦的双手仍然扣得紧紧的。   杨柳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骆兆谦扭头来看她的脸,“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放开吧。”   “我今晚在你这里住,你答应我就放开。”   “你别得寸进尺啊!”   “我睡沙发,我保证老实。”   “行吧。”杨柳无奈地点点头。   骆兆谦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谢谢媳妇儿。”   “你叫我什么?”   骆兆谦呵呵笑着,“我去楼下拿行李。”   杨柳方才反应过来,行李?敢情这家伙是计划好的?   等到骆兆谦拎着包上来时,杨柳一把揪住他的胳膊,“你说,是不是预谋好的,还专门带了行李来?”   “我今天就是守株待兔来的,我打定主意了,今晚哪怕是等你一夜,我也不走了。”骆兆谦大大方方地承认。   “给你二十分钟,抓紧洗漱。”   “好嘞!”   骆兆谦果然按时出来了,穿着睡衣往沙发上一趟,“我先睡啦。”兴高采烈的样子。   杨柳懒得理他,她把客厅厨房的灯关上,进浴室洗漱。   骆兆谦躺在黑黝黝的客厅,头枕着双臂,听着浴室里的哗哗水声,眉开眼笑。他听见杨柳洗完澡,听见卧室的门关上,心里激动起来,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头仿佛有滚烫的潮水阵阵激荡。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他赤脚下地,轻轻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进去,借着月光他看到杨柳背对着门侧身躺着,呼吸浅浅的,好像已经睡着了。   骆兆谦大着胆子掀起被角,轻轻钻了进去,用手去揽杨柳的腰时,杨柳蓦地惊醒了。   “你干什么?”   “我想抱着你睡。”骆兆谦可怜巴巴地说。   “不行。”   “就十分钟。”   杨柳不说话了,默许着闭上眼。可是骆兆谦搂在她腰部的手臂仿佛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烫,杨柳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别动。”骆兆谦粗嘎地说,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   杨柳果然吓得不敢动了。   但背后骆兆谦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杨柳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在剧烈地“砰砰”跳动,她害怕了,扭过脸来说,“你去沙发睡去。”   骆兆谦闭着眼睛,并不出声。   杨柳伸手去推他,手落在他的胸膛上,却惊觉他的皮肤格外灼热,正想缩回手,却被骆兆谦一把拽住了。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清黑如水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你……”杨柳刚一张口,就被温热的唇堵住了唇瓣,她的呼吸顿时也有些急促了。骆兆谦亲吻着她的脸颊,脖子,肩颈窝,一路下来,一寸一寸地吻着。杨柳被他灼热的气息包裹着,头昏脑涨。   尝试着推开他,却被他更用力地按在怀里,唇舌吻得更深入,一双有力的大手也开始沿着她的身体曲线游走,杨柳莫名地浑身微微一震。隔着薄薄的衣衫,她感受到了他手掌的力道和温度,全身也发起热来。   骆兆谦的手在她腰部、臀部试探游走,终于来到了胸前,他微微一顿,火急火燎地把唇也凑了上去,杨柳急急叫道,“不行,你快出去。”   骆兆谦不理会她的抗议,愈加炽热而深入地爱抚她。杨柳感觉到他强烈的生理反应,滚烫地抵在她的身上。她的大脑有些迷醉的晕眩感。   “杨柳,给我吧?”骆兆谦支起身子,问道。   杨柳昏头昏脑的,想张嘴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骆兆谦幽深灼热的黑眸盯着她一会儿,大手一收,将她更用力地按在自己的怀里,唇舌温柔缠绵地一寸一寸地亲她。杨柳觉得心头仿佛化成了一滩水,身体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   “可以吗?”骆兆谦嗓音低沉,透着隐忍克制的痛苦。   杨柳闻着他的肌肉散发出的微热气息,思绪有片刻停滞,她昏头昏脑地轻轻点头,“好”。   骆兆谦立刻如野兽一般低吼一声,更加火热肆意地包裹住她。   疼痛感贯穿她的四肢,痛得杨柳丝丝吸气,“你轻点。”   身上的男人微微一怔,鼻息浓重地回答一声:“好”。   虽然骆兆谦刻意地放柔了动作,但到底有情难自已的时候,动作不知不觉就重了。他在她身上折腾了好久,好像不知餍足,杨柳实在体力不支,带着微微的痛感沉沉睡去。半夜,却又被身上的重量压醒,她在黑暗里看到他火热的目光,哭丧着小脸说,“我累了。”   “宝贝儿,马上就好。”男人一脸贼笑。   第二天一大早,杨柳是被亲醒的。   “媳妇儿,起来吃早饭,上班要迟到了。”   杨柳丢个枕头过去,“你这个色狼,趁人之危。你是设计好的吧!”   骆兆谦好脾气地摆手,“不是不是,擦枪走火,纯属意外。”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骆兆谦瞥见床单上的一抹暗红,内心简直乐翻天,“好好,你快点,早点要凉了。”   他没想到她是第一次,这点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忍着内心要呐喊的冲动,大力挥了挥拳头,真是太高兴了!   匆匆吃几口早饭,杨柳赶着去上班,骆兆谦非要送她,用他的话来说,“你现在是我媳妇儿,我必须得送。”   杨柳身子还疼,于是也不跟他啰嗦。   车子经过一家药店时,杨柳紧急喊停,骆兆谦不明所以急急停车,“怎么了?”   “我去药店买点药。”   “你哪里不舒服?”骆兆谦有些紧张地问。   “我……没想过要孩子,我……还没有计划。”   骆兆谦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到杨柳急急跑到药店,急急跑出来,板着脸一言不发。   又过了两个路口,骆兆谦突然问:“你是嫌我年龄大吗?”   “啊,没有。”杨柳正读着紧急避孕药的说明书,不提防他来了这么一句。   “那你嫌我离过婚?”   “不是,也没有。”   “那我们结婚好吗?”   杨柳被吓着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讷讷地开口了,“骆……额……兆谦,你不要觉得心里有负担,虽然我是第一次,但昨晚是个意外,我不会要求你负责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这个社会……”   “行了别说了。”骆兆谦突然打断她,神色冷然。   杨柳乖乖闭上嘴。   到了公司门口,杨柳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再见,骆兆谦却一踩油门开走了。   到了公司,陈烁皱着眉头看着她,“助理居然比老板来得还晚,你迟到五分钟了。”   “不好意思。”   “关于这次假期营销大战,你还有什么想法?”   “我昨晚思考了一下,为了尽快扩大影响,我们可以雇佣大批水军,在网络上推波助澜。”   “让营销部经理来见我。”   杨柳点头,准备退出去,突然总裁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妈……想请你吃饭,今晚和我一起去吧。”   提到赵女士,杨柳突然想起一件事,“总裁,关于恶性肿瘤,我……有经验,这个病不能纯粹靠西医疗法,既痛苦效果又不好,建议您带着阿姨去看看中医,配点中药吃。根据我的经验,西医治疗的话,阿姨的日子也许只有几个月,但配合中医每天喝汤药的话,最少还能活三年。”   “你确定?”陈烁双眼一亮。   杨柳沉吟几秒,“确定,因为……我妈就是吃的中药,多活了……三年。”   陈烁目光一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推门出去。   ☆、第三十章 狗皮膏药   晚上下班,杨柳坐陈烁的车一起去看他妈妈。车子一路向北,杨柳忍不住道:“是这条路?”   “我妈搬到我家住了。”   杨柳哦了一声,“到前面商场停一下,我买点东西。”   “不用了,都准备好了。”   “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细心。”杨柳很诧异。   陈烁瞟了她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杨柳撇撇嘴,电话突然响了,是骆兆谦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   “杨柳,我来接你下班,在你公司楼下了。”   杨柳方才想起来早上是他送她来上班的,忘记告诉他不用来接了,她压低声音,“不好意思,我忘记跟你说了,我已经走了。”   “走了?那我直接去你家。”   杨柳哎了一声,“不用,我现在在外面,和同事出去有点事儿。”   “男的女的?”   杨柳瞥了陈烁一眼,有些尴尬,“好了不说了,我这儿还有事,回去要很晚,你不用等我。”说完急急挂断电话。   陈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男朋友来查岗啊。”   “不是,一个朋友。”   陈烁于是专心开车,过了一会儿才问,“你白天上班,晚上去酒吧跳舞,身体吃得消?”   杨柳心里嘀咕,这有啥呀,我干的其他事儿还多着呢。她笑笑,“还好,不是每天都去,不会太累。”   车子最后停在一处高档小区里,陈烁的家豁大,一个客厅都比她整套房子都大。赵女士坐在沙发上,满面笑容地招呼她。   “小杨,真是多亏你了,我心里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赵女士握着她的手,动情地说。   “你不用放在心上的阿姨,我也没做什么,毕竟你们是母子。”   看着陈烁指挥着保姆干这干那,赵女士很满足,“小烁把我接过来,专门请了两个保姆照顾我,临了了还能享受到儿子的这个待遇,我也知足了。”   “阿姨,您不要胡思乱想,只要您多多配合医生治疗多锻炼,保持心情舒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赵女士仿佛是听进去了,点点头,突然又问,“小杨,你有男朋友吗?”   杨柳有些尴尬,“没有,阿姨。”   “我们小烁怎么样?”   杨柳真是被惊着了,她转头一看,陈烁正在餐厅忙着摆水果,才松了口气,“阿姨,您真会说笑,总裁这样的青年才俊,很多优秀的女孩都喜欢,我给他当助理的这段日子,可是帮总裁接待了不少美女呢,个个都出类拔萃。”   “哎,那些莺莺燕燕我都不喜欢,没几个是真心的,还不是看我们小烁有钱。”   杨柳笑笑,“这也不好说,人间自有真情在。”   “是啊”赵女士突然叹口气,“我年轻那会儿,小烁的爸爸还是个穷小子,我什么都没嫌弃。可是后来他爷爷突然暴富了,嫌弃我的出身,硬生生地把我们拆散。”   杨柳听了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我们分开的时候,小烁爸爸并不知道我怀孕了,我硬是堵着一口气把孩子生了下来,一直养到十八岁。后来他爸爸车祸,我才让孩子去见了他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再后来他爷爷硬生生地把孩子拐去美国,还断了我们娘儿俩的联系。我为了小烁今后能有个好前程,一直忍了十年。哎,小烁是个苦孩子,从小跟着我受苦,美国那边有后妈还有弟弟妹妹,日子也不好过。”   杨柳不安地叫着,“阿……阿姨。”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替我多疼疼他,这孩子整天一副冷心冷面的样子,其实都是装的。我最了解他。”   “阿姨,您可能误会了,我和总裁真的只是上下级的关系,纯洁的关系。”杨柳看到陈烁抬头往这边望,急急分辩道。   “你不用着急,慢慢来,我看好你们俩。”   杨柳是彻底无语了。她赶紧岔开话题,跑去厨房帮忙。   吃饭的时候,赵女士食欲很好,兴奋得满面红光,不停地叮嘱陈烁给杨柳夹菜,陈烁倒没有异议,直到把她的盘子堆得满满的。   一顿饭下来,杨柳如芒在背,汗都快下来了。   后来陈烁送她回家,在路上杨柳忍不住问,“你们母子相依为命,那前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愿意见她,好像……还恨她?”   原以为他可能会生气,但他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   “不说拉倒。”   “你现在是杨柳还是小西?”   “是小西,到底说不说?”   “爷爷说,我妈问他要了三百万,条件是承诺永远不见我。”   杨柳几乎要喷血,“这种桥段你也信?哪有亲妈卖孩子的?你这智商也太低了。”   “嗯,情商是有点低。”   杨柳惊讶地瞪大双眼,“你居然还有服低的时候!难得呀难得!”   车子一直开到小区门口,杨柳下车,向他挥手告别,看到车子拐了弯开出去,她方才转身。可是一回头就看到骆兆谦杵在她后头,杨柳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是无声无息的,不吓人啊?”   “他是谁?”骆兆谦面色冷冷的。   “我……同事。”   “你今晚就和他在一起?”   “是啊,他们家有事我帮了一点忙,他妈非要请我吃饭。”   杨柳走在前头,骆兆谦紧紧跟着,并不说话。杨柳不理他,他愿意别扭就让他别扭去吧。   “我给你买了匹萨。”杨柳正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骆兆谦在她身后说。   “哦,放冰箱里吧,今晚我是吃不下了,明天早上吃。”   骆兆谦一声不响地把匹萨放进冰箱,杨柳进浴室准备洗澡,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你今晚不会是还打算赖在我这里吧?”   骆兆谦板着好久的脸终于笑了,“当然是。”   “不行,你快走。你放着豪宅不住,跟我这儿挤什么,你家厨房都比我这整间房子大。”   “那不一样,那边又没有你。”   后来,骆兆谦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撵不走。杨柳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后来,杨柳直接把卧室的门反锁了睡觉。   半夜,杨柳起来上厕所,一回到卧室就见骆兆谦正躺在她的床上,“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骆兆谦并不答话,猛地把她拽到怀里,一个翻身把她压到身下,嘴唇火热地凑了上来。   杨柳气愤急了,出肘、抬膝、横踢、前摆腿等招式都使出来了,骆兆谦见招拆招,两人几乎在床上打了起来。后来杨柳又是气喘吁吁地被他压在身下,骆兆谦也累得呼哧呼哧喘气,嘴里说道,“陆家朔有句话还真是说对了,对付你这样的泼辣婆娘,还真得用点特别手段。”   “他说什么?”杨柳咬着牙问。   “他说,对付你这样的女人,直接按到床上再说。”   “一丘之貉!骆兆谦,你平时装得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原来这么流氓。”   “男人哪个不流氓?在你面前,我真是非常乐意当个流氓。”声音化作呢喃,他俯下头,温热的唇舌,在她的耳垂、脸颊上亲吻流连。   杨柳被他催眠得浑身像通了电似的,脖子后面酥酥麻麻的,身子变得虚软无力,他身上强大的荷尔蒙气息包裹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不理她的抗议,大大方方地攻城略地。   于是,再一次被他吃干抹净。   第二天早上,杨柳不得不再次买了避孕药,她凶狠地盯着他,“再有下次我绝对不理你了!”   ☆、第三十一章 春风得意   骆兆谦这几天心情好,人也和颜悦色了很多。中午陆家朔来了一趟,看到骆兆谦那春风得意的劲儿,调侃道:“看来是得手了吧,瞧你那一脸奸贼样。”   骆兆谦摸摸脸颊,“怎么,有什么不同吗?”   “哥们,你自己没感觉到吗?一副开了荤的精力蓬勃的样子,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啧啧,禁欲太久果然可怕,一朝解禁如狼似虎。”   “滚蛋!”   陆家朔躲过他扔过来的书,“你那小女朋友,我都不记得长得什么样子,哪天带出来见见?”   一提到这个,骆兆谦的眼神儿黯淡了下来,杨柳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即使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她只说,“这是意外”。骆兆谦明白一切都是他在主动,杨柳好像从未想过他,甚至是从未主动联系过他。   观察着他的表情,陆家朔突然说:“你不会是一厢情愿吧?”   骆兆谦恨恨地盯着他,“你他妈精得跟猴子似的!”   “不能吧——你的条件,要啥有啥,事业成功英俊潇洒,虽然老了点吧但也还凑合,她没理由看不上你啊?”   骆兆谦不说话了,他不能说是因为杨柳心里有别的男人,否则这小子非笑死他不可。   “不说这个了,鑫恒制造,我一定要整垮,你有什么好计划?”   “不管什么计划,哥们我一定配合,请我爸出山也行,一定助你成功。”   “那没事儿了你就滚蛋吧。”   陆家朔走后,骆兆谦突然想起了杨浩来,他叫来市场部经理问问情况。   “这小伙子工作起来倒是认真踏实,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但态度还是不错的。”   “新人嘛,多提点一下,成长应该还是很快的。”骆兆谦说。   市场部经理在商场经营多年,老油子一个,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颔首道,“骆总说的是,这小伙子资质很不错,可塑性强。”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这个王经理来到市场部办公区,远远地打量着杨浩,一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看起来不出彩,从衣着上也看不出能和总裁扯上什么关系,但是总裁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他。   他回到办公室,派人把杨浩叫进来。   “小杨啊,觉得这段时间工作还顺心吗?”   “经理,还不错。”   “哦,对于鑫恒制造有限公司,你有什么看法?”   杨浩没想到经理会直接问他这个问题,幸好前几天姐姐提醒过他,让他多加留意。   “经理,鑫恒制造和我们骆氏,同是总部的子公司,消防器材是主业,但是这两年鑫恒制造的黄总热衷于投资化妆品和服装,但一直在亏损,公司把消防器材的贸易收入都投资在这两项新项目上,拆东墙补西墙,如果没有更好的市场规划的话,并不能走得长远。”   “好,小伙子,有潜力,回去工作吧。”   王经理望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十一”这天早上八点,欧伦的网络销售大战正式打响了。   市场部雇佣的一批水军果然能折腾。   “听说欧伦在国外是知名品牌,这款包(附图)在美国卖600美元,国内居然才800——人民币!!!简直要疯了!”   “哪里哪里?在哪个网站上销售?”   “质量果然不错吗?哪位抢到的亲拍张照片来see see?”   “据说七号还有抽奖活动哦,奖金总额120万,特等奖二十名奖金各12000元人民币,哇哦——听说中奖率百分之百哦!”   “喷血撞墙!这款包包(附图)我上周在门店买的时候是1600元,今天才卖950?!哦,不——我要退货!!”   各家门户网站上,水军们的帖子满天飞,杨柳浏览着,感叹网络真是个好东西。突然一则帖子出现在她眼前:   “欧伦的总裁是个超级大帅哥,听说长得很像李敏镐哦!抽奖活动里有个特别奖,就是和总裁帅哥共进晚餐哦!哎呀呀,总裁欧巴,收了臣妾吧……”   杨柳咯咯笑起来,正好陈烁走过来,“笑什么?”   杨柳把屏幕掰过去给他看,他皱皱眉,“发这样的帖子怎么没有跟我商量?”   “有什么?又不是共度春宵,一顿饭而已。”   “你去把这个特别奖先抽出来,我和你共度春宵。”   杨柳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幸好没有别人听见。她干咳两声,一脸坏笑地说,“我让财务部的阿妹或者市场部那小蝴蝶去抽,春宵一度,包您满意!”   陈烁说了句“无聊”,转身去市场部观战去了。   到了晚上六点钟,总计成交726单,虽然相对于大量的库存来讲杯水车薪,但总算见着希望的曙光了。   杨柳因为晚上有演出,就按时下班了。在台上跳舞时,余光不期然地扫到一个昏暗的角落,却见陈烁正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盯着她。杨柳心里一紧张,差点从钢管上滑下来。这个瘟神,不是在公司督战吗?什么时候来的?   从舞台上下来,一个瘦高个小伙子找她搭讪,杨柳今晚心情好,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胡扯。正说笑间,陈烁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就走。   “哎,你干什么?你这耽误我做生意。”   “我包你的场总可以吧。”   “不行,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的钱就是公司的钱,公司的钱也相当于我的钱,我还是去赚‘外快’吧。”   甩开手臂要回去,陈烁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拽了回来,“你今天穿的什么衣服,后背露着这么大一片,伤风败俗。”   杨柳觉得自己的牙都快笑掉了,“帅哥,装什么纯情,你看那台上穿三点式跳舞的女人多了去了,我这都够保守的了。”   陈烁不说话,杨柳正要走,他却张口了:“别在这儿跳舞了好吗?”   “为什么不?我要赚钱,我也需要热闹。”   等杨柳溜达一圈回来时,陈烁已经不知道哪去了,四周看了看,仍然不见人影,“跑的这么快。”   杨柳回到家时,骆兆谦果然又等在门口,她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又来了?”   “你这么讨厌我?看都不想看一眼?”骆兆谦仿佛很受伤。   “不好意思,语误。”   打开门,骆兆谦自然跟进来,“你为什么每天都回来那么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工作啊,兼职。”   “你经济上有问题吗,我可以帮你。”   “那可不行,花你的钱,我就真成了小三了。”   “不当小三,咱们结婚吧,那你花我的钱天经地义。”   “兆谦,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的问题,我恐惧婚姻,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如果我是刘明利,你是不是就愿意结婚了?”骆兆谦再一次冲动了。   杨柳一怔,“不要做无谓的假设,刘明利前几天已经结婚了,我和他也再无可能。”   骆兆谦低低说一句,“对不起。”   杨柳解开头发,又浓又密的青丝披散着,眉眼间尽是风情。   骆兆谦动情地一把抱住她,“杨柳,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   杨柳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我知道了,很晚了,回去吧。”   “我今晚想在这里睡。”   “不行,你在这里我睡不踏实。”   “我保证不碰你,昨晚和前晚,我不是很规矩吗。”   杨柳想了想,“行吧,鉴于你的表现,姑且再信你一次。我先去洗澡,我今天累了。”   骆兆谦看着杨柳进了浴室,心里涩涩的,他感觉得出来,杨柳并不喜欢他,只是被他纠缠得没有办法了才容许他的靠近。   他想她想得心口疼,恨不得立刻把她按在床上亲个够,可是,他能感觉到她的排斥,他怕因为自己的唐突把她推得越来越远。骆兆谦是个征服欲很强的男人,他希望自己能征服杨柳,让他的女人全身心都能为他着迷、痴迷,一辈子崇拜他、仰望他,两人心灵契合,一辈子相亲相爱。可是从目前的情况看,他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还需要很努力很努力。   软玉温香不能入怀,真是煎熬。可是他又控制不住地往这儿跑,果然是犯贱。   ☆、第三十二章 柔软的心   欧伦的网络营销活动取得了重大成果。   国庆节的第一天,成交906单,第二天1631单;第三天3655单;第四天5560单;第五天6783单,第六天6046单,第七天4950单。七天销量近三万单,纯利润五百余万元,积压已久的库存被处理掉三分之一,欧伦的知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这几天大家都很高兴,士气很高,陈烁虽然没有明显喜悦的表现,但仍然给大家都发了红包,慰劳连日来的辛苦。   临近下班时间,杨柳正捧着一本悬疑小说看得入迷,陈烁敲了敲她的桌子。杨柳抬起头,“总裁,有事吗?”   “上班时间看小说?”陈烁拿过书本翻了翻。   “嘿嘿,总裁,我刚刚忙完,想看十分钟小说休息一下,没想到才五六分钟就被您逮到了。”   陈烁放下书,“我最近想带我妈去看看中医,你有好的推荐吗?”   杨柳:“星海医学院附属医院中医科有个姓郑的主任,专治疑难杂症,口碑很不错,只是他的号很难挂,夜里12点开始放号,五秒内刷不上就没有名额了。”   陈烁点点头,说:“可以去试一试。”   杨柳:“他周三、周六坐诊,提前一个星期预约。今天正好是周二,我晚上试一试。你把阿姨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发给我吧,我先注册账号。”   陈烁望着她,“多谢了。”   杨柳:“阿姨最近怎么样了?”   陈烁眼神黯淡下来,“疼,食欲也不好,每天吃止疼药。”   “那种止疼药会产生药物依赖,会上瘾,我还是建议吃中药,利尿、止疼,食欲也会慢慢好转。”   杨柳观察着陈烁的神情,满面愁容神色疲惫,如她当年一样。   晚上从酒吧出来,杨柳快速回了家,换了双拖鞋就急急打开电脑,屏住呼吸等到十二点整,迅速刷屏,幸好网速得力,居然挂上了。杨柳终于放下心来,将收到的预约成功的短信转发给陈烁。然后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房间,正要准备洗澡时,陈烁的电话打来了。   “谢谢你,辛苦了。”   杨柳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拿着睡衣放到浴室的架子上,“没事儿,举手之劳。”   “下周三你能和我一起去吗?”陈烁低沉的嗓音传来。   “当然啊,你对那个地方又不熟悉,我陪你过去。”   陈烁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   从浴室出来,杨柳拿着干毛巾认真地擦拭头发,这才想起来骆兆谦好像有四五天没来了,自己忙得团团转也没给他打过电话。吹干头发后,她躺在床上开始拨他的号码,电话接通时,杨柳听到嘈杂的音乐声,还有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她皱皱眉,“你在哪里呢?”   “我和几个朋友出来喝杯酒。”在喧闹声中,骆兆谦的声音显得很缥缈。   “好吧,没事了,你继续玩儿吧,我睡觉了。”杨柳受不了刺耳的嘈杂声,挂断电话,睡觉。   睡得正酣,床头的手机又响了,杨柳迷迷糊糊地接起来,里面传来骆兆谦的声音,“开门,我在你门口呢。”   撑着酸痛疲惫的身子打开门,骆兆谦跨进来,杨柳仍然眯着眼,头也没抬就脚步不稳地回到卧室,扑到床上继续睡。   骆兆谦跟进来,叹了口气,轻轻地抱起她放好,仔细地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城市的灯火在窗户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在这斑驳的昏暗中,她的睡颜如孩子一般纯净可爱,呼吸浅浅的,像小猫一样缩在被子里。他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柔软起来。   这几天,他忍着不来找她,实则是相思成灾。时间一天天过去,杨柳没有给他打电话,对他的不再出现也熟视无睹毫不在意,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啃噬着他的心,如刀割一样。骆兆谦颓丧得不得了,内心孤寂得发冷。于是才跟着陆家朔在夜店泡到现在,喧闹的音乐、扭腰摆臀的各色美女、大杯大杯的解忧酒,让他的心稍稍安静下来。可是她一个电话,就轻易激起千层浪,他简直欣喜若狂,立马飞驰来见她。坠入爱河的人,何其卑微。   骆兆谦伸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温暖的触感如丝般柔滑,骆兆谦觉得自己的心都微颤起来。   杨柳半睁开眼,咕哝一句:“你不睡觉干吗?”   骆兆谦沉黑如水的眼睛盯着她,“杨柳,我能吻你吗?”   “不要想着做坏事。”她闭着眼睛说。   “放心吧,不会的。”   骆兆谦垂下头来,轻轻地、温柔地吻着她,不带一丝情欲色彩,却吻得极致缠绵。杨柳被吻得清醒了,她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刚想张口问,骆兆谦却站起身,走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   杨柳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第二天早上,杨柳是闻着饭香醒来的。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她换好衣服出去,看到骆兆谦正在忙碌。他穿着件灰白T恤,黑色家居长裤,肩背的肌肉线条隐隐显现出来,显得他的身材非常高大修长。   “起得这么早,做什么呢?”杨柳凑过头去。   “去洗漱吧,马上就好。”   杨柳盯着食材看看,“想不到骆总居然也会下厨,一个家里养着厨师的人居然也是厨艺高手。”   骆兆谦只淡淡说一句:“准备吃饭了。”   洗漱完毕,坐在饭桌前,看到餐盘里精致的早餐,杨柳惊叹不已,“你是怎么做到的?真漂亮。”煎蛋油亮金黄,西蓝花葱翠,胡萝卜烤得娇艳欲滴……   “只要用心,还有做不好的事情吗?”骆兆谦不以为意,坐下来一起吃饭,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小时候经常帮我妈做饭。”   “你妈……去世很多年了吗?”杨柳有些犹豫地开口,不知道这样贸然提起是不是很唐突。   骆兆谦神色平静,倒了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我十五岁那年,我爸有一天突然带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回家,就是骆瀚文,我妈很受刺激,后来出了车祸。”   “……”   “黄嘉璐是我母亲的表妹,她的爸爸是我母亲的亲舅舅。我爸妈忙着家里的生意,忙不过来,就请了黄嘉璐来家里照顾我和骆心,然后不多久事情就变样了。”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些伤心事。”杨柳心里又沉重又慌乱。   骆兆谦突然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头发,“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吃饭吧,我送你上班。”   饭后下楼,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时,杨柳才发现座椅上有几只礼盒。骆兆谦拿过去,转手丢在后座上,“老爷子昨天派人送来的,给你的补品。”   “补品?”杨柳还没反应过来。   骆兆谦转脸静静地望着她,眼眸平静而深黑。   “哦……安胎的啊。”她上车坐好,“不过这件事恐怕瞒不住,你还得想想办法。”   骆兆谦幽深的黑眸忽的亮起来,“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你以身相许,咱俩真的怀一个?”   “你想得美!”   骆兆谦苦笑着摇摇头,“我就知道。”      ☆、第三十三章 欲擒故纵   一周后的下午,杨柳坐在“主任诊室”门口不安地等待着,陈烁和赵阿姨已经进去二十分钟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环视周围,是一张张倦怠忧愁的面庞,杨柳的心情低落下来,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无数次,现在时隔多年,心里仍然难掩悲伤。   正胡思乱想间,诊室的门打开了,陈烁扶着母亲出来,杨柳赶紧迎上去,她轻轻搀扶赵女士的胳膊,没有张口问。后来去交钱,抓药,杨柳沉默地跑前跑后。   在返程的路上,赵女士轻轻握着她的手,说:“杨柳,真是谢谢你,你有心了。”   杨柳轻轻地安慰着她,说了些宽心的话。   司机师傅专心开着车,星海市距离上海有五个小时的车程,回到家也得十点多。这是一辆七座车,赵阿姨在后排睡着,杨柳和陈烁并排坐在一起。车厢里很沉默,杨柳看陈烁心情不好,也闭嘴不言。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边黑黢黢的各色景物迎面扑来,又快速向后飞去。过了一会儿,陈烁收回一直望向车窗外的目光,对司机说:“赵哥,到下一个服务区休息一下再走。”然后目光落在杨柳身上,“饿了吗?先吃点东西。”   杨柳本来不饿,从星海出发前大家随意吃了点自助餐,可看看后排睡着了的赵女士,她点点头,“阿姨确实要吃一点。”   “谢谢你。”陈烁突然说道,杨柳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右手却被他握住了,握得紧紧的。   杨柳稳了稳心神,没有动,任由他握着,嘴里轻轻地说一句,“乐观些,会有希望的”。   在服务区,赵女士并没有下来吃饭,她说:“不饿,吃不下。”只让杨柳扶着她去了一趟厕所。杨柳买了点鸡蛋粽子面包牛奶,为赵女士预备着。   在杨柳为了陈烁母亲的病奔走焦虑时,骆兆谦也在筹划着对鑫恒制造的重拳出击。   “骆总,据鑫恒内部消息,公司成立四年多来没有进行过一次彻底的财务审查,黄总的弟弟向公司借过几次款,但只是口头打个招呼,没有出示任何借据,诸如此类的大事小事有很多,鑫恒财务混乱已是事实。每当资金吃紧时,黄总都能说服董事长继续注资。”财务部经理说道。   “骆总,经过秘密调查,目前鑫恒存在四大问题:第一,盲目投资,应收款过大,呆坏账数额庞大,形成财务黑洞,而且至今拖欠广告费四百余万元;第二,业务的繁荣是假象,上报给总公司的所谓辉煌业绩来自大量的虚假合同、虚假订单;第三,偷税漏税,从两年前黄总就采取不列或者少列收入、多列支出、虚假申报等手段,偷漏税款二百六十余万;第四,黄总有转移资产的嫌疑,她在瑞士银行有个人账户,而且公司有数笔大额资金去向不明。”精瘦干练的陈一凡经理汇报完毕,将手中的调查资料放在骆兆谦面前。   骆兆谦静静地听着,十指交叉端坐在大班椅里,神情冷峻。   “一、通知税务系统的朋友,清查鑫恒税务,并且到总公司向董事长施压;二、通知所有被拖欠广告费用的单位,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总公司要账;第三”,骆兆谦顿了顿,“尽快将虚假合同弄到手交给我。”   两位心腹干将出去后,骆兆谦点燃了一支烟,踱步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天际已是墨黑一片。他黑漆漆、幽沉沉的眼睛望着窗外,思绪也飘得很远。他知道黄嘉璐视他为眼中钉,巴不得把他赶出骆氏独占家产,这几年没少给他找麻烦。以前他顾及骆瀚文的情面不予理会,但现在她的贪欲越来越强,那就休怪他无情了。   他在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黄嘉璐怎会是对手,只要他有心出手,收拾她易如反掌。   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骆兆谦拨出电话。   “家朔,鑫恒的事儿基本解决了。”   “这么快,骆总果然霸气。”   “出来喝酒?”   半个小时候后,淮海路上的某间酒吧,陆家朔现身。他穿着浅灰色毛衣,黑色长裤,一副悠闲而清贵的做派,相较于骆兆谦的西装笔挺,他更契合周围的氛围。   “今晚怎么想起来叫我?难得啊,不去找你的小女友?”   陆家朔提到杨柳,骆兆谦的心头就涌起了一股异常柔软动人的情绪,“我改变策略了,不再穷追猛打,我会让她慢慢接受我,心甘情愿。”   “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真磨叽,我可没有那个耐心。”   “等到你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有耐心了。”骆兆谦喝着酒,闲闲散散地说。   “周日我办个Party,你带女朋友过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骆兆谦笑笑,他知道陆家朔很热衷于主办各种各样珠光宝气的Party,在那些秀场里,除了富豪就是美女、洋酒、珠宝和豪车。   “你的Party不适合我。”   “哥们,我是帮你,你追女人的速度堪比蜗牛,我帮你试探试探助你一臂之力。”   “不需要,你可别掺和。”骆兆谦正色道。   “行行,瞧你吓的,说正经的,我介绍一朋友给你认识,高中校友,家世显赫,刚回国来执掌大局。”   “这还差不多。”骆兆谦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胳膊上,露出灰色的西装马甲,宽肩窄腰,气宇轩昂。   “我跟你说,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名包,你送呗,赚那么多钱不花在女人身上不嫌亏得慌?”陆家朔喝着酒,眼睛却四处溜达,在周围的各色美女身上流连。   骆兆谦叹息一声,“要是这样反而简单了。”   陆家朔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看那个美女怎么样?”   骆兆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长发,包臀裙,脸蛋倒是白净,看起来清清爽爽。“嗯,还不错。不过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没玩够呢。”   陆家朔不理他,踌躇满志地过去搭讪了。   骆兆谦抽着烟,看着远处的陆家朔在美女面前各种谄媚,不禁失笑,这小子,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相,一点儿没变。   “帅哥,一个人吗?”身旁突然多了个女孩,端着杯鸡尾酒淡笑着跟他说话。   骆兆谦绅士地笑笑,“我朋友马上回来。”   女孩兀自坐在他身边,“我叫Amery,很高兴认识你。”   女孩柔白的小手伸到他面前,骆兆谦随意握了握。   “先生贵姓?”   “我姓骆。”   “哇,这么巧,我朋友也姓骆哎,好巧。”女孩转过头朝一个地方猛挥手,另一个火红短发的女孩跑过来,“心心,这位帅哥和你同姓哎,好巧。”   火红短发的女孩惊喜的声音响起来,“哥!”   骆兆谦抬头,看到面前的人儿时惊喜万分,可看到她的红色短发和超级迷你裙时,皱着眉头说:“你怎么穿成这样?头发怎么回事?”   骆心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胳膊,“哥,我才刚回来,不要教训我啦!这是我同学,Amery,她是华裔。”   Amery笑眯眯地看着他,却对骆心说:“心心,你哥哥好有型哦!”   骆兆谦温和地笑笑,“女孩子不要来这种地方,我送你们回去。”   “哥,我再玩一会嘛。”   “不行,赶紧走,否则我给爸打电话,说你又在外面疯。”   骆心不满地嘟着嘴,不情愿地任由骆兆谦牵着走。   “你们住哪?”   “希尔顿,谢谢哥哥。” Amery漂亮的桃花眼泛着笑,白皙的脸上有浅浅的梨涡。   “你们俩少来这种地方,要注意安全。心心,明天晚上带Amery到我那儿吃饭。我去取车,在这儿等着啊。”骆兆谦转身往停车场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骆心这个疯丫头,说不定脚底抹油又溜了。   Amery盯着骆兆谦的背影,眼中闪着晶亮的光,“心心,你哥哥好有男人味哦!”      ☆、第三十四章 浓浓的醋味   骆镇山这几天着急上火了。税务局突然到鑫恒查账,查出近三百万的漏洞,铁证如山,黄嘉璐立刻惨白了脸。由于黄嘉璐与骆镇山的夫妻关系,税务系统的领导隐晦地表达了自己对骆氏总部缴税情况的关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鑫恒长期合作的几家广告公司雇佣了两百多人,打着条幅在骆氏总部门口讨债,声势浩大得惊动了媒体,骆镇山闭门不出,只派出手下一名副总向媒体承诺两天之内一定彻底解决,绝不伤害广告商的利益。   骆兆谦平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他知道,该他上场了。   周日,骆兆谦收拾停当,悠哉哉地赶到骆老爷子的住处。   一进门,骆兆谦就看到摔碎在地上的瓷杯。他不动声色,走到骆镇山面前,叫了声:“爸。”   “你阿姨的事,你帮着处理一下,尽量不要影响总公司的声誉。”   “没想到阿姨偷了那么多税,都够格判刑的了,这要真是进去了,我们骆家丢人事小,瀚文没有妈照顾倒是大事。”骆兆谦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黄嘉璐怒气腾腾,指着骆兆谦骂道:“你少装模作样,都是你这混蛋害我。”   “阿姨说话有意思,难道是我教你偷税漏税?是我教你败坏骆家声誉?爸,我看阿姨这相夫教子也够累的,还是在家颐养天年吧。”骆兆谦随意翻弄手边的报纸,说话的时候根本都没看黄嘉璐一眼。   “你……你滚出去。”黄嘉璐两眼瞪得圆圆的,气愤难平。   骆兆谦充耳不闻,认真地看着报纸。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上楼去!”骆镇山面色铁青,抽着烟,一脸的疲惫。   黄嘉璐悻悻地转身上楼。   “兆谦,你阿姨这次确实做错了,这几年我给她投了不少钱,没想到她把公司整成这样。你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风声过去后你来接管鑫恒制造。”   “我不要鑫恒。我要骆氏。”骆兆谦放下报纸,望着父亲说。   “什么?”骆镇山惊愕。   “骆氏这两年裹足不前,资产缩水,知名度下降。我想让骆氏在我的手里重整旗鼓发扬光大,五年内发展上市,这是我的目标,也是您的梦想。”   骆镇山沉默了,他端起精致的青瓷杯,轻轻吹了吹水面上浮动的茶叶,“你胃口很大。”   “我是您的儿子,您是我的父亲。如果父子之间还要这样猜忌,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骆兆谦从公文包中掏出一沓材料,“鑫恒看起来蒸蒸日上的业务,都是假象,像这样的合同,我那里可以用麻袋装,如果爸爸想看,我可以派人给您送过来。”骆兆谦顿了顿,又掏出一份资料扔在桌子上,“鑫恒有几笔巨额财产去向不明,不知道阿姨用作何处了,哦,我听说阿姨在瑞士银行还有私人账户。爸,您和我一样痛恨监守自盗,家贼难防,还望您多保重。我还有事,先走了。”   骆镇山瞪着面前的资料,说不出话来。   骆兆谦走出别墅门口,特意转身回望一眼,二楼的落地窗前隐隐站着一个人,骆兆谦扯动嘴角,轻蔑地转身离去。   他开车赶往南京路,中午陆家朔举办Party,他和杨柳约好了酒店门口见面。   骆兆谦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酒店门口的杨柳。她穿着一件黑色蕾丝长裙,露出白皙的,纤细的脚踝,双臂和后背是镂空设计,白嫩的皮肤若隐若现。黑发高高盘起,垂在鬓角的几缕秀发既闲适又俏皮。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骆兆谦看着她,轻轻地笑了。   他走上前,柔声说道:“等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到。咱们进去吧。”   骆兆谦看着她勾着自己胳膊的小手,笑笑,“走吧。”   酒店后是露天花园,此时已是轻歌飞扬,热闹非凡,衣袂翩跹的男男女女,个个神采飞扬。两人刚刚站定,陆家朔就迎了上来,“兆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的目光落在杨柳身上,“这就是杨柳美女吧,漂亮,难怪迷得兆谦魂不守舍。”   杨柳尴尬地笑笑,“你好。”   几个男人迎上来,骆兆谦与他们寒暄,杨柳悄悄退到一边,走到饮料区倒水喝。   “那是你男朋友?”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杨柳猛地转身,“总裁?你怎么也在这儿?”杨柳说完方才觉得不太礼貌,只好冲他呵呵傻笑。   陈烁不搭话,目光落在她身上。平时看惯了她穿着热裤露脐装在钢管上上下翻飞,现在这副半包半露欲遮还休的模样倒是更加吸引人。眼角余光所及处,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万分性感。陈烁的心头立刻像是被一根细细长长的羽毛挠过,有点痒,还有点舒畅。   舞曲响起来,几对帅男靓女滑入舞池。陈烁冲她扬扬眉,伸出手,“赏个光吧?”   “好啊,可是我事先声明,我可不大会跳,踩到你的脚可别生气。”   陈烁仍然笑着,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杨柳想难得他今天这么高兴,于是握着他的手就一起走向舞池。   骆兆谦和几个生意伙伴寒暄完,回头却不见杨柳的身影。   他四处张望,心猛地一紧!   杨柳正和一个男人跳华尔兹,男人的手扶在她的细腰上,下巴几乎枕在她的头顶。骆兆谦清晰地看到,几次旋转间,男人的臂弯用力一收,杨柳的身体就几乎贴了上去。   骆兆谦的脸色难看起来。   杨柳被陈烁圈在怀里,渐渐有些耳热,她感觉到有几次陈烁的嘴唇擦过她的头发,一股子热气拂过,而且他的手臂十分有力地扣着她的腰,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太近了。   杨柳不安地扭了扭,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扣得太紧了,我都没法动弹了。”   “你不是不会跳吗,我带着你啊。”陈烁低头在她耳边说。杨柳感觉到他挺拔的鼻梁,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耳廓。杨柳全身的皮肤都敏感地紧绷起来。   “呦呵,这小子,来者不善啊。”陆家朔站到骆兆谦旁边,双手环胸,一副看热闹的闲散样子。   “他是谁?”骆兆谦几乎是咬着牙问。   “陈烁,我高中校友,当年的风云人物,哥伦比亚大学硕士毕业,现在是欧伦贸易的总裁。”   骆兆谦的脸色越发铁青了。   “怎么,杨柳认识他?”   怎么能不认识,同一家公司,总裁和下属。骆兆谦没想到,杨柳身边居然潜伏着这样一头狼,自己居然没发觉,真是太大意了。   眼看着一曲终了,陆家朔冲陈烁招招手,叫道,“陈烁,这边来。”   杨柳转身一看,倏地抽回手。   陈烁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一双眸子黑黑深深的,转身迎上两个男人的目光,淡淡地笑着,走过去。   “陈烁,我正要给你介绍,这是骆兆谦骆总,我的好朋友。兆谦,这是我同学,名校高材生,陈大总裁。”   骆兆谦目光凌厉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眼中闪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好。”   “你好。”陈烁也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微笑,清清冷冷地望着他。   两个男人四目交接,毫不避讳地直视对方。   陆家朔“咳咳”两声,脸上难掩促狭的笑意。   杨柳尴尬地拽拽骆兆谦的袖子,“兆谦,我们去跳舞吧。”   骆兆谦这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来温和地摸摸她的头发,“当然,身为你的男朋友,怎能不陪你呢。”说完,他清冽锐利的目光又停留在陈烁的脸上,“陈总,失陪。”   陈烁微微颔首,脸上仍然挂着笑意,眼神坦荡淡定。   看着骆兆谦牵着杨柳的手下了舞池,陆家朔才转头向陈烁说话,“你搞什么名堂,要挖哥们墙角啊。”   “那是你的哥们,我不认识他。”陈烁敛起微笑,淡淡地说。   “哎哎,咱可不能这样。人家老骆千百年就动了这么一次凡心,你可别掺和。你呀不缺女人,我还不知道你,你看林夕在那边呢,你俩还可以再续前缘。”   听到“林夕”,陈烁表情微变,顺着陆家朔的目光看去,一袭白裙的林夕正和几位朋友说笑。   “你看,胖子、刘三、林立都在,咱们去露个脸。”陆家朔说完推着他往前走。   “哇,班长,十年不见,真是越来越玉树临风了啊。”   大家见到陈烁,都兴高采烈。   “胖子,咱班长是什么人,只能越来越好,倒是你呀,越来越胖。”   那个被叫做“胖子”的男人不满地一拳捶出去,大伙笑闹着。   林夕站在一旁,高挑出众,清淡典雅,她冲陈烁轻轻点点头,微笑着说,“最近还好吗?还习惯吗?”   “都不错。”   “林夕也是越来越风华绝代了,自己也开了公司,妥妥的白富美一枚。”   “咱们林夕是谁?那和班长一样,都是神话。”   大伙儿友善地笑闹着,陈烁被这种气氛感染,也高兴起来。   舞池里,骆兆谦搂着杨柳随音乐旋转,却板着脸不说话。   杨柳小心观察着他的神情,“生气了?那是我老板。”   “辞职。”   “那怎么可能,我干得好好的。你不要误会,我们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总裁可抢手了,身边比我漂亮百倍的女人多得是。”   为了活跃气氛,杨柳有一搭没一搭地讲陈烁的桃花情事。   骆兆谦心不在焉地听着,脑海中却浮现刚才陈烁的眼神,十足挑衅!没错,是挑衅!   骆兆谦眉头紧皱起来。      ☆、第三十五章 出差   在欧伦的周例会上,市场部赵经理提出牛原皮的进口问题。   “总裁,我们以往都是从美国进口牛原皮,皮源渠道已经很成熟了,但是这两年皮源价格上涨,成本高利润薄,我建议公司转型开发新的皮源市场。”   陈烁点点头,“之前董事长和美国方面合作愉快,但是她现在身体抱恙隐退幕后,美国方面的态度确实怠慢了,我有意开发巴西原皮市场。”   “可是总裁,巴西原皮质量较差,皮面损伤多,大部分都是C级皮,产品适用范围也小,多用作修面皮革或者沙发革,而且牛皮张幅不大,厚度也薄,二层皮利用率低。”营销部的李经理说。   杨柳抬头看看陈烁,他的目光正落在圆桌中间的苍翠绿植上。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周围,“巴西牛皮的问题是养殖观念的落后和屠宰方法的失当造成的,都是人为因素,可以解决,巴西拥有世界最大的商用牛群,主要出口对象是意大利,意大利用这些牛皮生产出驰名世界的皮鞋、皮包,我们也可以,最重要的是,价格很占优势。我决定派赵经理下周飞赴巴西考察,直接与大型养殖场和原皮加工企业洽淡。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总裁,我们生产的产品最终是要卖出去,怎么样扩大市场份额还是头等大事。我们的网络旗舰店主推Vilian系列产品,销售情况确实不错,但是不少门店的生意却受到冲击,大家更愿意到网上买。我建议以后网络旗舰店每月只主推一款产品,主推某一款产品时,门店价和网店价保持一致,其他的产品价格不变。另外,我们的销售渠道还是太窄。”   ……   会议临近结束,陈烁突然宣布,“杨柳助理明天起开始参与市场部的工作,分管策划组。”   杨柳正安安静静地做着会议记录,闻言抬起头,直接与陈烁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有些意外。   众人陆续退出会场,杨柳收拾了一下文件也准备出去,陈烁叫住她,“你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突然把我调到市场部?”   “你不是不喜欢做会议记录,不喜欢整理报告吗?”   “总裁你真是大好人。”杨柳立刻眉开眼笑。   “关于进口巴西原皮,有什么看法?”   “我们为什么不采购国内原皮?目前国内市场的牛原皮质量也很不错。我们可以用国内原皮生产中档产品,用进口的上乘牛皮生产高档产品,满足两个层次的客户需求,这样还可以扩大市场份额。”   陈烁听着,不做评价,只说到,“你准备一下,明天中午跟我一起出差。”   “去哪里?”杨柳惊讶地问,太突然了吧。   “成都。”   杨柳有些为难了,“总裁,我不能出差,你知道我有兼职的,不好请假。”   “没事儿,那间酒吧我已经买下来了,你愿意去跳舞就去跳舞,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完全自由。”陈烁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杨柳惊讶得下巴都快下来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周刚刚办好手续。”   他见杨柳目瞪口呆地不说话,反问,“有问题吗?”   杨柳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我只想说四个字:有钱真好!”   她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着说, “为了避嫌,我还是辞职吧,换一家酒吧。”   “你敢!”陈烁嗓门高起来。这个笨女人,要不是为了她,他买间酒吧做什么。   “你要是辞职,我就直接把你从公司开了。”   “法西斯!”杨柳咕哝道,工作可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本,她还有车子房子要养,可不能失业。   “准备好,明天中午十二点半的飞机。”   “总裁,你这样先斩后奏,太突然了。”她停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总裁,我能问问是几个人吗?”   陈烁突然笑了,“怎么?怕我吃了你?”   “你敢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杨柳抛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陈烁低头,中指轻轻地敲着桌子,“放心吧,赵经理和李经理也一起去。”   成都。   夕阳已经斜沉,将楼宇大厦涂抹上淡淡的金辉。空气清新香甜,四处绿树茵茵,小鸟啾啾,杨柳坐在路边的竹椅上,望着来来往往悠闲的成都人,内心无比舒畅。这个城市如此干净香醇,她的内心浪漫惬意的感觉从脚底直升到头顶。   杨柳正兀自享受这难得的悠闲与宁静,手机响了。   “跑哪儿去了?”陈烁的声音传来。   “出酒店门左拐,往前三百米,我就坐在路边呢。”   “等着。”说完电话就挂了。   陈烁按她说的方向向前走,没多会儿就看到她翘着二郎腿坐在路边竹椅上,身上穿着件宽松的淡蓝色毛衣,休闲白色短裙,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柔顺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耳朵里塞着耳机,正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这身打扮,宛如清新亮丽的女大学生,赏心悦目。   陈烁走到她面前站定,眉毛一扬,“很惬意啊。”   杨柳打量他两眼,做工精良的白色运动装,拉链一直拉到顶,领子竖起来,看起来很酷的样子。她摘下耳机,“怎么?有事?”   “咱们来这儿干什么的?就坐在路边看人来人往?”   “你又没告诉我,飞机上你是头等舱我们是经济舱,又说不上话。”   “你认为呢?”陈烁坐在她身边,也翘着二郎腿。   “来考察市场呗,原料和生产都没有问题,倒是销售环节需要下功夫。欧伦的门店几乎都集中在东部沿海一带,西部市场几乎空白,所以你就选择来这‘西部中心’。”   陈烁微笑着点点头,“还有吗?”   “重整旗鼓进攻海外市场,之前发展海外也积攒了几条成熟的路线,我猜你下一步就是要收复失地。”   陈烁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手臂闲适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不错,咱俩很配。”   杨柳扫了他一眼,波澜不兴地说,“嗯,衣服是很配。”   “走吧,带你吃东西去。”说完手插在裤兜里,大踏步走了。   杨柳赶紧起身跟上。   杨柳发现陈烁专挑小巷子走,七拐八拐总能找到正宗的四川小吃,她很惊讶,“你对这些地方这么熟悉?”   “这有什么难的,闻着香味走呗。”   各种各样的小吃,杨柳根本没见过,看起来都相当辣,不过闻起来却很诱人。陈烁递给她两串炸肉串,杨柳轻轻咬一口,又辣又麻,虽然舌头有些僵,但感觉很刺激。   牛肉干锅和龙抄手端上来,杨柳正细细端详独特的食材,骆兆谦的电话打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买了你喜欢的芝麻糯米糕。”骆兆谦仿佛心情很好,声音轻快。   “我不回去了,我在成都出差呢。”杨柳压低声音说。   陈烁正往杯子里倒橙汁,抬头扫了她一眼。   骆兆谦在电话那头仿佛一愣,“什么时候去的?”   陈烁把杯子往她面前一放,扬声说道,“橙汁够吗?还要牛奶吗?”   骆兆谦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脸色阴沉下来,“你和陈烁去的?”   “有四个人呢,还有两个部门经理,今天下午刚到,比较突然,忘了跟你讲。”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杨柳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砰”的一声,骆兆谦把电话挂断了。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盲音,杨柳瞪了陈烁一眼,“多事。”   陈烁不理她,嘴角微扬,笑得高深莫测。      ☆、第三十六章 不再纠缠   杨柳睡得正香甜,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她摸索着接通电话。   “住哪个酒店?”骆兆谦的声音。   “香格里拉。”杨柳迷迷糊糊地回答。   “几号房?”   “1106”杨柳半眯着眼瞅了瞅窗外,天际依然黑黢黢的。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杨柳把手机扔到一旁,翻身继续睡。   好像只浅浅地眯了一会儿,门口就有人敲门。   杨柳没想到居然是骆兆谦,衣衫笔挺、发型一丝不苟的骆兆谦!杨柳诧异地揉揉眼睛,“你怎么来了?”   骆兆谦神色黯淡,用力把门一关,拦腰抱起她丢在床上。杨柳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起,却被骆兆谦欺身压住。   他恨恨地压住她,“你这个女人,真是欠收拾!”   “你干什么,放我起来。”   骆兆谦紧蹙眉头,低下头敷上她的唇,毫不留情地反复蹂躏。杨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堵得喘不过气来。她伸手推他,却被他锁住手腕,牢牢地按在头顶。杨柳扭动着身子作势要踢,却被他长腿一横牢牢压住。她动弹不了了,仿佛是刀俎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他的唇舌肆虐到她的脖子、耳鬓、肩膀,牙齿轻轻地啃噬,一只手牢牢环住她的腰,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杨柳被他折腾得没有一丝力气,索性不动了,任由他为非作歹。   过了一会,骆兆谦终于放开她,仰面躺在她身边。   杨柳坐起来整理凌乱的衣服,问道:“你怎么来了?”   骆兆谦沉着脸闭着眼,不说话,脸上倒是余怒未消。   杨柳见他这样,也躺下,侧身背对着他继续睡觉,才五点多呢。   意识迷离的时候,她感觉到骆兆谦伸出手臂轻轻搂住她的腰,叹了口气。   杨柳没动,渐渐睡着了。   闹钟响起的时候,杨柳正做着梦,她梦到自己被大蛇追赶,拼命跑却跑不动,急得浑身是汗。猛地惊醒,看到骆兆谦正侧身睡在她身边,胳膊搭在她的胸口上,难怪自己做梦呢,他可差点把她压死。   骆兆谦睡着了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微微蹙着眉头。杨柳盯着他那英挺俊朗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起床洗漱。   刚换好衣服,骆兆谦就醒了。   “怎么,是我吵醒你了吗?   “起这么早,干吗去?”骆兆谦还没睡醒,鼻息浓重。   “我是来工作的,骆总!”杨柳一袭白裙,腰线纤细,她利落地将一头栗色长发编成花环发辫。   骆兆谦静静地看着她,一阵恍惚,笑意直达眼底。他轻轻走近她,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肩窝里摩挲,“好香!”   “再去睡一会吧,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杨柳推他。   骆兆谦紧搂着不松手,“我听说你和陈烁跑了,急的上火跳墙的,哪里还睡得着觉。”   “别瞎说。我是正常出差,公事。”   骆兆谦鼻子轻哼一声。   “你今天不用工作?再休息一会儿就回去吧。”   “我怎么舍得你。”骆兆谦的唇在她的脖子、耳后细细密密地吻着,温热的气息惹得杨柳咯咯笑,“别闹,痒痒。”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你别出声,应该是他们来叫我吃早饭。”   杨柳走过去开门,骆兆谦也抱着手臂踱过来。   陈烁正站在门口,黑色西裤白色休闲上衣,看起来清清爽爽,他看着杨柳,深邃俊朗的容颜含着笑意,“一起去吃早餐吧。”   “好的总裁,我马上来。”杨柳转身去拿手包。   一个声音凭空响起,宛如炸雷,“不用麻烦陈总,我的女朋友我会照顾。”   杨柳惊得太阳穴突突跳。   陈烁敛起神色,看着面前双手环胸懒懒地靠着玄关的男人。虽然他穿着西裤,但胸口处几粒纽扣松开着,袖子也挽到手肘处,一撮发丝散在额前,完全是一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慵懒模样。   陈烁眼底藏着阴霾,冲着杨柳说道:“半小时后在大厅集合。”   然后他转身就走。   杨柳简直气急败坏,“你干什么,你这是败坏我的名誉知道吗?谁让你说话的。”   骆兆谦沉默,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我一会儿怎么出去见我的同事,骆兆谦,我很生气!”   “怎么,谈恋爱你们公司还管着吗。”骆兆谦不高兴了。   “问题是咱俩不是在谈恋爱,咱们老是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那咱们结婚,结了婚就名正言顺了。”   “兆谦,不要这么天真好吗,就算是我有心嫁给你,你的家人也不会同意的,不管是家世背景、相貌、学历或者能力,我都很普通,我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太远。你身边比我漂亮的比我能干的比我温柔的女人到处都是,都比我更适合你。”   骆兆谦铁青了脸,“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杨柳垂下头:“对不起。”   骆兆谦仿佛全身都在哆嗦,声音也因为压抑而变得沙哑,“那你为什么跟我上床?”   杨柳把眼睛转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望着他说道,“我的童年很不快乐,所以我从小就很孤独。后来我爱上了一个人,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的温暖,可是没多久又坠入地狱,我的心因此更加冷更加绝望,五年里,我拼命工作拼命兼职拼命赚钱,我让自己非常非常忙碌,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孤独寂寞地哭。上海这个地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加找不到方向,孤独快把我逼疯了,我的内心需要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个时候你出现了,抱着我吻我说喜欢我,让我觉得自己还有温度还活着,所以……我贪恋片刻的温暖……一时放纵自己,铸成大错。”   “你认为我们之间是个错误?”   “对不起”杨柳低头回避他的视线。   “好,很好,杨柳,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永远不会了。” 骆兆谦冷冷地说道,声音里透着他想竭力压制的颤抖。   杨柳心里沉了一下,眼中闪着泪花。她听见骆兆谦迅速收拾行李,摔了门离开。   杨柳没吃早饭,赶到楼下大厅时陈烁已经冷着脸站在那里了。   一行四人来到成都闹市区的繁华商业街,这里商厦林立,行人熙来攘往。四人兜兜转转,在各个商场间进进出出,临近中午,他们走出商业大厦,两位经理兴致盎然,边走边和陈烁讨论着什么,杨柳心不在焉地跟着。她想起早上骆兆谦临走时的表现,心里很难受。   “小杨,你来说说,有什么意见?”李经理突然叫她。   杨柳方才回过神儿来,“嗯?什么?”   她偷偷瞥了一眼陈烁,只见他眉目沉敛面色平静。   李经理又重复一遍。   “哦,成立‘欧伦商厦’确实不错,把公司生产的皮鞋、皮包、真皮沙发座椅、汽车坐垫等放在固定的场所统一销售,优势很明显。至于营销方面,我以前看过一则案例,美国曾经有个小小的阿汉餐馆,这个餐馆对经常光顾这里的顾客进行登记,为其在餐馆里开一个‘户头’,顾客每次用完餐后,店主就在其‘户头’上记下用餐的款数。每年十月份,餐馆就按客户登记簿上的记载,算出每位顾客一年来在餐馆内的消费总额。然后按照餐馆纯利润的10%的比例,算出每个顾客所得的利润,并分发给顾客,因此餐馆经常人员爆满。我想我们可以借鉴这种营销手段。”   杨柳说完静静地站着,两位部门经理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陈烁听着,偶尔点点头。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杨柳没吃早饭,迎上白勒勒的光线有些眩晕。她往旁边挪一挪,站在一棵柳树下,任无数光斑落在她洁白的裙子上。   旁边的陈烁抬起头,用泓水般深沉的双眼锁住她。   ☆、第三十七章 思之如狂   从成都回来后没几天,欧伦商厦项目就开始了筹备工作。正巧有一家服装商场停业转租,三层楼面,空间敞亮。陈烁带着杨柳又飞了一次成都。回来后杨柳就没日没夜地写策划案,一次次修改审核,经常要忙到凌晨两三点。好在常年运动底子好,她还顶得住。   在她万般忙碌的空隙,也时常想起骆兆谦,他真的再也没有露过面。她想自己真是把他的心伤了,她过了一段自我谴责良心不安的日子,内心有些煎熬。日子一天天过去,内心却渐渐平静了,心里不再那么难受。只是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时,不由地回忆起他的好来,他会在她书桌上插上各种美丽清香的花,会在果盘里放上新鲜的时令水果,会在她深夜回家时为她买披萨或者糯米糕,在她这里留宿的时候会早起为她准备精致的早餐,回想起曾经的种种美好,杨柳暗骂自己真是犯贱,是自己把人家的心伤了,还怀念什么。   当她以为一切都将成为往事时,却不期然地遇到了骆兆谦。   这天下午,杨柳和陈烁在一家法国餐厅吃饭,他们刚刚拜访完一家进出口贸易的代理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杨柳听到了从餐厅门口传来的声音,“兆谦哥,你等等我。”   杨柳一愣,她抬起头来,看到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快步赶上骆兆谦,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一脸甜笑着扭头跟他说话。骆兆谦依旧气度不凡、儒雅沉稳,只是明显消瘦了,眉宇间隐隐似有疲色。   杨柳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蒙,她低头吃饭,脑子却有些懵。   陈烁察觉到她的异样,回头看了看。然后他不动声色,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说:“还想吃点什么?”   杨柳用余光瞥见骆兆谦在靠窗的位子坐下来,女孩亲亲热热地依偎着他。   杨柳摇摇头,说:“吃好了吗?咱们走吧。”   陈烁点点头,拿过她的包,站起来。   骆兆谦也看到他们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射进来,照在她依然娇嫩的脸上,骆兆谦的心颤了一下。   杨柳低着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平静又漠然地往前走,陈烁迈开步子跟上,伸出臂膀轻轻搂住她的肩头。   骆兆谦的心疼起来。一个多月不见,难道她和陈烁好上了?这么轻易地忘记他了?他听到身旁的Amery兴高采烈地叫他,至于她之后又说了什么,他就听不清楚了。   杨柳强装镇定地走出餐厅,突然像泄了气一样,浑身没了力气。她轻轻拂开陈烁的胳膊,最近陈烁总是这样“不经意”地触碰她的肩膀,手,甚至是腰,杨柳都感觉到了其中的过分暧昧。   “你们分手了?”   “算是吧。”   “既然你们分开了,你不考虑考虑我?”   杨柳冲她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别开玩笑了,您这样的我可高攀不起,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别逗我了。”   两人已经走到车旁,陈烁皱着眉头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花心?”   杨柳不回答,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陈烁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咱俩得聊聊。”   杨柳系好安全带,等着他发动车子,陈烁却转过脸来瞅着她,“咱俩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你误会我很正常。我承认,我有过两三个月的荒唐生活,那时候爷爷刚刚去世,继母容不下我,我一气之下跑回国内,人很迷茫很颓废,几乎天天泡在酒吧里,你见过的那些女人都是那时候认识的,但是我发誓,和我发生过关系的不超过五个,我只是喜欢和她们打情骂俏喜欢那种追逐调笑的游戏,那样可以让我放松让我麻痹自己。后来公司遭遇危机,我姑姑的身体也出了问题,我到公司任职,一切又恢复到我原来的生活状态。我其实是很上进的。”   陈烁说完,认真观察着她的反应。   杨柳笑道:“我知道,你确实很上进有能力,前途无量的五好青年,全公司女士的偶像。”   陈烁不理她的调侃,“我不想你总是误会我,杨柳,我不是滥情的人。”   杨柳想起林夕,她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那么林夕呢?”   陈烁顿了顿,“她是我的初恋,我们高中时好过一年,当然,那时候的感情是清清白白的,绝对纯洁。”   “我觉得你对她还有感情,你们可以重新开始。”杨柳对林夕印象奇佳,她理想中的女孩就该长得她那样。   陈烁突然有些烦躁,“不说这个了,去哪儿,我送你。”   “去酒吧,我有演出。”   骆兆谦食不知味地陪Amery吃完饭,然后把她送到父亲的别墅,骆心迎上来,埋怨Amery不叫她一起。   Amery下车后甜笑着跟他说再见,骆兆谦随意摆了摆手。正准备发动车子,骆镇山出来了。   “你别走,我有事跟你说。”骆镇山指间夹着烟,烟头在昏暗里闪着点点的光。   骆兆谦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知道父亲迟早要跟他谈。   “你和Amery先举行个订婚仪式,婚期也要尽快。”   “爸,我不想跟她结婚,我心里没有她。”骆兆谦避开父亲的眼睛,脸转向一边闷闷地说。   “心里没她你怎么把人家的清白毁了?人家Amery是正经女孩子,家族背景显赫,咱们骆家是高攀人家,而且难得人家孩子还对你一心一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对Amery好一点儿,热乎些,别整天冷着个脸。”   骆兆谦特别反感父亲的这种语气,一股子攀龙附凤的势利劲儿,好不容易攀上个高枝生怕掉下来。骆兆谦不搭话,坐进车里开了就走。   从成都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和陆家朔在酒吧痛饮,最后他喝得酩酊大醉,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骆心把Amery带去了,也不明白为什么第二天早上Amery会裸着身子躺在他身边。   从此之后,Amery就缠上了他。   事情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   他把车子开上了高速,一路风驰电掣,车子几乎飞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这样顺着路飞驰。他想起杨柳,想起陈烁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而杨柳仿佛没有拒绝。杨柳,你真的不再属于我了吗?他浑身仿佛被抽筋剥骨一般。   这一个多月来,他想她、思念她,魂不守舍,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念她,如走火入魔一般。可是,因为Amery,他心里愧疚不安,想见她又不敢去,即使自己想她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他让自己很忙碌,飞欧洲飞美国,工作工作工作,他想通过忙碌来消磨自己对她的激情,想通过忙碌来证明感情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就是过眼云烟。可是,今天偶然的邂逅,他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自欺欺人,他的喜怒哀乐仍然牵制在杨柳手里。   ☆、第三十八章 魅影   陈烁的妈妈吃郑大夫抓的药,效果很明显,精神好了夜里也睡得香,饭量大增。只是这段时间胃里面烧灼感严重,杨柳又陪着陈烁和赵女士回星海市找郑大夫瞧了瞧,按着新药方抓了药。   赵墨书对杨柳越来越喜欢,越看越中意。闲暇时候总在陈烁面前夸赞杨柳。   这天中午,她约杨柳在一家粤菜馆吃饭,陈烁当然也在。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倒是非常融洽,甜品上来的时候,赵墨书突然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翡翠镯子来,递到杨柳面前:“杨柳,这个镯子是小烁的爸爸送给我的,是小烁奶奶的东西,今天阿姨把它送给你。”   杨柳吓了一跳,这镯子莹润细腻色泽浓郁纯正,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有些局促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的,还请阿姨收回去。”   “你这孩子,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我这个病你也一直跑前跑后的,还经常到家里来看我,我真是非常感动,阿姨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好孩子,赶快收起来。”   杨柳再傻也知道这个镯子意义非凡,那是绝对不能收的。   正推脱间,耳边一个声音响起:“陈烁,在这儿吃饭呢?这是阿姨吧,呦,杨柳也在啊。”   杨柳见是陆家朔,有些尴尬,朝他笑笑点点头。   陈烁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我和几个朋友来这儿吃饭,这么巧碰到你们。”陆家朔朝不远处的几个男人挥挥手,转脸对陈烁说:“我得赶紧过去了,阿姨,您慢慢吃啊。”   陆家朔瞥了一眼杨柳面前放着的玉镯子,转身去招呼朋友了。   陆家朔走后,杨柳把镯子推到赵墨书面前,面有难色地说:“阿姨,我真不能收。”她在桌子底下轻轻碰碰陈烁的手,示意他表个态,没想到却被他一把抓住,杨柳想抽回,试了试又拽不动,她怕赵墨书看到,也不敢太用力。   陈烁轻轻揉捏她的手指,笑着对母亲说:“妈,你还是收回去吧,别难为她了。”   赵墨书一阵惋惜叹气,重新又把镯子带回手腕上。   陈烁的食指在杨柳的手背来回摩挲着,杨柳受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陈烁倏地收回手,杨柳得意地嘴角一扬。   饭后陈烁派司机送母亲回家,然后和杨柳回了公司,下午照旧是公司例会。市场部汇报了市场调查情况,以及品牌推广规划。营销部汇报了一周来的销售数据、促销宣传方式的制定以及销售渠道的维护等。   陈烁专注地听完,目光就落在杨柳身上,“杨组长,你有什么要说的?”   杨柳翻开文件夹,就海外市场的营销情况说了几句,她倾向于建设国际化的营销和服务网络,“比如俄罗斯、美国和印度市场,国情不同、消费水平消费观念不同、审美观念也不同,我们统一输出的产品不可能满足各国消费者的需求。所以我建议在我们的产品输出国家设立研究所,雇佣当地人才,充分发挥地利优势和人才优势,各个研究所分头作业,分头开发产品,做到当地研发、当地生产、当地销售,因地制宜。”   杨柳说完看看陈烁,只见他噙着淡淡笑意,朝她点了点头。杨柳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总裁采纳了她的意见。共事那么久,她明白他城府深着呢,运筹帷幄,心里主意正得很。   果然,半小时后,他提出了一套非常完整的营销系统工作计划。他从公司的皮包、皮鞋、沙发座椅、汽车坐垫四大类产品出发,同时细化到下属的系列产品,逐步分析市场环境、我们与竞争对手的优劣势对比、营销策略和计划。   杨柳暗暗叹服,这是一份思路清晰的计划,有整体有细化,提纲挈领,如果做成思维导图就更加一目了然了。杨柳环顾周围人的反应,几位部门经理正交头接耳低声讨论,气氛融洽,每个人看起来都蠢蠢欲动。   杨柳低头暗想,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生,果然不凡。   陆家朔和一帮生意上的朋友推杯换盏,谈项目谈市场,谈怎样发大财,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等送走了朋友,他突然想起杨柳的事儿来,赶紧回到包间给骆兆谦打电话。   “你和杨柳是不是真的完了?她要是被陈烁追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什么,还顺其自然,谁有那功夫跟你顺其自然啊,我看陈烁他妈都送翡翠镯子给杨柳啦,一看就是老物件……这你都不懂,婆婆给未来儿媳妇玉镯子,这是见面礼定情信物……你就傻吧,你再端着可别后悔……我可提醒你,陈烁这小子不一般,上学那会儿可是风云人物,我都得靠边站……行吧,我可提醒过你了,哥们儿也够义气了……”   挂断电话,骆兆谦的心仿佛沉在了冰窖里。面前的青瓷杯冒着热气,骆兆谦想喝一口水缓一缓,却感到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踱步,一副痛苦思考状,但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关上办公室的门,一根一根地抽着烟,抽到嘴角发麻,他想见她,想马上见到她,这样一想行动就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抓起车钥匙就大步走了出去。   车子开到欧伦贸易公司的楼下,他抑制住自己想要上楼找她的冲动,停在路边等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骆兆谦在焦躁不安中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远远地看到杨柳走出来。他喜出望外地下车,看着杨柳越走越近,他却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见了面他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杨柳也看见他了,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等自己,于是她装着镇定地走上前,“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现在不回家,我还有事。我现在赶时间,有事改天再聊可以吗?”杨柳看看手表,她今晚有表演,时间确实很紧凑。   看到一辆出租车驶来,杨柳赶紧招招手。   “你的车呢,我送你吧。”骆兆谦在背后说道。   “不用了骆先生,我自己能解决,不耽误你时间了。”   这一句“骆先生”,叫得骆兆谦心头一紧。   那辆出租车停在杨柳面前,她拉开车门坐进去,“不好意思我真的赶时间,改天再约。”说完冲他摆摆手,车子就开走了。   骆兆谦有些呆了,他拿不准杨柳是故意躲他还是真的赶时间。愣愣地看着车子越开越远,他才如梦初醒。   骆兆谦立刻发动车子跟了上去。出租车拐了七八个路口,最终停在一家酒吧门前,骆兆谦抬头一看,Meet酒吧。他看到杨柳下了车,走到不远处的快餐店打包了一份食物,然后拎着进了酒吧。他看到她和酒吧门口的保安热络地打着招呼,愈加疑惑。   把车子开进停车场,骆兆谦也走了进去。酒吧里灯光昏暗,人还不太多,音乐也是浪漫的情歌。骆兆谦四处看看,没有杨柳的踪影。他甚至在女洗手间旁边站了好久,也没见到杨柳出来。   他后来走到酒吧门口找保安:“请问刚才和你们打招呼的那个女孩走了吗?”   两个保安傻傻的,“那个女孩?今晚跟我们打招呼的女孩多着呢,您说的是哪一个?”   骆兆谦详细地描绘了一下杨柳的相貌衣着。其中一位年轻些的保安说,“是莉莉?翩翩?或者是小西?她们今晚上都盘着头发穿着黑风衣高跟鞋。”   骆兆谦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再次进去。他要了一杯酒,坐在吧台前慢慢地喝,不时四处看看搜寻杨柳的身影。   周围渐渐地热闹起来,骆兆谦也不知不觉地酒酣耳热了。   过了一会儿,音乐突然劲爆起来,周围的人也像被点燃了一样疯狂,骆兆谦循着热闹声望去,舞台上一个戴着女王面具、身材姣好的女孩在跳钢管舞,舞姿霸气洒脱畅快淋漓,一如女王,确实有引爆全场的魅力。场子热起来,男男女女都在肆意扭动、呐喊……   骆兆谦看着那女孩,渐渐呆住了……   ☆、第三十九章 心意不变   杨柳表演结束,已是大汗淋漓,她刚从舞台上下来,就有两个男人凑上来搭讪,杨柳拍掉他们不老实的手,笑着和他们周旋,这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来,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掰过她的身子,杨柳一惊,还没待她反应,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杨柳!”   杨柳惊得非同小可,她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骆兆谦说不出话来。   骆兆谦怒气腾腾,拖着她就往外走。杨柳哎哎地叫着,却又不敢反抗。   杨柳几乎是被骆兆谦夹在腋窝里挟到酒吧门口的。   “你说,你怎么会在这里。”骆兆谦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着的开水,带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气,一直流到手指尖。   “跳舞啊,你不是看见了吗,这是我的工作。”杨柳心里惊讶,他居然一眼就认出她来了,真是厉害。后来两人亲热的时候杨柳忍不住问他:“你那天是怎么把我认出来的。”骆兆谦彼时正在她身上上下其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你当我是傻瓜吗,你是我的女人,你身上哪一点我不熟悉。”呜呼!   “不行!”她脸上还带着面具,这时被骆兆谦一把扯下来。   “不用你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在外面这样搔首弄姿!”   “我怎么搔首弄姿了!不会欣赏就不要乱说,再说我也不是你的女人。”杨柳也沉下脸来,看他那嫌弃的表情,仿佛自己多伤风败俗似的。   骆兆谦的神色更加难看了,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   他气呼呼地不说话。   杨柳也扭过头不看他,脸上涨得通红。   已是十一月中下旬,户外气温低,杨柳一身的汗珠子被寒风吹干,觉得彻骨的冷,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骆兆谦皱着眉头看她,白色热裤,露着修长的白璧一样的双腿,黑色无袖紧身衣,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肚皮,他气不打一处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包裹在她身上,然后伸手一颗一颗地给她扣纽扣。   “我不穿!”宽大的外套罩在她身上都快到膝盖了。   “闭嘴!”   “我就不穿,你把我裹得跟粽子似的,我自己有衣服。”   “换好衣服跟我回家。”   “不行,我半小时后还有一场。”   “你这个女人!”骆兆谦忍着咆哮的冲动,“跟我回家!”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皮鞋踩在水泥路面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她说了不想跟你回去。”是陈烁的声音。   骆兆谦难掩惊讶,“你怎么也在这?你们……”   “骆先生,她想跳就让她跳呗,安全问题你完全不用操心,我会负责的,哦,忘了告诉你,这间酒吧是我的。”陈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骆兆谦死死地盯着他们俩,心里那股火气就像火球一样在胸膛里扑腾。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深夜,杨柳从陈烁的车上下来,朝他挥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慢点开车。”   “都到门口了,不请我上去喝杯水吗?”陈烁恋恋不舍地说。   杨柳笑笑:“太晚了,不方便。”   “你每次都这样说。”   “这是事实啊,不好意思,回去吧。”   看着陈烁掉头离开,杨柳也转身向小区里走去。夜色幽深,寒风刺骨,小区里也只有几位晚归的行人。杨柳刚走几步,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她,她煞时头皮发麻,猛一转身,正迎上骆兆谦那双猩红的眼睛,她拍拍胸脯,不满地叫道:“你干什么呢,吓死我了!”   骆兆谦一步跨到她面前,“你们是不是好上了?”   “这是我的私事。”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真是看错你了。”骆兆谦满嘴的酒气,恶狠狠地说。   杨柳太意外了,她没想到骆兆谦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她瞪着他看了几秒,转身就走。骆兆谦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她。   此时的骆兆谦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他被酒精刺激着,满脑子都是撒野的欲望。他抱住杨柳,用力亲她的脸,杨柳甩开他下意识地往墙边躲,骆兆谦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挤在墙上,摁住她的后脑勺胡乱地用力地亲。杨柳气急了,抽出一只手来朝他脸上狠狠一巴掌。火辣辣的烧灼感刺激着骆兆谦的神经,他酒醒了,惊呆地看着杨柳,杨柳也惊呆地看着他,两人同时冲口而出:“对不起。”   杨柳咬着牙说:“没错儿,我是水性杨花,连和你说话都不配!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   杨柳的声音让骆兆谦恢复了神智,他的头“懵”地一下炸了,他僵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杨柳转身走了。   杨柳回到家,气呼呼地把包扔在沙发上,心里又气愤又伤心。   骆兆谦像脚底下踩着棉花似的来到杨柳的门前,一遍一遍地敲门、按门铃,杨柳闭门不应。她透过猫眼看到骆兆谦在门前低头徘徊,看到他扒着门缝往里看,看到他抓耳挠腮,心里觉得很解气。   闹心的门铃声惊动了邻居,隔壁刘阿姨站出来说年轻人别按了我老伴心脏不好你还是给小杨打电话吧。   骆兆谦诺诺地答应着。   杨柳以为这下他应该回去了,没想到骆兆谦给她发了条短信:“我就在你门前等。”   杨柳不管他,乐意等就等呗,她转身去浴室洗澡。   半小时后杨柳从浴室出来,突然又觉得不忍心,这么冷的天,他又喝醉了,要是睡着了冻坏了怎么办。   她轻轻推开门,想看他还在不在,却看到骆兆谦正坐在门口,垂着头一动不动,杨柳吓坏了,赶紧推他:“你怎么了?”   骆兆谦抬起头来,满脸的颓废神色,他木讷地开口:“对不起,我错了。”   杨柳叹了口气,说:“外面冷,进来吧。”   她去给他倒了杯热水,递到他面前:“喝点水吧。”杨柳竭力做出漠然的表情,声音也装得漫不经心。   骆兆谦没有接水,而是看着她,忐忑地问:“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的必要,你不是说了吗,咱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骆兆谦的语气突然软下来,几乎像是一种哀求,“不……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分手,从来没想过,我……只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我早就后悔了,杨柳,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还是那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原谅我好不好?”   杨柳在他对面坐下,“你看到我在夜店跳舞,失望了是吗?这就是我的生活,我不像你这样出身好,我什么都没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我在夜店跳舞和男人调笑,目的就是赚他们的小费,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在上海生存不下去,我的工资仅仅够还车贷房贷的,我长年累月以两个面目示人,在公司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在酒吧里左右逢源随意和男人打情骂俏,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这样放纵,这就是我的生存状态,我早说过我和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根本就不配。”   骆兆谦认真地看着她,她穿着宽大的睡衣,抱着腿窝在沙发里,显得那么孤独无依,他的心口一阵抽痛。   “那是陈烁的酒吧?”   “之前不是,我去那儿跳舞时还不认识他,后来他认出我来,怕我某一天被哪个男人算计了,就把酒吧买了下来,他交代过工作人员,保护我的周全。”   “你们……”骆兆谦问不出口了。   “陈烁和你是属于同一阶层的人,我不碰你,当然也不会碰他。”杨柳扬着白净的小脸,说话的语气却是十足的老练沉稳,是的,这样一个饱尝生活艰辛的女孩,早就看透了世间百态。   沐浴后的她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骆兆谦抑制住自己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认真地说:“我的心意不会变,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第四十章 心甘情愿   正在骆兆谦魂牵梦萦愁肠百结之时,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陆家朔遇到了白小骞。   陆家朔家里是做酒水生意的,彼时他正在安徽的水果加工基地视察。中午,他在加工基地负责人的带领下,走进附近一家相对安静优美的餐厅吃饭,餐厅的北窗下是一条宽阔的河,细雨绵绵,河面上雾气弥漫,远处的雄奇山峰也隐匿在氤氲之中。室内灯光温和,泉水从透明的屋顶流泻而下,叮叮咚咚,别有一番意韵。   一行人推杯换盏吃得正高兴,忽然窗外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吵吵嚷嚷,隐约还有人呐喊尖叫。陆家朔伸头往窗户外一看,四五个男人追着一个三十出头的魁梧男人正跑过来,男人惊慌失措地跑得飞快,身后追赶的人手里都拿着警棍,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手里居然还有枪!陆家朔一行吃惊得不得了。再往前不远就是一条胡同,陆家朔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疯狂逃窜的男人,他马上就可以奔进胡同了。但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他整颗心悬了起来,胡同口不知何时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打着鹅黄小伞一步一步走过来,她低头看着手机,完全没有察觉到即将面对的危险。餐厅里的众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果然,逃窜的男人奔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她的咽喉处,而那把鹅黄小伞,已经被甩得远远的。追赶的男人们在几米外站定,持枪的男人举起了手枪。   陆家朔看明白了,他赶紧跑出去,自己毕竟是个青壮年男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女孩苍白的小脸,柔和的脸部轮廓美得像梦,她仿佛很害怕的样子,低声和男人说着什么,只见男人往身后略一偏头,千钧一发时刻,女孩突然掣肘向后猛击,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来了个后摆腿,犹如一道霹雳闪电那样出神入化,男人被一脚踹到了墙上。   陆家朔就在那一瞬间,对这个女孩动了情。   穿警服的男人走上去,轻轻拍拍女孩的肩膀说:“白小骞,多亏遇上了你。”   赵琪琪和苏靖尧婚期定在元旦,杨柳连续几个周末都陪着琪琪采购结婚用品、布置婚房、挑婚纱、订酒店,忙得团团转。赵琪琪感叹:“没想到结婚这么麻烦,真不想结了。”杨柳笑道:“那靖尧还不得哭晕过去。”   赵琪琪:“说实话,要不是看在靖尧可怜巴巴求婚的份儿上,我才不想结婚。”   杨柳开着车,正巧遇上红灯,她轻敲方向盘,转过头来看着赵琪琪,“行了,别不知足了,靖尧对你多好,嘘寒问暖呵护备至,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这样对我,我早就嫁了。”   “你呀,眼光那么高,一般人哪里入得了您的法眼。”赵琪琪突然想起骆兆谦来,问道:“你和骆先生还有联系吗?我听靖尧说他最近和一个华裔女孩走得挺近,那女孩还到公司找过他好几次。你要是喜欢他,可别端着了。”   杨柳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有,没有联系。”   事实上,骆兆谦每天晚上都去找她,给她带来各种美味的点心,帮她收拾房子,或者用吹风机把她湿漉漉的头发吹干,甚至不惜花大量时间为她做各种好吃的饭菜,而她经常什么也不做就窝在沙发里看小说,骆兆谦对她好得几乎到了一种讨好的地步。   要说杨柳不感动是假的,从小到大,没有人这么用心地呵护过她。可是她很快就把这种感动压制在心底。她知道他身边有另外一个更适合他的女孩,她不想在对他释放情感后落得个黯然收场的结局,那种挖心剖腹般的痛,她不想再次经历了。   绿灯亮起来,杨柳继续开车,随口问道:“靖尧最近工作还好吗?”   “还行吧,就是天天加班,和杨浩一个办公室,背靠背。听靖尧说,骆先生真是天生的领导者,东奔西突扩占领地,手段凌厉干脆,长得还那么有款有型,靖尧都把他当成偶像了,一回家张口闭口都是骆总骆总。”赵琪琪正低头认真地涂抹指甲油,丹寇艳丽无比。   “你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杨柳没来由地心烦意乱。   “不是你问的吗?”   “……”   晚上回到家时,杨柳的脚都快肿了,穿着高跟鞋陪着琪琪跑了一天,真是累死了。骆兆谦仍旧在厨房忙碌,杨柳望着他的背影,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如此霸气果敢多金的总裁猫在她的小厨房为她做晚餐?反差多么大。   想起今天琪琪说的话,她心里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饭桌上,骆兆谦盛了一碗蘑菇汤放在她面前,“今天都做什么了,这么晚回来。”   “陪琪琪采购结婚用品,去了趟婚庆公司,然后又去做了SPA,哦,就是你送的那张卡。”   骆兆谦抬起头仔细看看她,素净的一张小脸,莹润白皙,“嗯,看来效果不错。”   杨柳望着面前的精致菜肴,忍不住问:“你每天来给我做饭,公司不忙?我可听说苏靖尧每天都加班的,老板果然是老板。”   骆兆谦黑眸静而深地盯了她片刻,说:“我在讨好你。”   杨柳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她轻咳两声:“不用……工作要紧。”   “对我来说,你比工作重要。”   “……”   洗完澡后,杨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耳朵里还能听到外头他的脚步声,他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放水的声音,她的眼前甚至浮现他光滑健硕的胸膛……   杨柳用被子蒙上头,睡觉!   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躺了近一个小时后,杨柳拥着被子坐起来,她望着窗外黯淡的星辰,只觉得心里特别空。这些天以来,骆兆谦绝对规矩,没有越雷池半步,只是偶尔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夜里也乖乖窝在沙发里睡觉。骆兆谦确实是规矩了,可是这样的规矩,杨柳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失落。   她现在非常渴望骆兆谦能抱一抱她。   这种念头驱动着她,杨柳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到客厅,蹲在沙发边上,托着腮认真地看着骆兆谦。   骆兆谦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被子滑落在地板上,她轻轻地帮他盖好。这时骆兆谦睁开眼,眼眸在黑暗里亮晶晶的,他仿佛微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杨柳避开他的目光,静静地爬上沙发,躺在他的臂弯里,手轻轻搭上他的腰,这个姿势很舒服,杨柳觉得非常安心。   “睡吧。”她说。   骆兆谦哪里能睡得着,他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久,骆兆谦轻唤:“杨柳?”   “嗯”,她迷迷糊糊地答应着。   “我……想亲你。”   “……嗯”   骆兆谦眸色一沉,翻身压到她身上。   一开始,他的唇舌只是在她脸颊上流连,然后试探着滑到了脖子,在她的脖子上细细地啃咬起来。杨柳立刻从脖子酥到了全身,她闭着眼咯咯笑,“别闹,痒。”   “专心点。”骆兆谦咕哝一声,头还埋在她的脖颈处。   本能使得骆兆谦的这个吻越发热烈,他的舌头撬开她的唇,滑了进去,与她的纠缠在一起。杨柳被他亲得呼吸急促起来,她用双手轻轻抵住他的胸膛,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骆兆谦更加热烈地包裹住她……   过了许久,骆兆谦终于放开她。   “喜欢我吻你吗?”暗哑的声音中带着蛊惑。   “……喜欢”,杨柳的脸涨得通红,这个吻,真是太激烈了。   骆兆谦低叹一声,侧身躺在她身旁,大手沿着她的身体曲线缓缓游走,最终覆盖在她胸前,他用手指轻轻捏了捏,然后低头含住……虽然隔着睡衣,但杨柳忍不住地战栗起来,埋藏在身体深处的某种冲动,也仿佛被点燃,她难为情地嘤咛一声:“不可以。”   这一声软软的糯糯的娇嗔立刻让骆兆谦血脉沸腾起来,他翻身压住她,哑着嗓子说:“我忍得快崩溃了,你还这样来挑逗我。”   杨柳迎上他灼热的目光,静默片刻,然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低低地颤声说道:“那就别忍了吧。”   骆兆谦深黑的眸子亮起来,他深深地看着她羞怯的嫣红的脸蛋,呼吸轻轻一窒,然后拦腰抱起她,走向卧室……   这是骆兆谦三十二年的生命中,最美妙且疯狂的一个夜晚。杨柳心甘情愿地献身,含羞带怯地享受他的爱抚,灵肉合一的极致愉悦让骆兆谦如痴如狂,他一寸一寸地爱抚她,一次次地带着她攀上云端。两人激情高涨,仿佛压抑多年的情感都在此时迸发,彼此不知疲倦。   骆兆谦几乎把他这一生的柔情和爱都献给了怀中的小女人,但仍觉得,无论怎样爱她都不够……      ☆、第四十一章 安之若素   欧伦商厦的项目进展顺利,各种手续已基本办妥,装修也在加紧进行中,不日将完工,整个公司都处在欣欣向荣的良好状态,陈烁心情也很好,尤其和颜悦色,还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回美国探望刚刚做完心脏手术的董事长。   杨柳仍然日复一日地认真工作,工作间隙,陈烁也数次若有似无地向她表达自己的好感,她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地支吾过去,她不想把生活搅弄得那么复杂。   相较于陈烁的含蓄保守,骆兆谦却是轰轰烈烈。自从两人和好后,骆兆谦仿佛食髓知味,几乎夜夜缠着她。   比如今晚,骆兆谦到美国出差了一个礼拜刚回来,一进门就抱住她,含混地说到:“宝贝儿,想死我了!”杨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到了床上,任由他激情高涨地为所欲为,一次一次,没完没了。   杨柳忍着腰酸背痛,说:“你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工作还不够累啊。”   骆兆谦正埋首在她胸前,乌黑的短发柔软地蹭着她的肌肤,“正因为工作太辛苦,所以现在才要放松,况且我都旱了三十多年了,好不容易老天爷降甘霖,我怎能辜负他老人家的美意。”   “那你……和你前妻……不做?”杨柳明知道这句话很煞风景,但她还是没忍住。   “很少,我对她提不起兴致。”   果然,提到李曼丽,骆兆谦很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颓丧地趴在她雪白的肚皮上,“都怪你,好端端地提起她做什么。”   和李曼丽在一起时,骆兆谦无欲无求,过得跟个和尚差不多,可是如今……他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如此纵情如此激烈,在杨柳身上,骆兆谦充分体会到精神快感在两性欢爱中的独特作用,他对杨柳的身体近乎痴狂的迷恋,正源于这种心灵的契合和精神的满足。   杨柳笑了,她坐起来,纤细雪白的胳膊环上他的腰,脸颊蹭到他的胸前来回摩擦,“好吧,我的错,我负责。”   激情之后,两人都出了汗,身体湿漉漉的,杨柳躺在骆兆谦的怀里喘息未定。   “不要去酒吧跳舞了好不好,我不喜欢。”骆兆谦在她耳边说道。   “那是我的工作。”   “你不是男人不知道,你穿得那么少,台下的男人用眼神就把你的衣服剥光了,我吃醋。”骆兆谦低下头来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眼神宠溺。   “你是不是经常用眼神剥光我的衣服?”杨柳瞪着他。   “……是。”   自从骆兆谦知道杨柳在酒吧跳舞后,只要她有演出他必定跟随,他坐在吧台前慢慢地喝酒,眼睛则紧紧锁住舞台上的杨柳,静下心来欣赏,他才发现杨柳的舞蹈果然很有魅力,举手投足间韵味十足,经常撩拨得他心痒难耐,骆兆谦尤其喜欢她那桀骜不驯的孤傲霸气眼神。当然,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杨柳的演出服布料多了,舞蹈动作也有所收敛,尽量不做过分妖娆性感的动作。可是每当看到台下蠢蠢欲动的色眯眯的男人,骆兆谦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抠掉他们的眼珠子。   杨柳窝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突然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客厅响起来,骆兆谦披上睡衣去拿手机,一边走一边系带子。   杨柳听到他说:“最近忙……对,我是在这儿……她想呆就呆着吧,我不会回去……”   杨柳听他讲话的语气,电话那端应该是他的父亲。骆兆谦最近一直窝在她这里没有回家,看来骆镇山很不满,而且骆兆谦的家里仿佛还有人等着他,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吗,杨柳突然觉得心里很失落,她下床,到浴室洗澡。   她在骆兆谦面前可以毫无芥蒂地提起李曼丽,因为李曼丽的出现和她不处在同一时空,不属于同一时空也就吃不上醋。但是那个挽着骆兆谦胳膊的女孩就不一样,她正经的是自己的情敌。   骆兆谦挂断电话,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面露微笑,躺在床上,等着。和杨柳和好以来,骆兆谦每天的日子都是快乐的,他每天都盼望着夜幕降临早早回到杨柳的小窝中,他们彼此依靠着,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书,杨柳看累了就把头枕在他的腿上,每当这时,骆兆谦的心里就充满了幸福和安宁。他希望这样的生活能长长久久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第二天上班,杨柳没想到骆镇山会来。   她远远地看到骆镇山坐在会客区时,心里确实有些发慌,稳了稳神儿后,她面带微笑地走过去,“伯父您好,找我有事吗?”   “坐吧。”骆镇山放下手中的报纸。他双目锐利地盯着她,开口说道:“我调查过了,你根本就没有怀孕,关于你和兆谦的事,我可以做出补偿,你尽管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杨柳笑了:“如果我不照做呢?”   “我不会为难你,但我要向你表明我的态度,我不会接受你做我骆家的儿媳妇,你永远进不了骆家的门。兆谦和Amery快订婚了,Amery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兆谦的良配,想必你也知道美国的分公司正在筹备中,需要巨额资金,Amery背后有莫氏财团,而你在事业上根本帮不了他只能拖他的后腿,如果你真爱兆谦,就放手吧。”   杨柳依然平静而镇定,“伯父您多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进你们骆家的门,您大可放心,至于我会不会拖兆谦的后腿,他心里有分辨。”   “我知道兆谦现在每天都去你哪里,根本不回家,我希望你自重,不要总纠缠他。”   杨柳有些不快,但她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道:“伯父您弄错了,不是我纠缠着他不放,而是他纠缠我,他放着豪华别墅不住,每天风雨无阻地跑去挤我的小窝,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如果您想拆散我们,更加直接有效的方法是去劝说他,而不是来找我。目前的情况是您的儿子离不开我,但愿您能明白。”杨柳抬腕看看手表,“不好意思伯父,我一会儿要开个会,就不送您了,失陪。”说罢杨柳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心里觉得无比痛快。   驰骋江湖数年,她的心理素质早就已经非常强大了,为这点事忧心伤怀?不好意思,她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刚回到办公桌前,陈烁进来,不顾周围众人探究的目光,问道:“骆兆谦的父亲找你干什么?”   “没事。”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和好了。”杨柳忙着修改策划案,头也不抬地说:“总裁,你没事干了吗?这么有心思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陈烁突然弯下腰来,脸凑到她面前,平视她的眼睛低声说,“骆兆谦哪里比我强?没我年轻没我帅还离过婚,你那么中意他?”   杨柳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和他四年前就认识了,他帮过我,我心里很尊敬他,而且,我还是一个怀旧的人。”   ☆、第四十二章 美人计   正当欧伦贸易公司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攻国内外市场时,陈烁没想到自己的后院起了火。生产车间的19位技术骨干集体辞职,还带走了一大批工人,陈烁火冒三丈,经过秘密调查之后才知道是被艾氏挖了墙角。近三个月来,欧伦策划了一系列营销活动,一点点地挤占艾氏的市场,市场份额大大增加,艾氏因为被盛名的项目束缚住了手脚,对欧伦的步步紧逼有些招架无力。陈烁心底是有些洋洋得意的,却没想到艾氏直接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真是太轻敌了!   中午时间,杨柳陪着陈烁来到了生产基地,生产基地地处市北郊,厂房崭新漂亮,是去年董事长斥巨资修建的,前两日还机器轰鸣热火朝天,如今大部分车间已停产,工人流失了近一半。   杨柳偷偷看了看陈烁,只见他沉着脸面色凝重,她立刻垂下头,悄悄往他侧后方缩了缩,现在总裁心情不好,自己要尽量减少存在感。杨柳明白问题很严重,欧伦商厦可以延期开业,但是两笔海外订单却是头痛的大事,这两笔订单的交货期都在三个月后,就算是现在加班加点的招兵买马,也无法保证如期交货。尤其是美国派莱蒙公司,董事长恰好是个犹太人,犹太人绝不会给不守信用的人第二次机会,更何况犹太人掌握了世界贸易的实权,若想在贸易上有所发展,就绝对不能得罪他们。   杨柳也不禁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愁眉苦脸的干什么,水来土掩,自有解决办法。”   陈烁突然扭过头来看着她,面色恢复如常。   杨柳微一沉吟:“是的,总裁,我们会有办法的。”   骆氏伟业公司   市场部王经理向骆兆谦汇报公司下一步的市场推广计划,临近结束时,王经理面含微笑地说:“骆总,杨浩这个小伙子确实不错,来公司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很刻苦,他最近还给公司拉了一项业务,是星海市一家新开楼盘的消防设备安装工程,订单金额是一百八十万。”说完就把手里的相关资料放在骆兆谦面前。   骆兆谦认真看了看,嘴角扬起,“到财务部支取五万块给杨浩,就说是公司给的业务提成,悄悄地给,不要声张。”   王经理连连颔首:“明白明白”,说着起身要退出去,骆兆谦又叫住他,“不要让他知道是我授意的,以公司的名义。”   王经理笑着点点头出去了。   助理小李敲门进来,“骆总,您昨天说的事情我思考了一下,有个初步的想法。”   “说说看。”   “天智国际大酒店离我们公司近,六楼的宴会大厅非常宽敞,舞台也很豪华,举办生日宴会非常合适,碰巧又是平安夜,我是这样想的……”   骆兆谦很满意,“这事儿你盯紧一些,还有三天,时间虽然紧了点,但我相信你的能力。”   小李出去后,骆兆谦心情愉快地靠在椅子上,突然非常想念杨柳,早上出门时她有些感冒,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拨打杨柳的电话,响了八九声后才接通,那头传来隐隐的喧嚣声还有呼呼的风声。   “在哪儿呢?”骆兆谦的眼眸中浮现清浅的笑意。   “我在公司的生产车间,这边出了点事,回头再说我先挂了啊。”   咔哒一声,嘟嘟的忙音传来,骆兆谦不满地皱皱眉头,什么事儿啊那么急,被挂断电话的他很不满。   正郁闷间,杨柳的电话打了回来,“兆谦,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杨柳把公司目前的状况简单介绍一下,“你有这方面的熟人吗?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骆兆谦正端着一杯咖啡,他慵懒地靠着椅背,“我为什么要帮他,我不愿意。”   “兆谦,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她的声音里隐隐有撒娇的意味。   骆兆谦一愣,旋即笑了,“当然,如果你很有诚意,我也可以考虑一下。”   杨柳满口答应:“行啊,你有什么要求。”   “我可以帮忙,但这件事结束后你要辞职到我公司来。”   电话那头的杨柳沉默了,犹豫了一下说:“能换一个条件吗?”   骆兆谦面色黯淡下来:“你这么舍不得他?”   “不是,我不想去你公司被别人说三道四。”   “那么换一个条件,你嫁给我。”   杨楼头痛地捂住额头,“兆谦……这个也很难办。”   “……”电话那端咔哒一声,他挂断了电话。   杨柳盯着嘟嘟响着的手机,很无奈。   静默片刻,她微微一笑,他必须答应,她有办法治他。   暮色降临,骆兆谦拿起外套正准备回家,手机响了,来了一条短信:“兆谦,XX路喜来登大酒店2201房,有惊喜等着你哦!”   骆兆谦抬起沉沉湛湛的黑眸,意味深长地笑了,小妖精,且看你搞什么名堂。半小时后,骆兆谦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他伸手松了松领带,步入电梯。随着电梯的缓缓上升,骆兆谦心情极其愉悦,他真是非常期待这份惊喜。   春风满面地走出电梯,按响2201的门铃。门开了,眼前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屏风,骆兆谦绕过屏风,立刻呆住了。光泽柔润的暗红色小圆桌摆在眼前,正中摆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圆桌的两头立着两根红蜡烛,火光摇曳温柔,悠扬的音乐溢满整个房间,空灵悦耳。杨柳正坐在圆桌后的欧式大弧形真皮沙发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骆兆谦觉得心里一热,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这是做什么?”   杨柳上前帮他脱下西装外套,“饿了吗?晚餐马上就到。”   果然,侍者很快就摆好了晚餐。杨柳端着红酒,眼波流转地低声说道:“亲爱的,我敬你一杯。”骆兆谦浑身一紧,他隔着柔美如梦的光线望着坐在他对面的杨柳,不禁心神激荡。   吃完饭,侍者把餐盘撤下去。灯火昏暗的套间里,两人秉烛而坐。骆兆谦眉毛一扬,站起身来想要靠近她。杨柳却笑着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闭上眼十秒钟,惊喜马上就来。”   骆兆谦笑笑,配合地闭上眼睛。   等他再度睁开眼时,浑身的血液立刻如喷薄的江水肆虐开来。   她在跳舞!   黑色的包臀裙,几乎遮不住浑圆挺翘的屁股,黑色透明丝袜包裹着修长的双腿,异常惹火,上身围着浅黄色的薄衫披肩,里面的黑色内衣若隐若现,骆兆谦甚至能看到白嫩的胸脯前深深的沟壑,他用力咽了口吐沫,眸色幽深而火热,呼吸也急促起来。   音乐动感而撩人,音量也控制得恰到好处,昏暗的灯光下,杨柳围着圆桌跳舞、扶着门框跳舞,热辣妖娆,然后她狡黠一笑,一步一步走向他,小手搭在他的肩头,在他面前和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扭动腰肢,面色绯红地低声问:“喜欢吗?”   阵阵热流,正在骆兆谦体内奔腾窜动着,他紧绷着身体,哦,她太迷人了,太性感了。   杨柳观察着他的神色,微微一笑,柔滑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脖子,然后一路下滑,指尖若有似无地轻触他坚实的肌肉,身体仍然妖媚地律动……   骆兆谦受不了了,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疾步走向床……   窗外的夜色幽深迷离,室内最亲密的两人缱绻纠缠,唇齿相依,炽热浓烈。   骆兆谦轻喘着平躺着床上,顺手搂住身旁的娇躯,内心仍觉得激荡如梦。他笑着在她耳边说:“说吧。”   “嗯?”   骆兆谦轻轻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你花这么多心思来勾引我,没有目的?”   杨柳嘿嘿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你到底帮不帮忙?”   骆兆谦:“这是老板该操心的事儿,你一个普通员工瞎起什么劲儿。”   杨柳:“我是一个集体荣誉感很强的人,公司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她支起身子趴在他身上,胸口紧紧贴住他的,不怀好意地扭了扭,撒娇道:“到底答不答应嘛。”   骆兆谦心头的火又蹭蹭蹿起来,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火热的双眸含着轻佻的笑,“那就全看你的表现了。”   ☆、第四十三章 心神恍惚   骆兆谦在商场浸渍多年,人脉还是很广的。第二天中午就跟杨柳说在浙江的一家皮革厂借到了五十名工人,“人家厂子人手也紧张,我垫了多少好话才借到这些人你知道吗,苏北还有一家,也能抽调部分工人来,不过我和老板不熟,让陈烁自己跟他谈。”   杨柳自然是眉开眼笑千恩万谢。骆兆谦皱着眉头,“我可纯粹是为了你,陈烁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我才懒得帮他。”   杨柳赶紧撒着娇哄他,她发现骆兆谦就吃这一套。   杨柳赶紧去总裁办公室向陈烁汇报这一好消息,可总裁大人没有她想象中的兴高采烈,而是面不改色地抬起头,说道:“你觉得我自己解决不了?”   “我……”杨柳哑口,这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我还没有弱小到让女人帮我解决问题。出去工作吧,这件事你不用操心。”   杨柳观察着他的神态,明白他可能是面子上挂不住,忍不住说道:“总裁,公司的利益最重要,不必拘泥于细节。”   陈烁翘起了二郎腿,五指轻轻扣击着桌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在你心里我那么弱?这点应激能力都没有?放心吧,这两天也招来一些工人,而且”,陈烁顿了顿,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指尖挑起她耳鬓的一缕发丝把玩,“不仅仅只有骆兆谦才有人脉,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样也可以做到。”   杨柳不自然地偏过头,笑笑说:“好的总裁,我相信你心中有计划。”   夜晚,陆家朔躺在床上,想着白小骞。那天他揣着砰砰跳动的一颗心上前搭讪,而那个清纯温婉的女孩只转过头来静静望了他一眼,这是怎样的一眼啊,漠然,冷冽,还有隐约的嘲讽,白小骞只用了一个眼神,就将他秒杀。   陆家朔从来都是人中之龙,平时都是女人哈着他,何时遭遇过这种待遇,他憋着一口闷气离开。但白小骞浑身上下的神秘、她眼神中淡淡的哀愁,撩拨得陆家朔心里痒痒的。数个焦躁无眠的夜晚后,他托加工基地的朋友去查白小骞的底细,朋友的回复却让他大吃一惊,白小骞是当地7213部队的特种兵,刚刚退伍,不知去向。   陆家朔顿时如站在空旷的荒原上,全身无力。   平安夜转眼间就到了,碰巧是周日,因为这几天气温骤降,室外冷风飕飕,杨柳难得窝在暖和的被窝里睡了个懒觉,然后起床吃早饭、看书、听音乐,感觉非常惬意。   午后,骆兆谦派人送来一套红色晚礼服,身穿端庄制服的美丽小姐微笑着问她:“杨小姐,我现在是您的形象造型师,请问您有什么特别要求?”   杨柳惊得赶紧给骆兆谦打电话,问他要干什么,他只是笑笑说:“四点半有车去接你,打扮得漂亮些。”   杨柳见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乖乖配合。自从她上次引诱他之后,骆兆谦对她更加多了几分缠绵浓烈的热情,杨柳自然乐得享受。   美女造型师给杨柳化了精致的妆容,做了头发,选好了搭配的高跟鞋。杨柳站在镜子前佩戴项链,心形的钻石铂金项链,正是之前骆兆谦父亲的寿宴上自己佩戴的那条,他刚刚派人送了过来,骆兆谦在电话里说,“戴上吧,它本来就是为你专门定制的。”   杨柳端详着镜子中的人儿,火红长裙,抹胸上镶着细细的银线,露出细腻光洁的肩膀,柔滑的布料包裹着纤腰,流泻至脚踝……   杨柳拿了条纯白的毛皮披肩,轻轻地裹在肩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兀自出神,这时电话响了,正是骆兆谦。   “准备好了吗?车就在楼下。”电话那头隐隐传来音乐声。   “好了,马上就下楼。”   然而,一下楼,杨柳就被惊着了。白色的加长林肯,车上装点着鲜花、气球,跟结婚的彩车差不多。   杨柳生生地把自己的疑狐压在心里。   身着燕尾服的司机小弟已经拉开了车门,杨柳笑笑坐进去。这也……太正式太夸张了吧。果然,有几位行人驻足,好奇地打量着。   车子一路兜转,七拐八拐地把杨柳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终于停在一座豪华酒店门口。   骆兆谦已经微笑着站在门口等她了。   长长的红毯一直通到酒店大厅,杨柳穿着高跟鞋踩在上面,觉得很不真实。她悄悄问骆兆谦,“到底是什么活动?让我心里有数好不好。”   骆兆谦紧紧搂住她的腰,“不要过问那么多,安心享受就行。”   电梯停在六楼,一进大厅,杨柳就看到了“Merry Christmas”、“Happy birthday”的标语,杨柳心中雀跃,她没想到骆兆谦居然记得她的生日,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日子一长,自己都快忘记了。杨柳兴奋地脸色绯红,紧紧挽着骆兆谦的胳膊,说:“兆谦,你怎么知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欢呼声打断。   杨柳转身,只见骆心兴高采烈地扑到骆兆谦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说:“谢谢哥哥帮我安排这么隆重的生日宴会。”   杨柳僵住了,今天,是骆心的生日?   骆心拥抱过骆兆谦后,扭过头来看杨柳,“哟,杨柳也在哪。”   骆兆谦轻笑着拍拍她的脑袋,“没大没小,叫嫂子。”   骆心笑笑,冲骆兆谦摆摆手,“我去迎接朋友们,哥,待会儿见。”   杨柳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她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今天,是骆心的生日?”   “她后天生日,因为她明天要回美国公司实习,就提前庆祝了,今晚是平安夜,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喜欢吗?”骆兆谦拥着她的肩头,笑着问她。   杨柳鼻子一酸,她赶紧别过脸,“喜欢。”   整个大厅流光溢彩,节日气氛浓重。一名年轻帅气的演奏者正在弹钢琴,琴声悠扬悦耳,杨柳心情低落,就端了杯果汁坐在角落里静静欣赏音乐。   其他人陆陆续续到场,杨柳居然还看到了赵琪琪、苏靖尧和杨浩,骆兆谦公司的员工几乎来了一半。赵琪琪乐颠颠地跑到她跟前来,坏笑道:“看来你和骆先生进展神速啊,他还为你布置这么隆重的生日宴会。”   杨柳苦笑,“哪里是为我准备的,是为他妹妹。”   赵琪琪惊呼:“不会吧,这么巧。”   庆祝活动很热闹,骆心和一帮好朋友小姐妹玩得很疯很尽兴,杨柳望着她那幸福的张扬的笑,心里酸酸涩涩的。骆心只比她小一岁,却如天之骄女要雨得雨,骆兆谦还这么宠爱她,看到他望着骆心的眼神,杨柳真是有些羡慕嫉妒。   舞曲响起,灯光闪烁,许多俊男靓女滑入舞池,骆兆谦也来请她跳舞,杨柳推脱头晕,一个人独坐在角落沙发里。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士来邀请骆兆谦共舞,可能是不方便推脱,骆兆谦朝杨柳歉意地笑笑,和女士走向舞池。   舞池里人影缤纷,骆兆谦晃了几圈就看不到人影了。一个青春俏丽的女孩在她对面坐下,杨柳抬头,只觉得眼熟。   “Hi,我是Amery,是兆谦的未婚妻。”女孩直直地盯着她。   “噢,找我有事吗?”   “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要谈,我怀了他的孩子。” Amery把一张彩超单递到杨柳面前,“两个多月了,伯父说会尽快为我们举行婚礼的,我希望你主动退出,不要搞得太难看。”   杨柳的指间微微哆嗦着,手心沁出细细的汗,“不可能。”   Amery笑了,“你不相信?看这个。”   Amery往杨柳怀里甩出一摞照片,杨柳捡起一看,顿时一阵头晕目眩,照片中的骆兆谦光裸着上身,搂着同样光裸的Amery睡得正熟,Amery依偎在他身旁,一脸娇羞甜蜜,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      ☆、第四十四章 往昔如梦   这个夜晚,对于骆兆谦来说是幸福而满足的,妹妹聪明漂亮,宛如公主般成为全场的焦点,女朋友也娇美温柔,与他心心相印,事业如火如荼,朋友仗义忠诚,一切都很好。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没想到Amery会来,她不是已经回美国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幸好杨柳和她没有交集。   他陪正方集团的美女总裁跳完舞,远远地看到杨柳还坐在角落沙发里,正右手托腮兀自发呆,于是他走上前牵起她的手,温和地说:“跟我来。”   杨柳的指间明显颤抖了一下,她望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她好像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骆兆谦牵着她来到隔壁的餐厅,骆心已经坐在餐桌旁了,正大口大口地喝饮料。骆兆谦见了不由蹙眉,“慢点喝,太冷,当心冰着肚子。”   骆兆谦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两个丝绒盒子,“心心,这是哥哥送你的礼物,祝骆家的小公主永远美丽健康快乐。”   是个首饰盒,里面摆着一条钻石项链和一对钻石耳坠。   骆心自然异常高兴,搂着骆兆谦的脖子一阵乱亲。   杨柳别过脸去。   等她闹够了,骆兆谦才把另一只盒子递到她面前,“这是你嫂子送你的。”   杨柳本是无精打采的,一听这话立刻转过脸来看。   骆心打开盒子,是一只手表,“哥,这真是我嫂子送我的?这块百达翡丽可要二十多万呢,我嫂子能买得起?她手腕上那块杂牌手表不过几千块,她能买得起这百达翡丽送我?”   杨柳的心狠狠一抽。   骆兆谦赶紧骂骆心,“怎么说话呢,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说罢偷偷瞟了杨柳一眼,杨柳面无表情,她知道骆心是在故意挤兑自己,她从她的神态、语气上看得清清楚楚,骆心和那个Amery一条心。   杨柳目光幽冷地望了骆心一眼,随后笑道:“是的骆心,这块表确实不是我买的,我也确实买不起这么昂贵的东西,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很抱歉没有为你准备生日礼物。”她说完转向骆兆谦,“不好意思,我累了,先走一步,祝你们玩得愉快。”   杨柳提着裙摆走向门口。   骆兆谦追了出来,不住地说,杨柳你别生气这个丫头让我惯坏了你别介意。   杨柳的脸上依旧维持着优雅的笑容,但眼神清冷,“没有,她很漂亮很可爱,我真羡慕她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累了想回去,你好好陪陪她吧。”   杨柳伸手按了电梯,骆兆谦讨好地拉住她:“累了的话到楼上去休息,我订了套间。”   杨柳转过头来直直望了他几秒,然后说道:“好的,我的钥匙落在沙发上了,你帮我找找,我在这儿等你。”   等骆兆谦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口,杨柳抬脚跨进电梯,虚弱地靠着扶手,面无表情。   杨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坐在出租车里她的脚始终是软的,膝盖不停地打抖,脑子里乱极了。到了小区门口,杨柳一下车就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鼓着全身的劲儿把眼泪硬生生地咽到了肚子里。   她知道骆兆谦一会儿肯定要来找她,于是她赶紧上楼,抓了几件衣服塞到行李箱,提起来就走。她今晚受的刺激太多了,她不想再见到骆兆谦,永远不想见到!   杨柳在楼下拦了辆出租车,司机问小姐要去哪里?   杨柳愣愣的,说先开着吧,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车子开上三环路,杨柳想给赵琪琪打个电话,可是翻来翻去找不到手机,仔细一想,才知道落在前一个出租车里了。   师傅,前面随便找一家酒店停下吧。杨柳说道。   骆兆谦在沙发上仔细搜寻,并没有看到什么钥匙,他走出大厅去找杨柳,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赶紧给她打电话,拨了十几通,始终无人接听。骆兆谦焦躁不安,拿起外套正准备下楼,杨柳却打回来了,骆兆谦急急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接电话?”   那头却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好,有位小姐把手机落在我的出租车上了,手机设置的静音,我见到后座一闪一闪的才发现这个手机。”   骆兆谦赶紧问:“她去哪了?”   司机报了刚才杨柳下车的地名。   骆兆谦赶紧收线,他得去找她,他精心布置的活动还差最后一个环节。楼上套间是个温馨浪漫的求婚现场,如此美妙的夜晚,他要向自己心爱的姑娘求婚。   陆家朔轻轻松松地搂着一个美女跳舞,女子面容姣好,胸部波涛汹涌,女人朝他微笑着,旋转间,她还“不经意”地用胸部轻轻蹭他的胸口。陆家朔朝女人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但心底却意兴阑珊。   他托朋友去查寻白小骞的去向,按照她在部队登记的地址,居然查无此人。陆家朔无比垂头丧气。   宴会的尾声,陆家朔和几个朋友坐在隔壁餐厅吃饭,“天源”的太子爷黎一鸣说:“你们知道吗,‘恒顺’要完蛋了,白恒顺下午归西了。”   众人问,不是在重症监护室的吗,没救过来?   伤了脑子,那还能有好?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二十来天,最终是没能醒过来。   他儿子呢,怎么样了?   咦,也在重症监护室呢,断了一条腿。他那儿子十足的祸害,比我还浑呢,要不是他,他爹娘还死不了呢。   我听说白占波吸毒。   就是,他吸完毒开车驮着老头老太太,一头扎到人家围墙上,老太太当场就归西了。   那恒顺还不得散伙,家朔,你正好是做饮料酒水的,赶紧下手。   陆家朔端着红酒沉吟,问道:“白家没有人了?”   黎一鸣说:“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女儿来执掌大局,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成什么气候。”   陆家朔笑了,恒顺这些年一直和陆家争夺市场,上半年还挤掉了陆家和‘健达’的合作项目,如今他陆家可有机会雪耻了,吞并恒顺,指日可待。   骆兆谦几乎一夜未眠,他躺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套房里,心里低落又恐慌,杨柳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苏靖尧说没有去他家,杨浩也一直待到很晚才走,他住在宿舍,杨柳也不可能去他那里。她在上海还有哪些朋友还有哪些去处,骆兆谦一无所知,直到现在骆兆谦才发现自己对杨柳了解甚少,只要她不接电话不回家,自己根本无处找寻她。   在忐忑不安中熬到清晨,骆兆谦立刻驱车到杨柳的公司,他坐在楼下等,一直过了上班时间,也没见到杨柳的身影。骆兆谦耐不住,直接上楼找了陈烁。   陈烁冷冷地望着他,“杨柳早上打电话来说要请一周的假,你是不是让她受委屈了。”   骆兆谦有些木讷,“请一周?她有没有说自己在哪里?”   陈烁听他的语气,脸色一沉,“你是说,你把她弄丢了?”   骆兆谦沉默不语,转身就走。   “如果你只能让她受委屈,那就尽快放手,不要再纠缠。”   骆兆谦脚步一顿,回头说:“我的女人,我自会照顾,不劳陈总你费心。”   陈烁一脸铁青地望着他走出去。   回到公司,骆兆谦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几个项目主管来汇报工作,骆兆谦也冷着脸,疾言厉色,搞得气氛异常紧张。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他准备再去杨柳家看看。   电梯门打开,杨浩正好走出来,骆兆谦赶紧叫住他。   “骆总,有事吗?”   骆兆谦点点头,瞥见杨浩手里拿了个首饰盒,随口问道:“给女朋友买的礼物?”   “不是的骆总,这是我姐姐的生日礼物,刚刚在隔壁商场买的。”   骆兆谦很吃惊,眼睛瞬间睁得很大,“你姐姐……生日礼物?”   “是啊,昨天就是她的生日,我也给忘了,参加了骆心小姐的生日宴会我才想起来。”   骆兆谦简直僵住了,他气息不稳地说:“你姐姐,不是8月16出生的吗?”   “身份证上是8月,我爸想让她早上一年学,当年报户口时特意改成了8月。”杨浩随口答完才恍然觉得不对劲,“骆总,你怎么知道我姐姐是8月份?”   电梯门合上,骆兆谦又伸手按开,“你姐姐杨柳,我认识,好了,回去工作吧。”   骆兆谦走进电梯,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居然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第四十五章 柳暗花明   临下班时,苏靖尧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骆总,琪琪说,杨柳到云南旅游去了。”   骆兆谦立刻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联系上了?在云南什么地方?”   “杨柳没说,琪琪是用微信和她联系的,她也不知道杨柳的新号码。”   骆兆谦摆摆手,有些无力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苏靖尧沉吟片刻,说道:“骆总,杨柳好像不仅仅是因为生日的事情生气,琪琪说听杨柳的语气,应该还有其他令她更伤心难过的事情。”   骆兆谦蓦地抬起头,“还因为什么?”   苏靖尧摇头,“杨柳没说,琪琪问不出来。”   正在骆兆谦为了她焦头烂额食不知味的时候,杨柳正拖着行李箱,山一程水一程地走。杨柳是那种特别适合一个人旅行的女人,其实旅游是一份心境,和自然的肌肤之亲,有了外人就不那么自然了。她很享受一个人到处走走逛逛,有时全无目的,可旅游的趣味全在那种有意无意之间,她从中享受孤独,她喜欢戴着耳机享受孤独的意境,管他什么人到处嚷嚷,那都是另外的世界。   杨柳随意编着两条麻花辫,穿着运动装运动鞋,徜徉在蓝天白云映衬下的丽江。她住在一户靠水而居的客栈里,客栈是木质结构,房间是用木板隔开的,隔音效果不好,幸好住在她隔壁的也是单身女孩。杨柳随意走着,随性而至,可惜去了玉龙雪山没有看到雪,天气也不太好只看到一角,蓝月谷倒是让她非常震撼,湖水浸透着瑰丽的色彩,梦幻一般。从泸沽湖回来,杨柳只觉得身体很疲惫,她窝在客栈里,听着音乐倚着栏杆,每天看日出日落,还有日出日落下一样的景致。   正当她在寂寞古朴中追忆和怀想时,欧伦却出事了。   杨柳赫然在新浪上看到这样一条新闻:“上海欧伦贸易有限公司压榨员工,超负荷工作使员工生命垂危。”   杨柳被这个标题吓了一大跳,她匆匆结束自己的行程,连夜赶回上海。   回到公司她才明白公司为了赶工,机器昼夜不歇三班倒,因为发放了丰厚的加班补助,员工们都没有什么异议,都一心想着和公司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可是一天夜里有个工人值班时睡着了,意外地将胳膊卷进了机器里,虽然大家第一时间抢救,但这名员工还是被截了肢,昏迷了三天两夜。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艾氏知道了,买通这名员工及家人反咬公司一口,继而鼓动媒体,抓住欧伦剥削工人这点大造舆论,一时间欧伦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总裁,我们对这一事件的危机公关处理还是不错的,我们主动承认错误、主动承担责任、主动透明调查流程,尽最大努力降低了这件事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幸好艾氏没有在我们的产品质量上做文章,否则很难收拾。”   这次紧急会议,包括陈烁在内只有五个人参加,当杨柳看到旁边的三位高管时,心里着实高兴了一把,陈烁让她参加这次保密程度高的会议,可见很相信她。   “老张说的这个倒是提醒我了,欧伦不能总是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我们也要揪揪他们的问题,主动出击。”李经理说。   杨柳等几位领导说完,抬头望望陈烁,开口道:“总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过这次事件的发酵,欧伦的知名度反而提升了,我们紧接着推出新品,说不定能成功。”   陈烁频频点头,唇角笑意浅浅,眸光闪闪,“说得对,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有三,第一,公司要塑造一个有核心竞争力的项目,做成业内的楷模,把事情做实;第二,揪住艾氏的产品质量,咱们也在他们身上做做文章;第三,艾氏的招牌是休闲包,我们要拆了他的招牌,我们把新开发的Selon休闲包做成特价包,同样的质量,跳水的价格。”   三位部门主管有些诧异,相互商量了一下,王经理说:“把艾氏的招牌产品变成我们的特价产品,出拳确实狠辣,但是在保证高质量的前提下,公司在这一项目上的亏损也会很大。”   陈烁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问题我认真思考过,做出高品质的特价包确实会让公司承担很大损失,但会让顾客增加,顾客在购买公司亏损物品的同时,也许会买走其他的盈利商品,只要我们的产品性价比高,顾客是会认可的。所以,从总体上看,反而会扩大盈利。这叫以盈养亏,以亏促盈。”   ……   会议结束后,陈烁悠悠闲闲地迈着长腿走到杨柳面前,他穿着利落的黑色大衣,更衬得他肩宽窄腰笔挺修长,“假期不是还没到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在网上看到公司出了事,哪里还有心情游山玩水。”   杨柳整理着文件资料,也准备离开会议室。   陈烁那漂亮的眼睛里,泛着明亮的笑意,“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杨柳抱起资料就走,“我关心的是公司。”   陈烁拉住她的手,掌中的感觉异常冰凉和柔滑,“离开他吧,跟我在一起好吗,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总裁,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我只求好好工作,安静生活。”   出乎她的意料,陈烁没有一丝不悦,而是很温和的样子,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吧,等你想明白了就来找我,我随时笑纳。”   陆家朔在知道恒顺现状的当晚,就和助手制定了进攻计划。他首先切断了恒顺的水果供应链,几家大型供应商承诺不再向恒顺提供葡萄、柑橘等水果,偌大的恒顺酒水加工基地渐渐沉寂。   陆家朔志得意满地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秘书来报告说白家新任掌门人已经杀到公司楼下,来势汹汹抵挡不住,正往总裁办公室而来。陆家朔嘴角噙着笑意,来了,很好,他等着。   五分钟后,一个白色纤秀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家朔愣住了,来人不是白小骞是谁!   白小骞穿着一身白色香奈儿套装,西裤高腰宽大,衬得两条腿修长,她大步走过来,小马驹一样虎虎生风,陆家朔眼睁睁地看着如此清纯美丽如此帅气逼人的女孩走到他面前,仍旧回不过神儿来。   “你就是总裁?”白小骞站定,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陆家朔的脑子完全懵掉了,他只能点点头。   “很好,你到底要干什么?”白小骞潇洒地转个身,坐在他对面的黑色真皮沙发上。   陆家朔镇定下来了,他望着那双清黑美丽的眼睛叫道:“白小骞?怎么是你?”   白小骞眉头微拧,“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太认识了,你不记得我了?在安徽S市,你智擒歹徒,我就在你旁边。”陆家朔三步两步跨到她面前,一脸期待。   白小骞认真端详他,淡淡说道:“哦,是你啊。”   “你想起来了?”陆家朔高兴极了。   白小骞皱着眉头看他,说道:“你恶意切断我公司的供应链,还四处散布影响我公司声誉的谣言,我想,我们非常有必要谈一谈。”   陆家朔赶紧坐在她旁边,赔笑道:“误会误会,纯属误会,这些供应商太不仗义,见风使舵,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解决得妥妥当当的,以后你恒顺需要用得着我陆家朔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   因为靠得近,陆家朔才看清白小骞的皮肤异常白皙,不仅是脸庞,连脖子都是细细嫩嫩的。特种兵不是整天风吹日晒枪林弹雨的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的皮肤,而且,如此香。   正在陆家朔心猿意马之时,白小骞猛地站起来,“很好,我回去等消息。”说完又呼呼一阵风似的走了。   陆家朔兴奋得心脏砰砰跳,朝思暮想的人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简直美得像是一场梦。如此清秀苍白干净的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展示出来的雷厉风行的劲儿实在是酷,实在太有视觉冲击力了。   陆家朔异常兴奋。      ☆、第四十六章 心如刀绞   元旦这天,苏靖尧和赵琪琪的婚礼热闹喜庆地举行了。   锦江大酒店的婚礼大厅,布置得精美异常如梦如幻,穿着婚纱的琪琪亭亭玉立美若天仙,她挽着父亲的手臂步入大厅,一脸甜蜜的微笑。当靖尧从琪琪父亲手中接过新娘时,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杨柳的眼泪立刻盈满眼眶。她庆幸琪琪比她幸福,此生可以和钟爱的人携手同心。她自己的一生已经非常惨淡了,幸好她唯一的朋友还幸福着。   骆兆谦在宾客席上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杨柳。作为伴娘的她穿着一套薰衣草色礼服,一头大波浪的卷发,既清纯又风情,她手捧戒指盒,正微笑地望着面前相拥的新人。   他终于见到她了,这几天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天知道他有多么担心,可是很显然的,杨柳并不想她,她的目光淡淡地从他身上略过,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仪式结束后,骆兆谦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跟她说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杨柳像没听到一样,转过身去。   骆兆谦往她身前靠了靠,低声下气地说:“别生气啦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没有记住你的生日,还让你受了委屈。”   “骆先生,你想多了,我没有不高兴。”   骆兆谦听见她生疏的语气,心里不舒服,“晚上我去找你好不好,我很想你。”   “骆兆谦,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想睡就睡?”杨柳突然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骆兆谦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有些张口结舌,嘴巴半晌没合上,“你,你怎么这么说话!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杨柳别过脸去,冷冷说道: “你喜欢的人太多了。”   “杨柳,有什么话你说清楚。”骆兆谦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带着某种隐忍。   “你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我没工夫陪你浪费时间。”杨柳烦躁得很,说完转身就走。   骆兆谦正要追出去,可这时有人来叫杨柳出去帮新娘换装,杨柳跟着那人走出去,骆兆谦站在原地听着他们在门外一边说话一边走远。   晚上,骆兆谦到杨柳家找她,黑灯瞎火的没有人。   第二天去,仍然没有人,好像杨柳根本就没有回家一样。   骆兆谦深深地觉得挫败,觉得窝囊,可脑子里却偏偏像放电影似的回想起和杨柳在一起时的种种快乐和温情,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跑出来了,控制不住。   元旦假期的第三天晚上,骆兆谦终于见到了她。   在普罗旺斯餐厅,杨柳和陈烁及其母亲在吃饭,赵女士每天服用中药,恢复得不错,精神大好,食欲也很好,杨柳由衷高兴。   晚餐结束后,陈烁送杨柳到停车场,非要亲自送她回家。杨柳推脱着,说我自己开车来了你还是照顾阿姨吧。   陈烁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看见黑暗里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是骆兆谦。一看到他,陈烁的胸口被酸涩涨得满满的,嫉妒的感觉腾空而起!他一把将杨柳揽在怀里,微凉的嘴唇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霸道地吸吮着,杨柳吱吱呜呜的,太突然了,她竟然忘了推开他。   陈烁用余光看见骆兆谦的脸色瞬间铁青,他看到他直直地僵硬地站着,愤恨地瞪着他们。然后,又见他疾步走过来,不待陈烁有所反应,杨柳就被一股强势且愤怒的力量拉开了,跌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杨柳回过神儿来,倒吸一口气,“兆谦!”   两个男人相互瞪视着,恨不得立刻把对方吞下去,骆兆谦目露凶光,“这是我的女人,你以后放尊重些。”   “一个未婚的单身女人,我当然有权利追求。”陈烁并不生气,眼中难掩嘲弄。   骆兆谦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眼神凌厉如有锋芒,然后拉着杨柳就走,力道很大,杨柳被他拽得有些踉跄,差点摔倒。   骆兆谦打开车门,一把把她摁进车里,杨柳猝不及防,“哎吆”一声跌坐在座位里,门“砰”的一声被甩上,她还没坐稳,车子就弹了出去。   杨柳偷偷瞅了眼骆兆谦,只见他表情僵硬,脸色铁青,这一情状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杨柳吓得缩回目光,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嗫嚅着开口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   “闭嘴!”骆兆谦怒喝一声。   后半句话被吓得咽回肚子里,杨柳赌气似的扭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一路上骆兆谦始终板着脸,一声不吭,车子开得飞快。   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骆兆谦把车子开到了杨柳家小区门口。   杨柳下车,没有看他一眼,拎着包就走。   身后骆兆谦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怒气未消,“你这几天根本没回家,都和他在一起?”   “你没有权利来质问我。”   骆兆谦心中被压制的怒火陡然窜了起来,他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杨柳冷冷地望着他,怒极反笑:“我水性杨花?你自己呢?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一心一意喜欢你,从来没有二心,你却这样来糟践我,杨柳你真是狠心!”愤怒的声音中,夹杂着沉痛。   “没有二心?很好,骆兆谦,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Amery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骆兆谦愣住了,孩子?   杨柳难掩悲痛,忍不住落下泪来,“骆兆谦,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招惹你,一直以来都是你招惹我纠缠我,你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可是当Amery把你们的床照甩在我面前时,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死你了。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可是Amery却怀孕两个多月了,你一边和她暗结珠胎一边和我耳鬓厮磨,我觉得恶心,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我搞不清楚她是小三还是我是小三,我只觉得讽刺。当然,在你父亲和你妹妹眼里,小三是我,你父亲曾经明确向我表过态,我永远进不了你们骆家的门,Amery才是骆家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所以,今生我们俩的缘分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你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一刀两断。”   骆兆谦心痛如刀绞,抓着她胳膊的手指微微颤抖,“不,不,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喝醉了......”   “行了,不用解释,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客观事实就是她怀了你的孩子,你要承担责任。”   杨柳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别走,你听我解释,我那晚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的......”骆兆谦眼圈发红,声音中也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杨柳平静下来了,“你还是先去处理Amery的事情吧,毕竟是你的孩子。”   骆兆谦望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远,心仿佛坠在了冰窖里,连指尖都凉了。他知道,自己要失去她了。   ☆、第四十七章 有人得意有人愁   骆兆谦在车里呆坐了很久,才想起来给在美国的骆心打电话,可是拨了几通都无人接听,他只好去父亲家,他快疯掉了,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   骆镇山已经睡下了,听到客厅的动静才打着哈欠走出来,睡眼惺忪地问他这么晚来干什么。   骆兆谦问:“爸,你是不是去找过杨柳?你跟她说了什么?”   骆镇山点上一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另一只手垂在沙发侧面,双腿交叠在一起,“以后就不要提她了,我才听骆心说Amery怀孕了,这两天正想找你谈呢,咱们骆家不能委屈了人家孩子,订婚仪式嘛,我看就免了,尽快举行婚礼吧,这个我让你阿姨安排。”   骆兆谦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忍着心头火气,“谁说要和她结婚了,我不同意!绝不可能!”   “混账东西!”骆镇山也从沙发上跳起来,满脸怒气,“不是你自己做的孽吗,你自己惹出来的风流账,怪谁!咱们骆家的骨血,不可能流落在外!况且人家Amery哪点配不上你?名门望族,大家闺秀!舅舅还是财政司司长……”   “行了行了!”骆兆谦打断他,胸口涌起难以名状的悲痛,“我不想听这个,总之我就一句话,我不会跟她结婚,孩子她愿意留就留下不愿意留就做掉,你们随便!”骆兆谦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家朔知道,白小骞的日子并不好过。   “恒顺”在白恒顺手上时,倒是蒸蒸日上。白恒顺是个颇有战略直觉的企业家,在产业的每一个转折点,他都能很早意识到,并迅速做出反应。在一次又一次的布局和冲杀中,企业规模越来越大,但是近几年,能够给企业带来直接效益的项目却不多。白小骞到任后,解散了一直亏损的海外投资部,而房产部却积重难返。前两年白恒顺拍得了一块地王,但在地产建设的过程中,因为设计规划违规,被政府冻结了两栋高层,再加上楼间距过小,销售情况一直不好,恒顺公司也被这叫做“威尼斯城”的地产项目所累,资金吃紧。白恒顺生前,通过宣传和降价,处理掉一批库存,勉强还能维持着公司运营,但自他出事之后,材料商、包工头、税务部门轮番围堵公司,闹腾得公司无法正常运作。   陆家朔旁观着恒顺事态的发展,很为白小骞着急,正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帮助她时,白小骞主动约他了。   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陆家朔再次见到了白小骞。白小骞明显精心打扮过,黑发高高盘起,钻石耳环摇曳生辉,她脱掉雪白的皮草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蕾丝旗袍,愈发显得脖子修长身段窈窕,光彩照人。   陆家朔激动得手足无措。   “陆家朔,说实话,我今天是来请你帮忙的。”白小骞开门见山。   冬日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正落在面前的红木餐桌上,白小骞被笼罩在金黄的光带里,衬得她的脸庞越发白皙柔和,陆家朔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细密而乌黑的睫毛,他心里一动,柔软的感觉顺着四肢蔓延开来,“我很乐意为美女效劳。”   “生意场上,我目前只认识你一个人,所以,不好意思,也只能想到请你帮忙。”   “这是我的荣幸,很高兴你能想到我。”   白小骞点点头,轻轻搅动杯中的咖啡,仿佛若有所思。“公司财务紧张,我跑了很多家银行,都拒绝放款,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等我周转过来一定连本带息的还你。”   “你大约需要多少?”陆家朔对于她的来意了然。   “五千万。”   陆家朔神色一顿。   白小骞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越发幽沉,幽沉地盯着他。   陆家朔望着白小骞那乌黑深邃的一双眼,手心不禁冒出细细的汗,他迟疑地开口道:“小骞,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你说。”白小骞依旧盯着他,眼神乌黑澄澈得有些瘆人。   陆家朔避开她的眼睛,说道:“你也知道,目前陆重实业的掌权人还是我的父亲,我只是负责其中的两家子公司,如果从中抽出五千万的巨额资金,不可能不惊动我父亲。你父亲和我父亲争斗了那么多年,如今我父亲好不容易占了上风,他一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不不,小骞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完。”陆家朔急忙按住面无表情起身欲离开的白小骞,“我的提议是,你嫁给我,我们协议结婚,然后我理所当然的为恒顺注资,名正言顺,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起草一份婚前协议,我绝对不沾你恒顺公司分毫。”   陆家朔说完抬头看白小骞,她依然静静地望着他,陆家朔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忐忑不安。   “可以,婚前协议我来拟定,明天早上8点钟,我在XX区民政局门口等你。”白小骞开口道,声音仍然淡淡的。   陆家朔心里狂喜,但他忍着不动声色,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的,我尽可能快的筹措资金,最迟明天晚上,一定把五千万打到你公司账户上。”   白小骞点点头,拿起皮草外套,缓缓起身,“晚上我把婚前协议传真给你,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陆家朔没想到,自己从未婚的钻石黄金男到已婚人士,仅仅只过渡了半天。   第二天一早,两人平静地领了结婚证,当工作人员把红本本交到陆家朔手上并说“恭喜你们时”,陆家朔仍然晕晕乎乎地像是在做梦。   走出民政局大厅,白小骞把自己的红本本揣在风衣口袋里,又从里面摸出口罩戴上,她看了陆家朔一眼,随意地举起手向他挥了挥,说道:“我先走了,晚上我会把行李收拾好搬到你那里去,你派个司机来接我吧。”   陆家朔心头一跳,“……好”   在陆家朔昂首阔步地走在自己的幸福大道上时,骆兆谦却在分分钟忍受着煎熬。   杨柳对他不理不睬,电话不接,家也不回,在她公司门口守株待兔地等了几次后,杨柳看他的眼神变得冷漠又凌厉,她说:“骆兆谦,你在我心里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现在请不要让我误会你变成了只会死缠烂打的寡廉之徒。”   骆兆谦大受打击。   在Meet酒吧,骆兆谦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他望着舞台上的杨柳,神色颓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他望着台下鼓掌叫好的一群男人,强忍着胸中肆虐的怒气。   陆家朔穿过曲曲弯弯的走廊,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么了哥们,这么急叫我有事?”   骆兆谦将烟头用力摁在烟灰缸里,那里已是满满的一堆烟头。   “没事,就是想喝酒,你陪我喝。”说罢,他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满满的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陆家朔观察着他的神色,说道:“这么忧郁,跟杨柳吵架了吧?”   骆兆谦扯了扯嘴角,眼神仍然落在光彩四射的杨柳身上,吵架?她要真能和他吵就好了,可她连让自己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哥们,不是我不想陪你,我今晚确实有事儿,我得去接我老婆回家,碰巧顺路才进来看看你,我马上就得走。”陆家朔掩饰不住的满面红光。   “老婆?哪里来的?”骆兆谦心不在焉地问。   “娶的啊,早上刚刚领的证,和白小骞。”陆家朔两手插在裤兜里,样子拽得不得了,很想笑却又拼命憋着。   骆兆谦忍不住地捶了他一拳,笑骂道:“瞧你那孙子样!这回你可称心如意了吧,既然娶回家了就好好待人家,听哥哥一句话,和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都断了吧,一心一意的,要清醒,千万不能犯错误……白小骞……也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      ☆、第四十八章 上苍的礼物   欧伦贸易对艾氏发动了全面的自卫反击战。   艾氏的部分批次产品被质检部门爆出原皮质量不合格,以次充好,Telen女鞋甚至还含有致癌物质,消息一出,舆论哗然,欧伦顺势声势浩大地推出自己的Selon休闲特价包,质量和款式完全可以比肩艾氏的主打产品,但是价格只是其三分之一,不到一周时间,欧伦就举得了阶段性胜利。   在公司上下全力以赴地投入这场战役时,杨柳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邻桌的思思大姨妈来了,向杨柳借卫生巾,杨柳随意递给她两片,思思伸手来接的刹那,杨柳突然愣住了,她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姨妈推迟了快一个月了......   忐忑不安地熬到午休时间,杨柳赶紧到附近药店买了验孕棒,躲在卫生间里手忙脚乱地捯饬一阵,一看,两道杠。   杨柳呆坐在马桶盖上,突然流下泪来。   卫生间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杨柳稳了稳心神,整了整衣服走出去。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同事们都去吃午饭了,杨柳一点胃口都没有,而且因为心理因素,居然还觉得胃里面鼓鼓胀胀的。她无力地坐在办公椅上,回想是什么时候哪个地方出了岔子怀了孕,她过去和骆兆谦在一起时,都有避孕措施,只除了和好之后她主动献身的第一次,骆兆谦没有准备没有戴套,事后她也大意了忘了吃药,除此之外,没有出现安全套破裂或是脱落的情况……正心神恍惚时,陈烁推门进来,手指轻轻扣了扣她的办公桌,问道:“怎么不去吃饭?”   “不想吃。”杨柳闷闷地说。   陈烁弯下腰,脸就凑到了她的面前,“怎么了,心情不好?”   杨柳抬头,望见陈烁乌黑乌黑的眼睛就横在她眼前,她别过脸,“没有,就是不想吃。”   陈烁清明锐利的眼睛在她脸上审视片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直起身子笑道:“我会替你带一份你喜欢的鸡排饭。”说完迈开长腿往外走。   杨柳“哎”了一嗓子,陈烁立刻顿住脚转头。   “老板,酒吧今晚的演出我不能去了……不好意思。”杨柳避开他清冽的眼神。   “怎么了?”   “哦……腰疼。”   陆家朔这阵子眉开眼笑,心情好得不得了,应酬一概推掉,一到点儿就巴巴地往家跑,惹得朋友们笑骂他妻奴。   陆家朔总呵呵笑,“你们全都是羡慕嫉妒恨!我明白!”   和白小骞同处一个屋檐下,简直是陆家朔这二十八年来最幸福惬意的事儿。虽然两人只是协议夫妻,只挂夫妻之名,但陆家朔心里非常满足。   白小骞有时回来得很晚,有时甚至不来,作息完全没有规律,陆家朔问过她两次,但白小骞始终神色淡淡的,只说道:哦,以后不用等我。   可是他怎么可能不等她?每天晚上能见到她,简直成了陆家朔一天来最盼望的事情。只要听到她拿着钥匙窸窸窣窣开门的声音,陆家朔就激动,虽然两人说不了几句话,而且白小骞的态度始终平平淡淡波澜不惊,但当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着她进进出出的声音,看到她放在玄关处的手包、鞋子,他也觉得很幸福很安心。   这一晚白小骞回来时已经十点多了,神色疲惫。她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黑毛衣黑裤,利落又帅气。陆家朔赶紧上前问:吃饭了吗,帮你留了饭。   白小骞换上拖鞋,随口答道:好啊,吃一点吧。   陆家朔立刻喜出望外,赶紧吩咐阿姨把饭菜端上来。   白小骞挑了两筷子米饭,就咬着筷子沉思着,半响才抬起头看陆家朔,说道:“你父亲今天来找我了。”   陆家朔心里一惊,忙问:“他找你说了什么?”   “埋怨我引诱你。”   “……”   “让我嫁鸡随鸡,把恒顺并到你家。”白小骞抬眸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   “小骞,你不用在意,我们有婚前协议的,我会遵守……”陆家朔细细观察她的神情,却找不到任何起伏的蛛丝马迹。   “我不担心你。”   饭后,白小骞进浴室洗澡,陆家朔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听到隐约的哗哗水声,心头像被一只小手轻轻挠着,痒痒的。   他点燃一支烟,重重地吸了几口,努力地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出浴后,白小骞倒了杯红酒,走到阳台上小酌起来,她睡前爱喝红酒,观察到她的这一喜好后,陆家朔立刻把酒柜塞得满满的。   陆家朔用余光打量着她,她裹着宽大的白色睡袍,腰带紧紧束着,愈发显得婀娜多姿,湿漉漉的大波浪随意披在脑后,间或还有小水珠滚落下来……   陆家朔的眼神飘了飘,下意识地别过脸,心头却渐渐发起热来。   他想亲近她,却又不敢靠近,这是怎样的折磨啊。   从前油嘴滑舌痞气十足的男人,如今也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门铃响了。   白小骞望了望陆家朔,陆家朔也不明白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阿姨从房间里走出来开门。   一个嗲嗲的女声响起:“阿姨,家朔在吗?”声音未落,一个烈焰红唇的妖媚女人跨了进来。   陆家朔一看,头皮立刻炸起来。   女人一眼就看到了他,扭着腰走过来,边走边娇嗔:“家朔,你好坏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好想你。”   陆家朔惊得呆住了,吱吱呜呜道:“你……来干什么,这么晚了不方便……”   白小骞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了然,她不动声色,端着杯子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   女子这才注意到了她,尖声细气地叫起来,“家朔!难怪你这么多天不理我,原来又有新欢了,你这是换了口味了吗,喜欢这种发育不良的小姑娘了?”   白小骞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望着她,淡淡地说:“你说谁?”   “说你啊,我说小姑娘,别以为长了张清纯的脸傍上了家朔就能变金凤凰了,玩儿你呢,别到时候让人一脚……”   “凯西,你闭嘴!”陆家朔怒喝一声,脸色铁青,“你赶紧走,离开我家!”   “哟,怎么了这是,这才几天呐,就对我这样吆五喝六的了,啧啧,看来这小姑娘的床上功夫比我厉害……”   白小骞煞时变了脸色,她将手中的酒杯往墙上一磕,咔擦破碎,红酒顺着墙面往下流,陆家朔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拳风袭过,白小骞身手如电,侧身就用胳膊压住了凯西的胸膛,砰的一声就将她抵在了墙上,左手一晃,破损的高脚酒杯就横在她的喉咙处……   陆家朔失声叫道:“小骞住手!”   白小骞冲着凯西甜甜一笑,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这位姐姐,你今晚惹着我了,你说我是在你脸上划两道呢还是直接切喉管?”   凯西面如土色,大叫:“家朔救我!”   “道歉!”白小骞厉声说道,眼神犀利地盯着她。   “……对不起”   “大点声!”   “对不起!”   白小骞笑笑,伸手摸摸她的脸,“这才乖嘛,下次见到我,一定要躲着点哦。”   说完她抬起手,把“凶器”往瑟瑟发抖的女人脚下一丢,转身望着陆家朔,淡淡开口道:“不好意思,你的女人惹到我了,而我,从不吃亏。”说完走向卧室,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陆家朔听到门砰的关上,方如梦初醒,“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杨柳经过两天的思考,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经过了刘明利和骆兆谦的伤心事儿,她难道以后还会再爱上谁?还会和谁结婚生子?可能性极小,她不想再恋爱了,她想自己以后一定会孤独终老。也许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上苍怕她一个人太孤独,于是特意为她找个伴,让她的心灵能有个寄托。这个孩子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她必须生下他。   杨柳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很多困难,比如经济压力,钢管舞不能跳了,跆拳道也不能教了,收入会锐减;比如抚养压力,孩子生下来谁带?这些因素也是她之前犹豫不决的原因。   但她一直以来都独立坚强,她会尽最大努力克服困难。   在打定主意的第二天傍晚,她向人事部门交了一封辞职信,离开了公司。      ☆、第四十九章 刺骨锥心   陈烁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去广州参观了一个展销会,一回来杨柳却不见了。   她从公司辞职,从酒吧辞职,手机停机,离开得这样毅然决然,甚至连一个招呼都不跟他打,陈烁心口隐隐的疼,自己在她心中竟然如此没有分量?   陈烁开车来到杨柳居住的小区门口,他曾经好几次送过她回来,但是始终没有上去过,他抬眸望着眼前林立的建筑,心中焦躁,点点灯火,到底哪一盏才是杨柳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正要点上,却瞥见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人,黑色大衣,手正插在兜里往楼上张望,树枝在路灯下交织成深邃的光影,笼罩在他头上,不是骆兆谦是谁。   陈烁把烟一丢,走到他旁边,也抬头望去,淡淡问道:“她住几楼?”   骆兆谦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仍旧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陈烁终于摸出烟点上,嘴里吐出长长的烟雾,“她辞职了,停机了,我找不到她。”   “你说什么?”骆兆谦猛然转过身来盯着他,神色紧张,“什么时候的事?”   陈烁又喷出一口烟,眼神从他脸上扫过,“你是怎么惹着她了,我原本以为你会珍惜。”   骆兆谦抬头又往高处望一眼,拔腿就往楼道里跑,陈烁一顿,立刻跟上。   两人在杨柳门前按门铃、敲门,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正心慌意乱时,对门的老太太开门出来,“你们找小杨吗,她不在。”   骆兆谦两步跨到她面前,“阿姨,您知道杨柳去哪了?”   “昨天早上小杨拎着行李箱走了,还跟我打招呼呢,说出去几天。”   “她说去哪儿了吗?”陈烁急切地问。   “没啊,行李箱很小,我想她还是会回来的吧,出什么事儿了?”老太太也紧张起来。   “哦,没事儿。”   安抚完老太太,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陈烁狠狠地盯着骆兆谦,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愠怒,“既然你不珍惜,此后我也不再相让。”   骆兆谦的脸色沉静得像寒冰。   杨柳此刻,正窝在陆家嘴一家美容院的小小宿舍里,喝着琪琪为她准备的鱼汤。   “你不会告诉靖尧吧?”杨柳大大咧咧地喝汤,问忙来忙去的琪琪。   “不会,放心,男人都是犯贱,必须让骆兆谦急一急。”   “一定要保密,尤其是孩子的事儿。”杨柳不放心地叮嘱。   “必须的,这是咱的王牌,哪能轻易亮出来。”琪琪在卫生间洗脸,戏谑的声音从哗哗的水声里传来。   “胡说什么,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行行,也是我的,我是他干妈。”琪琪洗好脸,拿着毛巾边擦边走过来,“你那帅老板,估计也很失落。”   杨柳喝汤的动作一滞,闷闷地说:“提他干吗。”   杨柳知道陈烁对她好对她有意,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再和他纠缠,她必须断了他的念想,更何况自己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还有何脸面继续待在他身边?   决定辞职之前,她已经对自己的人生进行了规划,当前最紧迫的事情,就是赚钱、存钱。自己以前在美容院兼职过,对于纹绣这一块很熟悉,只要有客源,赚钱很容易,因此,她立刻来投奔了赵琪琪。   此外,她还为一家杂志的特约专栏写稿,当然,全靠在这家杂志社工作的大学同学的引荐。过去的几年,她始终坚持每天在微博写文章,抒抒情发发牢骚打打鸡血,日子一久,居然有数量可观的粉丝,大家还友好地送她一个封号:“鸡血青年”。杨柳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成为一个赚稿费的人。   她琢磨着,等安顿好了再找两份兼职,把孩子的奶粉钱赚出来。   陆家朔拎着一袋水果进门,看到白小骞放在玄关处的手包,微微一怔,她今晚回来的这么早,难得赶在他前面。   他换上拖鞋走到她卧室门口,看到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动静。陆家朔伸手扣了扣门,叫道:“小骞,我买了你喜欢的提子,出来吃些吧。”   卧室里仍然没有任何声音,陆家朔正要转身去厨房洗水果,却听到白小骞弱弱地应了一声,“你进来一下。”   陆家朔喜出望外,白小骞可从来没有邀请过他啊。   推开门,陆家朔就愣住了,白小骞斜斜地靠在床上,两条腿耷拉在床边,牛仔裤上还沾了很多沙土,黑色大衣扔在地上,上面也有很多泥土。白小骞闭着眼,手扶着额头,脸色苍白。   “小骞,你怎么了?”陆家朔心一抖,慌忙跑过去,却见她紧闭双唇,额角和鼻梁上挂着细细的汗。   “手包里有药,拿来。”白小骞微微睁了睁眼睛说道。   陆家朔赶紧跑到玄关处拿包,手忙脚乱地翻出个药瓶,他仔细一看,是止疼药,陆家朔煞时变了脸色,他着急地问:“你哪里疼?哪里受伤了?”   “药,给我两片。”白小骞的声音仿佛在哆嗦。   他赶紧倒出两片放在她手心,白小骞接过塞进嘴里,陆家朔又慌忙去倒水。喝完水,白小骞静静地躺着,陆家朔一步也不敢离开,他柔声问道:“怎么样,去医院吧?”白小骞轻轻摇摇头。   过了几分钟,她支起胳膊要起来,陆家朔急忙上前扶住,问:“怎么了,要干什么?”   白小骞一抬头,就撞上了他的视线。   他乌黑的眼睛里承载着关切、心疼、怜惜……   白小骞忽然就愣住了,他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如此熟悉,如此……令人心痛。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阿姨呢?”白小骞问。   “孙子住院了,她请了两天假。”低沉暗哑的嗓音,如潺潺流水流淌在她耳边。   “那你帮我拿把剪刀来。”   陆家朔在家政阿姨的卧室翻了把剪刀出来。   “要这个干什么?”   “肩膀,把毛衣剪开。”白小骞侧过身子,陆家朔这才发现她黑色的毛衣上一片暗红,他惊叫:“你流血了?”   “没事,旧伤撕裂,你先帮我清理一下,不严重的话就不用去医院。”白小骞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向墙角指了指,“那边有药箱。”   陆家朔是怀着怎样的心痛剪开了她的毛衣啊,当白小骞白皙柔滑的肩膀上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他面前时,陆家朔的眼前立刻蒙了一层水雾,“怎么回事?”他颤声问,“你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没事,旧伤,我是特种兵你不知道吗,身上有伤有什么大惊小怪,你先擦擦消毒。”   小骞啊,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让你这样受苦。陆家朔望着面前的女人,心口哆嗦着。   他简单地帮她包扎好,仍然心慌难平,“我看撕裂面很大,需要去医院缝合。”   白小骞顿了顿,“好吧,我也怕留下疤。”   她穿上拖鞋,站起来要走。陆家朔赶紧扶住她,“你能走吗?我抱你出去吧?”   白小骞笑了,“家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白小骞有那么弱吗,放心,我刚才是头疼,这点小伤,小到不能再小了。”她走到衣柜旁拿大衣,虽然没有转身,但她仍然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白小骞的胸口泛起微微的疼痛,曾经也有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   陆家朔敛起眼中浓重而压抑的情绪,轻声问道:“小骞,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白小骞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他,“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才安全,当然,如果你觉得害怕或者不安的话,我们可以离婚,我会离你远远的。”   “不!”陆家朔立刻脱口而出……   ☆、第五十章 儿女情长   杨柳在赵琪琪的宿舍住了二十多天,剧烈的妊娠反应把她的计划折腾得一塌糊涂,她吃什么吐什么,每天躺在小床上昏昏欲睡。之前去医院做了彩超,医生告诉她怀的是双胞胎,让杨柳又惊又喜!琪琪也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的肚子,“你这个小肚子里面装着两个宝宝?真是不可思议!”   春节越来越近了,琪琪和苏靖尧计划着回婆家过年,而杨柳,越临近春节越有种无家可归的凄凉,她这个样子绝对不能回老家去,绝对不能被父亲看到。   琪琪很不放心她,说干脆你和我们去湖南过年得了。   杨柳扑哧一笑,说那我得是多大的灯泡啊,没事儿,我能照顾好自己。   转眼就到了除夕,杨柳一大早就回了自己的小窝,那么多天没有人住,灰尘落了不少,她简单打扫好卫生,下楼为自己准备好糯米藕、桂花年糕、水晶烧麦等小吃,然后又到隔壁饭店订了份套餐,就回家窝在被窝里追谍战剧,她平时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看电视剧,现在终于也可以尽兴地追几天剧了。   电视剧一集接着一集地看到天黑,屋子里的灯没开,一片黑黢黢的,杨柳看得眼睛酸痛,就关上笔记本靠着枕头养神。楼下的人家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清晰可闻,男人女人或孩子的声音不时飘上来,杨柳可以想象出那是怎样和美的家庭气氛,而自己形只影单,和整个中国的氛围多么格格不入。   躺到心里烦闷,杨柳下床为自己准备晚饭,这时电话响了,杨柳拿起一看,是杨浩。   “姐,你到底和骆总是什么关系啊,最近他问过你好几次,刚才又给我打电话问起你。”杨浩好像和朋友在一起,周围环境很嘈杂。   杨柳心头一颤,酸酸涩涩的感觉涌出来,“没事儿,就是普通朋友,有些业务往来。”   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叮嘱杨浩不要把自己的号码告诉骆兆谦。   挂断电话,杨柳忍不住地想哭,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柔声说道:“宝宝,春节快乐,爸爸想你们了。”   在这普天同庆阖家欢乐的时刻,骆兆谦必然是个失意人。   杨浩告诉他杨柳出去旅游了,青海或者广西,具体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窗外处处张灯结彩,万家灯火通明。骆兆谦指尖夹着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一个个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天空,在夜空绽放出绚丽多彩的图案。他出神地望着,直到天幕归于沉寂。   他落寞地收回视线,低头看看手指尖袅袅上升的烟雾……   杨柳,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声响,骆兆谦转身,看到骆心正朝他奔过来,肃然沉重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哥,你怎么不回家,爸都不高兴了,让我来请你!”骆心娇嗔道。   骆兆谦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我不想去,你们吃饭吧,不用等我。”   “哥,我还带了一个人来,你不想见见?”骆心抓着他的手臂,歪着头问他,脸上浮动着狡黠的笑意。   骆兆谦一看她的神色就明白了,淡淡说道:“不想见。”   话音刚落,一个甜腻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兆谦哥,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的。”   骆兆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果然,Amery的身影从楼梯拐弯处露出来,冲着他们微笑。   骆兆谦烦躁地转身,紧皱眉头,往书房走。   骆心不满地叫了一声“哥”。   Amery 在背后叫道:“兆谦哥,我肚子里是个男宝宝,都四个月了,你不喜欢吗?伯父说过完春节就为我们举行婚礼的。”   骆兆谦终于不耐地转身,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很好,既然你们俩都在,那我索性跟你们说清楚。Amery,我不爱你,所以我不会娶你,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我骆兆谦的妻子。这个孩子你愿意生就生。当然,如果真是我的孩子,我会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Amery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咬着嘴唇,目光中盈盈含泪。   “哥,你胡说什么呢,当然是你的孩子。”   骆兆谦转过身去望着骆心,深邃的眼眸中有一丝沉痛,“心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趁着我喝醉酒设计我,没有你的份儿?”   骆心张口结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她扯了扯嘴角,撒娇道:“哥,你怎么能这样想呢,Amery一直很爱你,她对你一见钟情,真的!在美国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可她只喜欢你,哥哥,你要珍惜。”   骆兆谦叹了口气,声音中泛着凉意,“心心,你如果心疼我是你哥,就不要再说这种让我心痛的话。”   骆兆谦没有再看她们,他径直下楼,经过Amery身边时,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从Amery的角度望去,骆兆谦的脸始终如雕塑般,没有半点表情,漆黑的眼睛,仍然深邃得令人心悸,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她轻轻吸了吸,低声道:“我会把宝宝生下来的。”   骆兆谦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快步下楼,拿起外套开门出去。   这是杨柳第一次独自过除夕,心里忧郁烦闷得有些不适应,吃完年夜饭整理好房间才九点多,长夜漫漫,她穿好衣服准备到楼下商场走走,透透气。   隆冬寒冷的天气,四处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杨柳裹紧围巾,还觉得脸颊刺痛。一出小区门口,杨柳就愣住了,她看到骆兆谦正从自己的保时捷上下来,黑色大衣,脖子上搭着条白围巾,发型一丝不乱,仍然是一副器宇轩昂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显得略有些消瘦,杨柳看到他,不知道怎么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骆兆谦显然也是看到她了,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来,惊喜地望着她,“你居然在家?杨浩说……”   杨柳没有理他,她转身就走。身后,是骆兆谦紧随的脚步声,皮鞋踩在路面上不时发出咯咯响。   杨柳本打算去商场的,可在转弯处,她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她专门往昏暗无人的小路走,越走越快,又到一个拐角处时,骆兆谦突然从背后把她拉住了,“你到底想去哪?”   “我随便走走,你跟着我干吗。”杨柳拂开他的手,拐进黑暗的小巷里。   骆兆谦一把从背后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耳鬓处,“杨柳,原谅我好不好,我很想你。” 天知道他想她想得心痛如绞,做什么事情都魂不守舍。从家里出来后,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心情沉重得像坠了一块大石头,无意识地就来到了她家楼下。   他的胳膊紧紧环着她的肚子,杨柳怕伤着孩子,赶紧用力掰他的手,“你先放开,放开手再说话。”   “不”,骆兆谦的手臂收得更紧,挺拔的鼻梁在她脸颊上蹭着,“杨柳你听我说,我和Amery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心里只有你。”   杨柳心里一急,狠狠地掐了他一下,骆兆谦倏地松开手,直直地盯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难掩惊讶。   杨柳面色不悦,转过头来瞪着他,“你来找我干什么,我们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你也快结婚了,不要总是这样纠缠不清的。”她说完扭头继续往前走。   骆兆谦面色阴沉,但仍然紧紧跟着她,小巷的尽头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车水马龙,一片繁忙,杨柳见是绿灯,只顾埋头前行,骆兆谦的出现把她的心情搅得乱糟糟的。   刚走几步,耳边传来尖锐的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从侧面飞驰而来,眼看躲闪不及,杨柳“啊”地一声僵在当场。   “杨柳!”骆兆谦惊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扑到她身边,把她往怀里一拉,一个侧身旋转,两人滚倒在一旁,在他们跌倒的瞬间,黑色轿车擦身而过……   骆兆谦爬起来,一把抓着杨柳,左看看右看看,慌乱地迭声问道:“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哪里疼?”   杨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有些傻了,她目光呆滞地抬头看骆兆谦,恍惚间看到他白色的围巾上都是血,杨柳大惊失色,叫道:“你流血了!”她看到他的左额不断冒着血,顺着左颊往下流,杨柳觉得浑身都瘫软了。   “没事,就是撞了一下。”骆兆谦看到她没事,方才放下心来,自己刚才搂着她摔倒的时候,他的头磕在了马路牙子上。   骆兆谦把围巾扯下来按住伤口,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看在我救了你的份儿上,陪我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杨柳红了眼眶。   她叫了辆出租车。   在医院,骆兆谦的额角缝了七针。   杨柳摸摸他头上的白色纱布,泪眼婆娑,哽咽说道:“会不会留下疤?”   骆兆谦笑了,“不会的,再说留下疤也没什么不好,看起来不是更有男人味吗。”   “那不是破相了啊,以后你还怎么去勾引女人啊。”   骆兆谦笑得更开了,一手扶着额角,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   “能走吗?”   “不能,我头疼,恐怕摔出脑震荡了。”骆兆谦的声音立刻虚弱起来,他闭着双眼,仿佛很疼的样子。   “啊?真的假的?”杨柳心慌了。   “脑浆都在晃荡,我让医生开了间病房,你陪我休息一会儿。”   “啊?我帮你叫李嫂来吧,顺便给你带件衣服来换上。”他的白衬衫领子上也沾上了血迹,黑色大衣上也有一片暗红。   “李嫂回老家了。就这样吧,明天早上再换。”   难得有和她独处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来打扰。   一个娇小靓丽的小护士过来引导骆兆谦去病房,小脸绯红,不时偷偷瞟着他俊毅的侧颜,娇声细语。杨柳不禁感叹,这个男人,真是有市场。   病床里有两张小床,骆兆谦挺拔的身躯往床上一躺,整张床都满了。杨柳理所当然地在另一张床上坐下。心里一放松,胃里就翻起阵阵恶心的感觉,杨柳赶紧躺下,手扶着胸口,等着那恶心劲儿过去。   骆兆谦探起头来问她怎么了,杨柳摇摇头,压抑着不适淡淡说一句:“我累了,先躺一会儿。”   骆兆谦不出声了,他侧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时的她有一种内敛的美,愈是看着她,愈加感到心中的爱意不断滋长,原来爱是没有止境的,他只想紧紧拥住她。   骆兆谦惊讶于自己竟然如此黏黏糊糊放不开,在商场上他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怎么面对杨柳,会如此儿女情长潇洒不起来?   他只知道,自己很在乎她,在乎得要命。      ☆、第五十一章 打回原形   杨柳没想到,这个春节自己居然和骆兆谦在医院里渡过。   早上她一睁开眼,正对上骆兆谦幽深痴迷的眼眸。他侧身躺在她旁边,英挺的轮廓美得像梦,他的胳膊环着她的腰,大手“很规矩”地贴在她的臀部上。   杨柳的脸瞬间烫起来,自己居然窝在他的臂弯里睡了一夜!   她赶紧用手背蹭蹭嘴角。   “别担心,没有流口水,也没有打呼噜,乖得像小猫一样。”骆兆谦的声音中含着笑意,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   杨柳连脸颊都烫起来,她甩开他的手,掀起被子要下床,“看来你已经好了,那我回去了。”   骆兆谦抓住她的胳膊,一用力又把她扣在怀里,“还早呢,再陪我睡一会儿。”   杨柳听到走廊里有人来回走动,她难为情地说:“别闹,一会儿护士就进来了。”   “不管她,再说我又没对你怎么样。”他的嘴唇在她的头发上摩挲,“好香!”   杨柳推不开他,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的头还疼吗?”   “疼,疼得不得了。”骆兆谦的唇移到她的耳鬓,牙齿轻咬她的耳垂。   杨柳忍不住地心跳加快。   “你骗人,我看你精神好得很,哪里还疼!”   骆兆谦嘿嘿笑,动作却没有停下。   杨柳被他亲得昏头昏脑意乱情迷,骆兆谦炽热的手掌甚至掀起她的毛衣,轻轻覆盖在她的肚子上。杨柳浑身一震,心脏狂跳,兆谦,你知道你正抚摸着自己的骨肉吗?   杨柳稳了稳心神,说道:“我饿了,想吃饭。”   “……”,骆兆谦意犹未尽,但到底是心疼她,“好的,我们去吃饭。”   一整天,杨柳都和骆兆谦呆在一起,和他一起吃三餐,他带她逛商场为她买衣服,带她去看电影听歌剧,杨柳很顺从很温和,没有任何抗拒。骆兆谦欢喜得不得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对她百般宠溺讨好,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奉在她面前。   晚上把杨柳送回家时,骆兆谦赖着不肯走。   杨柳把他推到门边,柔声说:“琪琪一会儿要过来找我,你还是回去吧,明天中午你再来,我们一起吃饭。”   骆兆谦虽然依依不舍,但迎上她波光盈盈的眼睛,仍然艰难地点点头,孩子一般委屈地说道:“那我明天早上就来。”   杨柳微微一笑,把他送出门去。   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杨柳心头一酸,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轻声说道:“宝宝,爸爸今天陪了你们一天,高兴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柳就拎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她不能再见骆兆谦了,她不能再允许自己沉迷下去。骆兆谦有了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也马上要有孩子,如果她依然待在原地,那她算什么?她是小三,她的孩子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她不允许自己把孩子和她置于那般尴尬的境地。   昨天,骆兆谦陪着她做了很多她想和他一起做的事情,骆兆谦宠着她,满眼都是柔情,仿佛她是他的公主是他的女王,她很幸福。   她感受到了他满满的爱,她也明白骆兆谦不可能一辈子都用那样心疼那样宠溺的眼神凝视她,他也不可能将他对她的激情长久地保持下去。   世间万物,没有一成不变。   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但她会永远记得昨天。   因为往后的任何一天,她都不会比昨天更幸福。   陆家朔已经五天没有见到白小骞了。   终于忍不住地给她打电话,白小骞说我在外地有事,再过三四天就回去了,有事吗?   陆家朔有些结巴,“没,没事。”   白小骞,我能跟你说是因为我想你了吗?能跟你说是因为我见不到你而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吗?   挂断电话,陆家朔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帮哥们喊他一起出去玩,他压根提不起兴致。白小骞的房门紧闭着,陆家朔盯着看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推开门进去。   这间卧室比自己的那间小,但被白小骞收拾得很干净。屋外阳光温煦,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一室通明,鹅黄色的被褥泛着温暖的光泽。陆家朔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站在床边看了看,然后掀起被子轻轻躺下。枕头上还有白小骞发间的清香,他从上面捻起一根头发,迎着光线细细地端详一阵,然后绕在自己的食指上,一圈又一圈……   陆家朔躺了一会儿,隐约觉得枕头底下有东西,他掀起枕头一看,是一本书,和——一把匕首!   陆家朔大惊失色,他拿起巴掌长的匕首,只见刀刃锋利,隐隐闪着寒光,刀鞘是铜的,颜色晦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白小骞藏着这把匕首是防谁?难道是自己?陆家朔心头一抽。   可是,防他还用得着匕首吗?凭白小骞的身手,一脚就能把他端到医院去。想到那天晚上她受伤的样子,陆家朔隐隐觉得有事,白小骞一定有事瞒着他。她难道有危险?陆家朔不禁心慌起来。   书是一本普通的《杨家将演义》,看起来也被翻了很多遍,边角有些褶皱。陆家朔随意一翻,发现尾页夹了张照片。他拿起一看,瞬间觉得血冲脑门,头晕目眩。   照片上是白小骞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两人都穿着迷彩服,男人一手举着狙击枪,另一只手紧搂着白小骞的肩膀,冲着镜头大笑,他五官算不上英俊,但阳刚霸气,而白小骞,小鸟依人地窝在他的胸口,仰着小巧光洁的下巴崇拜地望着他……   陆家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之后的每一分钟,陆家朔的脑海里都闪着那幅场景,白小骞满眼的温柔和崇拜时时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一直以为白小骞天性冷淡,原来竟不是,她在那个男人面前,原来是那样的柔情似水……   当然,陆家朔在心底里也把自己和那个男人进行了多次比较。论身手,那个男人显然比他强;论身高,目测他也比自己高五六厘米;论家世,未知,而且白小骞似乎也不会在意这一点;论肤色,那个男人比自己黑,但焉知白小骞喜欢白的?论年龄,自己好像年轻一些,但如果白小骞就喜欢年龄大的呢?   比较来比较去,陆家朔挫败地发现,自己仅仅在相貌上,胜他一筹。他的这张脸确实英俊,从中学时代起就迷得女同学七荤八素,这么多年来他也是靠着这副好皮囊横行天下,但是,谁知道白小骞是什么口味,她要是不喜欢帅的怎么办?   陆家朔从未如此愁肠百结过。   他哀叹,一定是自己作孽太多,一生踩碎了无数玻璃心,方有此报。   骆兆谦没想到,自己再次联系不上杨柳了。   大年初二早上七点钟,他敲响杨柳的门,却意外地吃了闭门羹。拨打她的电话,始终关机。骆兆谦完全想不明白,昨天两个人还如胶似漆亲密得如同一个人,怎么才短短一夜,杨柳又将他打回原形了?   父亲已经定下下个月初九为他举办婚礼,骆兆谦当然是奋力抗争。   他知道娶了Amery就如同娶了个现成的富贵,他也会尽快实现公司上市的理想。如果在没有遇到杨柳之前,他很有可能屈服。   但是现在,他心有所属,他的喜怒哀乐都维系在一个女人身上,他只想拥她入怀,和她长相厮守,如果违背本心,他可以肯定,自己的一生都不会快乐。   除了财富、地位,他还想要爱情。      ☆、第五十二章 好聚好散   陆家朔没想到,白小骞居然带了个五岁多的女孩回来。女孩长得十分漂亮乖巧,跟在白小骞的身后叫妈妈。   陆家朔完全傻掉了。他口唇麻木,连心里都失音不会说话!白小骞怎么会有孩子?   他知道白小骞的出生年月,她才满二十三岁,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如此推算下来,她十七八岁就生孩子了?   陆家朔的头顶上,好像有一个漆黑的大锅压下来。   白小骞正在厨房洗水果,陆家朔走进去,看到她的侧脸依旧娇嫩,依旧清纯,仿佛不谙世事,他别过脸去,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这个孩子是你的?”   “我的孩子,她叫潇潇。”白小骞神色淡定。   在那一刹那,陆家朔的脑袋里闪电般地闪过他对爱情和幸福的所有憧憬,然后,他看到它们统统粉碎了……   走出厨房,潇潇正追着球跑来跑去,球滚到他脚边,潇潇跑过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陆家朔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潇潇,你好。”   “叔叔,好。”   潇潇抱起球,跑到厨房去叫妈妈,白小骞高兴地答应着,然后模仿着她的语气嗲声嗲气地和她说话。   陆家朔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副母女情深图。   他甩上门离开,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他的头都要炸了。   这个晚上,陆家朔在酒吧里狂欢至深夜。他大口喝酒,拼命跳舞,劲爆的音乐的强烈撞击让他想吐,他醉眼迷离,混混沌沌!   酒吧里到处可见过去那帮半熟不熟的狐朋狗友,还有那些曾经和他打情骂俏的女孩,看到她们,陆家朔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情不自禁地将她们进行某种对比,和白小骞比她们全都俗不可耐。   疯到凌晨,骆兆谦也来了,他一来就陪着陆家朔再次一通狂饮,最后把陆家朔喝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骆兆谦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半醉半醒地扯着嗓子问他:“怎么了,不是娶到手了吗,还这么颓废,我看是欲求不满吧。”   陆家朔的脑袋随着音乐的节奏来回晃,“滚蛋吧,我连她的手都没牵过呢,哪像你啊,直接按床上了。”   骆兆谦一愣,随后调侃地笑了,“我还不是跟你学的?反倒是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纯情了!”   陆家朔停止了摇头晃脑的动作,闷闷地说:“白小骞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个女人吗?你看……”,骆兆谦睨着眼,顺手往周围一指,“这里,到处都是漂亮女人,环肥燕瘦,任你选择。”   陆家朔捶他一拳:“你丫别跟我这儿装,你不是也被女人折腾成这副死样子!”   骆兆谦不说话了,只是笑,也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酒。   这个晚上他们喝得烂醉如泥,司机来接的时候两人根本都站不起来,也不知道年过半百的司机是怎么把他俩扶到车旁的,一钻到车里陆家朔就吐得到处都是。到了家门口,李嫂慌慌张张地出来扶,皱着眉头问新聘请来的司机老刘,“怎么回事,这两人怎么喝成这样?”   两个失意的难兄难弟终于找到了共同语言,陆家朔索性赖在骆兆谦的家里不走,两人聊事业聊金钱聊女人聊自己犯贱,嬉笑怒骂、醉生梦死。醉过几次后,两人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不再那么挖心挖肺要死要活了。   转眼间春节假期结束,到了该上班的时间了,两人整理好装束神色如常地照旧去上班。   陆家朔临走时,拍拍骆兆谦的肩膀:“兄弟,什么都是浮云,好好工作才是王道,男人可以没有爱情,但一定不能没有事业。”   骆兆谦冲他笑笑,也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白小骞这几天正忙着为潇潇联系幼儿园,潇潇刚满五岁,读幼儿园中班,之前一直和奶奶在湖北老家生活,所接受的教育明显跟不上上海的层次。白小骞四处打听,最后想把孩子安排到一所热门的国际学校,但人家学校不接受转学插班生。   眼看寒假要开学了,白小骞很着急。她想找陆家朔商量,但他一连几天不见踪影。   这天晚上,陆家朔终于回来了,他依然微笑着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然后就进了书房,晚饭也没有出来吃。   白小骞等到孩子睡下了,就端着家政阿姨准备好的宵夜,去敲书房的门。   书房里烟雾腾腾,陆家朔坐在阳台上,他的表情在烟雾里有些模糊。白小骞被浓重的烟味儿呛得嗓子疼。   她放下宵夜,赶紧走过去打开窗户,一股寒气立刻涌进房里来。   “怎么抽那么多烟?抽烟有害健康你不知道吗。”她看到旁边的烟灰缸里已是满满一堆烟头。   陆家朔微微一笑,“好啊,不抽了,有事吗?”   “你人脉广,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陆家朔一顿,“好啊。”   “你看快开学了,潇潇她……”   “她爸爸呢?”陆家朔突然打断她,“潇潇的爸爸是谁?你和谁生的她?”陆家朔冷冷淡淡地接了她的话。   白小骞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什么?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说。”陆家朔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地接口道。   白小骞看着他,神情复杂,“家朔,关于这个孩子的事三句两句说不清楚,你看今天也晚了,改天有时间我再告诉你,还有,他的爸爸……”   陆家朔的头脑中立刻浮现出白小骞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的身影。   他终于忍不住地把他心底的失望发泄出来了:“不要跟我提你的孩子!我也不想知道她的爸爸!她和我有关系吗?她又不是我的孩子。白小骞,你很让我失望,我一直以为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你那张清纯的脸把我骗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呢,没想到你这么复杂,复杂得让我心寒让我害怕!”   白小骞呆若木鸡地听着,面色苍白,她张口想说什么,但看到他不耐的神色又止住了。   陆家朔知道自己的话打击了她,他看到她那受伤的样子甚至有些病态的快感。   白小骞静默了一会儿,平静地开口道:“我明白了,是我疏忽了,潇潇毕竟不是你的孩子,我没有理由要求你为她做什么,之前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很抱歉,很抱歉我曾经给你带来了错觉,既然你失望了,后悔了,那我也不会缠着你,咱们好聚好散,我很感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欠你的钱我会尽快周转,你看哪天有空的话,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陆家朔愣了一下,但瞬间怒火又涌上心头,白小骞,我凭什么总要被你牵着鼻子走!   “离,必须离!只要你肯答应!”   白小骞点点头,“我答应。”   白小骞转身走了,脚步轻得悄无声息。陆家朔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顿时心里空空的,空空落落。   第二天,陆家朔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房子里静悄悄的,他换好衣服出去,阿姨正往桌子上摆早餐,看到他出来,便笑着说:“陆先生,我正要去叫你呢,再不起床上班可要迟到了。”   陆家朔答应一声,下意识地转头往白小骞的房门看。   阿姨看到他的动作,试探着问:“太太早上一大早就带着孩子走了,说是在这儿住不方便,陆先生,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陆家朔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闷声回一句:“别管她,走就走吧。”      ☆、第五十三章 推己及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柳的生活平静而忙碌,肚子里的孩子会动了,经常用他们的小手小脚蹭妈妈的肚皮,每当这时,杨柳都会觉得很幸福,她身上泛着柔和的光芒,神态间满溢母性的光辉。   她的胃口越来越好了,一天都能吃几餐,尽管这样,还经常半夜饿醒,幸好常年运动,身上脂肪含量低,四肢仍然纤细。   骆兆谦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听琪琪说,婚礼筹备得很盛大,琪琪说这话的时候,偷偷观察她的表情。杨柳冲她微微一笑,“没事儿,我不惊讶不意外,还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地失望啊,我原本以为骆兆谦对你不同。”琪琪叹了口气。   “现实一点吧,你都过了做梦的年纪了。”杨柳正收拾着餐桌,两人忙了一天了,还没吃晚饭。   “哎,只是可怜了你肚子里的宝贝,不过幸好是两个女孩,要不咱可真养不起。”   杨柳笑笑,端了碗鸡汤放到她面前,“喝吧,你最喜欢的。”   琪琪欢呼雀跃地在她脸颊上啄一口,“太幸福了!可是天天跟着你蹭吃蹭喝,我都胖五斤啦……”   苏靖尧最近出差,琪琪晚上索性不回去,跟她一起挤在小床上睡觉。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到身旁的琪琪呼呼大睡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杨柳心里就暖暖的,她很庆幸自己在落魄时还能有她这个朋友可以依靠。   吃完晚饭,两人准备出去买些水果。楼下不远有个农贸市场,卖的水果和蔬菜都很便宜,两人经常去采购。   一出楼道,绕过小花园,杨柳就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路灯下的陈烁,高挑又笔挺的样子,吸引着路人的目光。昏黄的光笼罩在他的头上,显得他更加清隽雅致。   琪琪拉拉杨柳的衣角,低声对她说:“我去买,你跟他聊聊吧。”   杨柳点点头,看着陈烁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迎上去,微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你居然躲在这里,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找到你吗”微哑的嗓音,低沉又执拗。   “对不起。”杨柳与他对视一眼,她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愉悦和温柔,她慌忙低下头去。   陈烁:“过得还好吗?”   杨柳:“嗯,还好。”   陈烁:“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杨柳点点头。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陈烁要了杯摩卡,服务员问杨柳要什么,陈烁接口道,一杯拿铁。杨柳赶紧说,我不喝咖啡,来一杯热牛奶吧。   陈烁疑狐地望着她,杨柳赶紧说,我现在不喜欢喝咖啡了。   陈烁望着她在灯光下清透如雪的侧脸,没说话。   杨柳解下围巾,故作轻松地说道:“还好吗?阿姨还好吗?”   “还不错,病情算是稳定了。”陈烁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就好。”   “公司也不错,一切运作的都很好。”他的声音是低沉而有力量的。   杨柳由衷地笑了,“那就好。”她望着他漂亮的眼睛,心中有些温暖的情愫在涌动,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陈烁叹了口气,“找你可真不容易,你留给我的线索少之又少,我都无从下手,不得不请了私家侦探。”   杨柳呆了一瞬,扑哧笑了,“不好意思,劳你费心了。”服务员端上饮品,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杨柳的心情也变得明快了,她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   陈烁淡淡地笑了,过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开口道:“骆兆谦要结婚了,你……没事吗?”   杨柳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笑着回答:“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我的生命力很顽强的,就算被扔到了沙漠里我也照样能爬回来。”   “一个女人越来越坚强,只能说明她身边的男人很失败。”陈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杨柳一怔,微微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陈烁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杨柳一惊,慌忙抬起头来,正撞上他的眼睛,那眼中的目光坚定而深情,“来我身边吧,我会好好照顾你。”   杨柳把手往回抽,可他握得紧紧的。她静默片刻,轻声说道:“陈烁,对不起,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他仍然把她握得紧紧的,宽大的手掌温热有力。   事到如今,杨柳觉得不能再拖着他了,她必须让他死心,“对不起,我不爱你,我只是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   陈烁瞬间变了脸色,他没想到她这么决绝,丝毫不留情面。他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冷冰冰地说:“是因为骆兆谦吗?他都要结婚了你还想着他。”   杨柳索性硬着头皮继续说:“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虽然他最终没有选择我,但我心里依然爱他。也许人心都是这样,求而不得的才觉得珍贵。而且……”杨柳顿了顿,“世界上求而不得的人或事那么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要看自己是不是够幸运。”   “我确实不够幸运,我对你的情不比骆兆谦少,只是比他晚而已。”陈烁的脸色晦涩不明。   杨柳有片刻的迟滞,“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不能给你回应,我相信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孩,你们彼此喜欢,两情相悦。”   陈烁没有说话,他只是凝望着她,眼眸清寒如雪。杨柳完全可以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失望神色。他嗓音清冷地开口道:“你是唯一一个拒绝我的女人。”   杨柳咬着下唇,一时失语。   “也许是我不识好歹吧,我这个人天生就比较别扭,索然寡味。”她说。   陈烁什么也没答,起身离开。   陆家朔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白小骞了,其间白小骞派秘书和他联系了几次,要跟他约定办理离婚手续的时间,陆家朔每次都回复四个字:暂时没空。   骆兆谦取笑他,哥们,你是不想离吧。   陆家朔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确实不想离。   刚开始他确实心里发着狠,不理她不关心她的状况,公司会议上有人提到恒顺他总是不耐烦,他在心里确实把白小骞恨上了。但是时间一长,他又总是想起她的好来,想着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心里又痒痒的,不知不觉的又想原谅她。像她这样青春貌美清新独特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追求?这样一朵鲜嫩的花儿,怎么可能二十多年来都安安静静地长在那儿单等着他来采撷?   在这样的年代,一个女人拥有过不止一个男人有什么稀奇?况且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自己不是也曾经有过六七个!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三贞九烈?   推己及他,在贞洁的这事儿上他渐渐就想通了,一旦想通了,就百爪挠心地想要见到她。可是那天他表现得那么愤怒说出的话那么决然,怎么再拉下脸去找她?况且白小骞还等着跟他办离婚手续呢。   他原来不知道,专心喜欢一个人是另一种感觉,这感觉真是挺好,像抽大烟,上了瘾。   陆家朔左思右想,叫了手下的一个部门经理来,询问恒顺的情况。   “陆总,恒顺最近关掉了一个加工基地,裁员了六十多员工,恒顺的摊子铺的大,看得出白总在很努力地掌控局面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可是白总毕竟年轻,底下人都说……”   “说什么?”   “说女人当家墙倒屋塌,恒顺迟早要散。还有……正华集团李冲西的儿子,对白总和恒顺也是虎视眈眈,听说最近缠得她很紧。”这位部门经理知道自家老板和白小骞的关系,因此说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陆家朔一拍桌子,神色凛冽,“胡说!放出风去,说白小骞早就嫁给我了,是我老婆!另外,把华方的那单生意让给恒顺,做得漂亮些,别让人瞧出来。”   “可是如果董事长知道……”经理有些犹豫。   “所以我才让你做得漂亮些啊,还用我教你?”陆家朔微拧眉头。   部门经理连连点头,陪笑答应,“好的陆总,我尽快安排。”      ☆、第五十四章 自导自演      希尔顿酒店   堂皇富丽的大厅上,吊着水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悬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流苏,配合着四周发着莹润蓝光的LED显示屏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如梦似幻。以“深海情缘”为主题的会场里运用了很多海洋元素,沙滩,贝壳,海浪……迷离恍惚得像梦。   这是骆兆谦的婚礼现场。   这场婚礼办得格外隆重,政界、商界、新闻界都来了很多要人,还邀请了两位颇有名气的文体明星来助兴。   骆镇山不厌其烦地指着新娘的照片介绍给骆家在上流社会的圈子,每一个听者都点头赞许,说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话。还有电话。骆镇山的电话不停地响着,恭喜恭喜之声不绝于耳。从儿女婚嫁这件事儿上,可见骆镇山在上海的影响和根基。   婚礼吉时将至,宾客们都已就坐准备观礼。这时骆镇山手下的一个总经理走过来,神色慌张,低头在骆镇山耳边低语几句,骆镇山脸色一变,压着嗓子低吼一声:快去找!   总经理状似镇定地走了,还招招手带走了两名身材高大西装笔挺的年轻小伙子。   宾客们在座位上相互寒暄闲聊,骆镇山眼睛一扫,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人发现异样。他转身走到角落里去拨打儿子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骆镇山握着拳头,咬牙切齿,脸色发白,额头上也冒着汗。   兔崽子,居然跑了啊!这王八羔子,居然敢忤逆他!   他骆家可丢不起这个人!跟亲家又怎么交代?   他又拨出一个电话:“赶紧找,绑也要给我绑回来!”   今天是骆兆谦的大喜日子,杨柳早上一睁开眼睛就关了手机,她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为了腹中的宝宝,她必须避免情绪的过度波动。   上午接待了两位顾客,绣眉毛纹眼线,忙得不得了。午饭也是叫的外卖,简单的盖浇饭她也吃得津津有味,最近吃什么都香。下午她得抓紧时间写稿子,交稿的日期也近了。   琪琪刚刚荣升为陆家嘴这家门店的店长,她高兴得走路都拉风,一大早就打扮得光彩四射地去总部开会去了。   杨柳写稿子一直写到五点,看到窗外天色将暗,她就关掉电脑,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明天再修改一下,就可以给杂志社发过去了。她伸了个懒腰,就兀自望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出神,这会儿,骆兆谦那里会是怎样一幅热闹的场景呢,洞房花烛夜,他搂着另一个女人入眠,还会想起她吗?   杨柳的眼眶不知不觉就蓄满了泪水。   她轻轻推开阳台的门,在冷风中静静站着。   门外有人敲门,杨柳回过神儿来,琪琪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杨柳打开门,就看到幽暗的光线里,骆兆谦的沉静如雕塑的脸,他依旧是平日里俊朗的模样,只是原本柔润饱满的脸颊略显消瘦。   杨柳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骆兆谦伸手就抱住了她。   杨柳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任他拥着,他的西装上还有屋外的凉意,隐约泛着淡淡的烟草味。   过了好久,杨柳推开他,吸了吸鼻子走到沙发旁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今天不是大喜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希望我娶别的女人吗?”他紧紧跟随着她,嗓音低沉暗哑。   杨柳动了动唇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背后静了一瞬,骆兆谦的声音又响在耳边,“我说过我不会娶别的女人的,只是你一直对我没有信心。”他停了一下继续说,“我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父亲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以为我会仍然向木偶一样任他摆布,但是他错了。”   杨柳惊讶地转过脸去,“你逃婚?”   骆兆谦笑了,“我从来没有答应结婚,何来逃婚?”   杨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打开灯,顿时满室通明,她这才看见骆兆谦脸色有些苍白,下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胡渣,杨柳顿时心疼起来,她责怪道:“你怎么弄成这样,面黄肌瘦的。”   骆兆谦脱掉外套,往沙发扶手上一搭,眸光清亮地答:“你不在我身边,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怎么好得了。”   杨柳心头一颤,但是没理他。   好半天,她才想起来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骆兆谦伸手把她捞在怀里,“想找你还不简单。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这儿,但我知道,在我没把Amery的事情处理好之前,你是不会愿意见我的,所以我一直忍到今天才来。”   杨柳蓦地抬起头,“谁说的?是琪琪?”   骆兆谦呵呵笑着。   杨柳:“这个叛徒,我一定饶不了她。”   骆兆谦:“不是,你这个闺蜜对你可是很忠诚。”   杨柳:“那就是苏靖尧!”   骆兆谦紧紧搂着她的纤腰,大手扣着她脑后的长发,低头在她颈间摩挲,“夫妻之间,枕边风一吹,哪还有什么秘密。”   “你——真狡猾!”杨柳往他后背轻轻捶了一下,“你许诺他什么好处了?”   骆兆谦正在她脖子上细细密密地吻着,含糊地应道:“升职加薪,喜得贵子的话再奉送个超级大红包。”   “糖衣炮弹!真是无商不奸啊!”   骆兆谦低声笑了,一把把她按在沙发上,欺身就压了上来,杨柳伸手推他,却被她反扣双手,他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了下来……   骆兆谦亲了好久,杨柳明显感觉他已气血上涌,呼吸越来越粗重,他有力的大手还不老实地探进她的睡衣里,一寸一寸地游走,杨柳被他折腾得全身发软发麻,她有些慌乱地低声说:“别这样,琪琪马上要回来了。”   “她不会回来。”埋首在她胸前的男人咕哝一句。   杨柳面色绯红,轻斥道:“你把她怎么了?”   骆兆谦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向卧室走,边走边说:“我还能把她怎么样,她男人把她接走了,三天之内都不许回来。”   “你——真是无赖!”杨柳笑骂道。   骆兆谦把她扣在她那单薄的可怜的单人小床上,火热的身子紧紧贴住她的,黝黑的眼睛中闪动着火苗,杨柳忸怩地推推他,“别冲动,床会塌的。”   “我忍不了了,这些天我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憋得难受。”骆兆谦坐起来,抬手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优美的胸膛。杨柳怔怔地看着,心脏砰砰跳,真是——秀色可餐啊!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我?”骆兆谦嘴角一扬,十足的戏谑意味。   杨柳的面颊如火一样烧起来,“你浑蛋……”   “这才到哪儿,下面还有更浑蛋的……”他解开她的睡衣扣子,俯首吻了上去,呼吸也再次急促起来,火热的滚烫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他眼中的狂乱和动作的激情吓着杨柳了,她想起了腹中的孩子,不行,这太危险了!她用力推他,大声叫道:“兆谦,不行!”   骆兆谦动作一滞,压抑着勃发的情潮蹙眉问道:“你还不信我?”   “不是的,我……”   被骆兆谦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杨柳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轻声提醒他,“手机响了……”   骆兆谦的目光仍然锁在她身上,胳膊一伸就把手机捞在手里,李嫂焦急的声音传来,骆兆谦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翻身下床,利落地穿衣服,杨柳也坐起来,一边整理凌乱的衣衫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把我那里砸得稀巴烂,急火攻心吐了血,被老刘送医院了。”   杨柳急了,“那你赶紧去。”她垂下头,“对不起,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和你没关系。”骆兆谦搂了搂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骆兆谦走后,杨柳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六神无主,骆镇山要是有个好歹,她会良心不安的,虽然她在言语上或者行动上都没有教唆过骆兆谦……   杨柳想看看网上有什么关于骆家的新闻,她打开手机,立刻就有电话打进来,《枉凝眉》是琪琪的专属铃声。   “杨柳,你怎么才开机啊,憋死我了!特大喜讯,你的兆谦哥哥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简直太酷了,你不知道,靖尧说骆兆谦他爸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脸都绿了你知道吗,真是过瘾……还有那新娘子,哭哭啼啼的,后来也不知道被谁劝走了,骆兆谦是不是找你去了啊……”   赵琪琪兴奋得不得了,语速飞快滔滔不绝,杨柳好不容易才等到她说完,她露出微笑,“我知道……”      ☆、第五十五章 我也想要爸爸   骆兆谦一出门就被堵在了路上,他焦急烦闷、无计可施地一路龟速爬行,两个多小时才到三院,幸好老刘打来电话说老爷子情况稳定了。   来到二楼急救中心,黄嘉璐和骆瀚文正守在门口,骆兆谦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父亲苍白而憔悴的容颜,胸中隐痛。黄嘉璐一看到他就铁青了脸色,嚷道:“你还来干什么,你要把你爸气死啊!”   骆兆谦根本没看她一眼,望向骆瀚文道:“爸怎么样了?”   “哥,爸刚才吐了很多血。”骆瀚文带着眼睛,文质彬彬的样子,一身书卷气。   骆兆谦点点头,转身走进医生办公室。   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眼镜的医生示意他坐下,说道: “鉴于病人没有其他病史,初步判定是急性糜烂性胃炎,就是俗称的出血性胃炎,病人发病前大量饮酒,情绪过分激动,导致胃部急性出血,具体病情,要等止住了血后再进行详细检查。”   骆兆谦忐忑不安,“医生,我爸病情严重吗?”   “病人入院之后没有再次出血,而且神智清醒,我们院方还要进一步观察,听病人家属反映,病人平时饮酒量大,这样的生活方式非常不健康,要注意节制。”   骆兆谦询问了一些护理注意事项,向医生道谢后就从医生办公室退出来,走到楼梯口抽烟,烟雾在他指间缠绕升腾,他在烟雾蒙蒙中享受漂浮、麻醉的感觉。老爷子到底是年龄大了,禁不住他的折腾了,骆兆谦不禁神伤。   黄嘉璐走过来,瞪着他,“兆谦,你这次让骆家成了笑柄,以后骆家还怎么在商场上混!你岳父母也很生气,已经从美国的分公司撤资了,你把骆家毁了!”   骆兆谦掸了掸烟灰,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骆家没那么脆弱,商场上的事儿不劳你费心,你照顾好我爸就行。”   骆兆谦对她的熟视无睹让黄嘉璐心头火起,“骆兆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把我从骆家的生意里踢出来,就是想独霸家产!你别忘了,瀚文也是公司的合法继承人!”   “瀚文大学还没毕业,黄嘉璐,不要太心急。”骆兆谦的语气显得慢条斯理,但他的眼神幽冷,指间的火光缓缓燃烧着,骆兆谦一抬手把烟头弹到了旁边的水池里。   黄嘉璐还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骆兆谦终于不耐,他眼神凌厉地扫了她一眼,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骆兆谦一发火,黄嘉璐心里就打怵了,她只敢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黄嘉璐刚走,骆兆谦的手机就响起来,他看到屏幕上杨柳的名字一闪一闪的,他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按下接听键。   “兆谦”,杨柳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像呜咽的小动物,“你爸,怎么样了?”   “还在观察,情况稳定下来了。”骆兆谦尽量温和地说着,“你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骆兆谦轻轻地笑了,“想让我抱着你睡?你在勾引我。”   “……我哪有,是你思想不健康……”   “乖,睡觉吧,明天我去接你回家住。”   陆家朔来到致远国际幼儿园门口,坐在车里静静地等着,还有十分钟就到接孩子的时间了,白小骞的秘书说她每天都来这里接潇潇放学。陆家朔想见她,只好来这儿等。   放学的铃声一响,陆家朔就看到白小骞远远地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套裙,脚踩着黑色长筒靴,脖子上围着雪白的羊绒围巾,黑发高高盘起,一副端庄干练的模样,陆家朔看到她立刻就受不了了,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望着她聘聘婷婷地走进幼儿园,夹杂在众多家长中间,白小骞的背影仍然出彩夺目,过了一会儿就见她牵着蹦蹦跳跳的潇潇走出来。   潇潇确实是个漂亮孩子,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漆黑的大眼睛,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因为心境不同,陆家朔再次看到潇潇时也顿生好感,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陆家朔赶紧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下车走过去。   “小骞”,他叫。   白小骞正微笑着低头和潇潇说话,听到叫声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哦,有事吗?”她语气平静,神色自然。   “我,碰巧路过这里……既然遇到了,不如我请两位美女吃饭吧。”陆家朔赶紧摆出最温和的笑容,弯下腰把手里的礼盒送到潇潇面前,“潇潇,这是叔叔送你的礼物哦,以后想要什么就跟叔叔说,叔叔一定办到。”   潇潇往白小骞身旁偎了偎,抬头望着她。   白小骞皱眉,“碰巧路过还准备礼物?”   “……”   “潇潇,拿着吧,跟叔叔说谢谢。”白小骞摸摸孩子的头,语气很温柔。   潇潇接过礼物,腼腆地冲陆家朔笑笑,说:“谢谢叔叔!”   陆家朔直起腰来,也伸手摸摸孩子的小小的头颅,笑道:“不用谢,小公主!”   白小骞:“我们的手续什么时候去办,之前你一直都没空,拖了好久了。”   陆家朔立刻泄了气,他咕哝一声,“我不去。”   白小骞仿佛没有听见,她继续说:“最近商场上都传言我和你已经结婚了,我也不知道这些流言是从什么渠道散布出来的,我很抱歉,希望没有影响到你和你女朋友的正常生活,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出面解释。”   陆家朔倏地抬起头,“什么女朋友?我没有……”   白小骞:“是吗,传言陆家大少在女人市场上很受欢迎,猎女无数,难道是空穴来风。”   白小骞神色淡淡的,陆家朔听不出来白小骞是在试探他还是在嘲笑他,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哪有,都是谣传,我不是那样的人。”   白小骞“哦”了一声,拉起潇潇的手,“我还要回公司,失陪了。”说完牵着潇潇就走。陆家朔想跟上去,又有些迈不开步子,他不想让白小骞以为他对女人就会死缠烂打。   来日方长,陆家朔对自己说。   白小骞牵着潇潇的手来到车旁,潇潇突然扬起小脸说:“妈妈,刚才那位叔叔是不是喜欢你啊?”   白小骞一愣,笑道:“宝贝,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呀,真是人小鬼大。”   “我知道,那位叔叔看到你就一直笑,我感觉他喜欢你。”潇潇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   白小骞忍不住地乐了。   潇潇轻轻叹了口气,打开车门爬进去,冲白小骞道:“妈妈,我也想要爸爸,我同学都笑话我没有爸爸……”   白小骞心里猛地一缩,也赶紧坐进去,“潇潇当然有爸爸,你爸爸是个大英雄,在执行任务呢,很快就会回来了。”   潇潇抱着陆家朔送的礼盒,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她,“妈妈,我知道爸爸不会回来了,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爸爸牺牲了。奶奶以前总是半夜里偷偷地哭,我都知道。”   白小骞只觉得胸口泛起疼痛,她有些语无伦次,“潇潇……你……妈妈会永远爱你,会永远陪着你……”   “但是我也想要爸爸,我同学都有……”潇潇红了眼眶。   白小骞内心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到了公司,她心里难受得只想哭,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潇潇面前流眼泪。   这个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一张满脸是血的脸对着她笑,笑得温和,笑得诡异,而她伸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冰冷的嘴唇,她的双手,也沾满了他身上的血......她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醒。   当白小骞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仍旧在痛楚中心悸,枕头已经浸湿大片。   明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把潇潇带在了身边,我会好好爱她,给她最好的生活,你可以放心了......      ☆、第五十六章 变故   陆家朔一连几天出现在幼儿园门口,每次都给潇潇带礼物来,潇潇高兴得小脸通红,对他的态度也明显亲热起来,白小骞倒是一如往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天下午陆家朔特意早来了一些,铃声一响他就进了校园,他今天要亲自去教室接潇潇,既然打定了主意要从潇潇这里突破白小骞,他就要好好地笼络这位小公主。   拉着潇潇的小手时,班主任老师疑惑地望着他,问道:“你是徐潇潇小朋友的爸爸?”   陆家朔面色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低头看了看潇潇,婉转地答道:“谢谢老师,老师您辛苦了!”   陆家朔说完,明显感觉到潇潇的小手沁着细细的汗,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几乎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年轻的班主任老师微笑起来,弯下腰捏了捏孩子的小鼻子,说道:“潇潇,你的爸爸回来了啊,真是一个帅爸爸哦。”   潇潇红了脸,笑得有些紧张。   一出校门,潇潇就扯了扯陆家朔的衣角,陆家朔赶紧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怎么了潇潇?”   “叔叔,你能给我当几天爸爸吗?”   陆家朔微微一愣,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好啊,叔叔愿意给你当爸爸,当多久都行。”   “明天要开家长会,以前都是妈妈来,别的小朋友笑话我没有爸爸……”潇潇的声音低了下去,啜然欲泣。   “你……爸爸……去哪了?”陆家朔握着孩子的小手,温和又紧张地问道。   “我爸爸牺牲了,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潇潇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陆家朔着实意外,他没想到白小骞的心上人——已经不在了。他一把抱起潇潇,在她粉嫩的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好的,明天爸爸一定来,我还要让全班的小朋友都羡慕你有一个好爸爸!”   潇潇笑了,笑脸像杏花一样娇嫩明媚,陆家朔看得痴了,这是个多么讨人喜欢的孩子,他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儿,该多么幸福!   他抱着孩子站在传达室门口,和潇潇逗笑着,孩子软软的温热的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多么美好的感觉!   白小骞穿着黑色大衣,手插在兜里快步走过来,“潇潇,怎么还让叔叔抱着呢,赶紧下来。”她伸手去接孩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妈妈,这不是叔叔,是爸爸。”潇潇更正道。   白小骞一怔,“潇潇,别胡……”   “是啊,刚才在老师面前,潇潇叫我爸爸,潇潇还邀请我明天来参加她的家长会呢。”陆家朔笑得洋洋得意。   白小骞神色复杂地望着他,犹豫了一下,轻轻说道:“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在白小骞低头的那一刹那,陆家朔隐隐看到她眼中闪动的水雾,他心里咯噔一下。   和白小骞分开后,他赶紧给助理打电话,“准备一批幼儿图书,一批高档玩具,明天早上八点前送到致远国际幼儿园。”   “陆总,您要干什么?”助理一头雾水,老板什么时候对幼儿园感兴趣了。   “送到中二班,跟老师说是徐潇潇同学的爸爸送给全班的小朋友的,记住,是徐潇潇。”陆家朔的嗓音里泛着浓浓的笑意。   挂断电话,陆家朔驱车来到城市最繁华地段的淮香阁,他在这里约了几个朋友。时间还早,他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望着马路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发呆,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他的心情也如这夜晚的霓虹一般璀璨起来,潇潇居然叫他爸爸,而从白小骞的神态来看,她并不反对,这叫他如何不激动?   身旁窸窸窣窣地有人过来,陆家朔转头,却在看到对方的脸后凝固了表情。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朝他露出优雅的职业化的微笑,“陆总,果然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陆家朔有些尴尬,他认出她是曾经和他上过床的女人,在一个闪着霓虹光线的昏暗房间里,他们曾经热烈激情地要过对方的身体,之后的日子,他们继续过几次激烈的纠缠,可是她叫什么名字?他真的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是床上的尤物。   陆家朔有些心虚地四处看看,明知道白小骞不可能出现在这儿,可是他仍然忍不住心慌。   女人察觉到他的局促反应,微笑道:“我是李敏华,是这儿的大堂经理。”   “哦”   女人走近,伸出白嫩的修长手指,往他西装口袋里塞进一张名片,“有空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女人妆容精致,吐气如兰。   陆家朔只觉得自己的表情都有些迟钝发僵了,他说:“哦,谢谢......不,应该没有机会了,家里老婆管得严......”   女人仍然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大大方方地冲他点点头,“祝您用餐愉快!”   陆家朔直冒冷汗。   看到这个女人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以前他三天不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就浑身难受,虽然很少和投怀送抱的女人发生肉体关系,但是那种生活在白小骞眼里无疑是糜烂颓废的,万一,万一今天是被白小骞撞上了,她会有什么反应?陆家朔头皮发麻。   这顿饭吃得索然寡味,虽然仍然与朋友们高声寒暄、推杯换盏,但到底是心绪不宁。这个地方,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黎一鸣睨着眼睛嚷道:“家朔现在可是得意了,没想到白恒顺的女儿长得那么正,我要是早知道了.......”   陆家朔倒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我哪里不好了?哪里比不上你?!”   陆家朔坐下来,只是笑。   众人起哄,“没想到啊没想到,陆少居然转了心性......”   “改天杀到恒顺,去看看咱弟妹长得啥样!”   “得有多少少女失魂落魄啊,都放着让我来......”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陆家朔推了公司例会,来到潇潇的教室开家长会。班主任见到他特别热情,一个劲儿地道谢,“谢谢您的礼物,孩子们很喜欢!”   陆家朔寒暄客套了几句,就坐在孩子的小板凳上听老师讲“亲子阅读”、“国学漫步”。末了,自然是一些征订书籍、国学音频,制作电子相册之类的推销活动,陆家朔每一样都为潇潇报了名。   家长会结束后,孩子们被保育老师从活动室带回来,潇潇惊喜地叫了声“爸爸”就扑到了他怀里,两只柔软的小手紧紧抱着他的大腿,扬起小脸说道:“爸爸,你真的来了啊!”   潇潇这样的亲厚和柔情让陆家朔万分感动,他一弯腰就抱起了她,“当然啦,爸爸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爸爸,今天全班的小朋友都争着来跟我做朋友,你送的礼物他们都好喜欢......”   陆家朔抱着潇潇快快乐乐地走出校园,他的车停在学校西侧拐角处,旁边就有个书报亭,潇潇指了指书报亭里花花绿绿的贴纸,对陆家朔说:“爸爸,我想要那些贴画,刘美琪就有。”   陆家朔放下孩子,转头对老板说:“把各种贴纸都拿出来,一样一份。”身旁人来人往,大多都是家长牵着孩子,和之前的任何一天都一样,陆家朔并未觉得有何异常。潇潇在旁边的石砖上蹦蹦跳跳,小皮鞋咯咯响。陆家朔掏出钱包,正准备付钱,忽然听到潇潇惊惶的哭叫:“爸爸——”   陆家朔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精瘦的男人正把潇潇挟在腋窝下往前跑,陆家朔拔腿就追上去,潇潇一边哭喊一边拼命挣扎,男人费力地裹着她,奔向旁边的一条小巷。陆家朔腿长步子快,提着气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墙边角落里却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劈腿朝他踢来,陆家朔猝不及防,被这个男人一脚踹中腹部,他吃痛地弯下腰,却看到前面的男人纵身跳上一辆摩托车,扬长而去......   陆家朔踉跄追上去,惊慌地狂喊一声:“潇潇——”   这一嗓子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短短的两三分钟,于陆家朔来说,却是人间炼狱。      ☆、第五十七章 白小骞的故事      当白小骞闻讯赶来的时候,陆家朔简直想以死谢罪,他不敢看她的脸。白小骞细细问了当时的状况,紧皱眉头,满脸慌乱与哀伤。   陆家朔心痛难抑,颤巍巍地说:“小骞......都怪我......对不起!”   “这事和你无关,是我大意了。”白小骞收回慌乱的神色,很快恢复了镇定,她警惕地环视周围,目光凛冽如炬,“回去吧,他们会给我打电话的。”   白小骞压下心痛剧痛,转身就走,陆家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急急地说:“警察马上就到,再等一等。”   白小骞回头冷冷一笑,“警察?不,我用不着他们。”   “你知道是谁干的?”他吃惊地问。   “知道。”   白小骞坐回车里,陆家朔也拉开车门坐进去。白小骞一言不发,迅速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刘队,贺老三出现了,他刚刚绑架了明皓的女儿......按照他的习惯,两个小时之内会和我联系......李彤和莹莹在南京?好的,我立刻联系她们赶过来......放心吧刘队,这次一定一网打尽......是的,8026在我这里......”   陆家朔简直听得呆了,望着白小骞冷峻的容颜,他的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滚,这是——什么情况?   白小骞发动车子,一脚油门,红色的奥迪就弹了出去,飙上主干道,她把车子开得飞快,轮胎和地面的剧烈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白小骞面不改色目光沉静,超了一辆又一辆车,有时眼见着要撞了上去,她却总能游刃有余地擦身而过。   陆家朔简直要吓傻了,他拳头握得紧紧的,手心里都是汗,有几次他真的忍不住地想要尖叫,可在白小骞面前,他哪能如此懦弱?   难怪她在接到他的电话后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原来是这样的车速!   陆家朔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索性闭上双眼把自己的命完全交给她……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陆家朔觉得自己的腿已经绵软了。他抬头望向车窗外,面前是一栋别墅。   “你家?”他问。   白小骞点点头,上下打量他一眼,淡淡问道:“能走吗?”   陆家朔的脸倏地有些发热,他把眼睛移向窗外,尴尬地说,“当然可以走。”   白小骞没有说什么,掏出钥匙去开门,陆家朔赶紧从车里爬出来跟上。白小骞的住所他还是第一次来,但他此时没有参观的心情,看到她直奔卧室,陆家朔紧紧跟着。   白小骞跪在地板上,从床底下掏出一个黄色帆布包来,动作麻利地从中翻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锋利无比,正是陆家朔曾经见过的那把,她用抹布轻轻擦拭一遍,然后又掏出一个小方盒,在她打开的那一刹那,陆家朔惊得魂飞魄散,居然是一把手枪!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白小骞瞥了一眼他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有说话。   陆家朔立刻感到了难堪,她是特种兵出身,这种东西对于她而言简直如幼儿的玩具一样自然熟悉,反倒是他,如此惊惶,还像个男人吗!   白小骞利落地擦拭好,子弹上膛,然后走到衣橱前,从最上层的抽屉里拿出一包剃须刀片,她取出其中的两片来,伸手将长发一拢,把刀片系在发梢,然后就把头发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   陆家朔再也忍不住了,“小骞,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白小骞停下手中的动作,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才说:“家朔,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能帮我把潇潇抚养长大吗?”   她的语气和神态让陆家朔害怕了,他心跳如鼓,“你说什么呢小骞,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白小骞坐下来,“抓走潇潇的人我知道是谁,这人是来寻仇的,因为我杀了他的大哥二哥。”   陆家朔的心咚咚狂跳,“你……你……”   白小骞看到了他脸上的惊慌与茫然,她淡淡一笑,“我知道,杀人这种事对于你来说很遥远很惊悚,但我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早已习以为常。”白小骞低下了头,沉吟片刻,“西南部有一个黑社会团伙,走私、贩毒、贩卖枪支,我在一次清缴行动中,杀掉了团伙的老大,还有他的二弟,这次是他们家老三来寻仇,所以潇潇的事情和你无关,是我大意了,看来他们已在幼儿园蹲守了很长时间,我今天没去接孩子,给他们提供了动手的时机。”   “小骞,也许不是呢,也许就是一桩普通的绑架案,绑匪仅仅是求财,他们看到我开的车,以为……”陆家朔急急说道。   “不会的,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受伤,那天我开车去郊区的生产车间,回来的路上遭到贺老三的伏击,他上次没有杀掉我,一定会伺机作案,但是我没想到……他会绑架潇潇,是我大意……”白小骞说着说着就垂下了头,陆家朔无比清晰地看到她的泪珠滴落在手背上,他心头抽紧,“不,小骞,都怪我没用,没有看好孩子……”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怪你。”白小骞伸手抹去眼泪,突然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家朔,你是好人,咱们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如果我有什么意外……我恳求你……帮我照顾潇潇好吗,把她抚养长大……我的公司也请你帮我打理,等潇潇长大后交给她,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   陆家朔反手握住她的手,心慌意乱地说道:“小骞,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吓我啊……”   白小骞的眼里又闪出了泪花,“关于潇潇,关于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虽然眼中噙着泪,但她的语气很平静。   “我听着,你说。”   “我刚接手公司的时候,很多人都惊讶白恒顺还有个女儿,确实,我在白家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的生母是我爸的情妇,据说长得非常漂亮,当然,大妈容不下她,这在情理之中,哪个女人也不能容忍这种事,在我三岁的时候,我妈就被大妈彻底赶走了,我长大后,听我爸的一个朋友说她嫁去了香港,总之,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大妈视我为眼中钉,我和我妈长得很像,她说见到我这张脸就恶心。十八岁那年暑假,我被绑架了,大妈不想交赎金,我差点被强暴被撕票,后来徐明皓救了我。” 白小骞的嗓音低沉暗哑,显出超越年龄的成熟。   “他是不是就是潇潇的爸爸?”陆家朔问。   白小骞点头,“是的,当他把我从漆黑阴森的山洞里抱出来时,我立刻就爱上了他。”   陆家朔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他装出镇静的样子,笑着说道:“英雄救美,很浪漫的故事。”   “明皓是一名特警,特种兵出身,救了我之后就又回到了部队,我四处打听他的消息,知道了他所在的部队番号……当时我已经收到了名牌大学的通知书,但我坚持要去当兵,以死相逼非去不可,我爸没有办法,托了很多关系把我送到那个部队。   那个时候是明皓一生中最悲伤绝望的时候,他的妻子生孩子时羊水栓塞,抢救不及时走了,给他留下了一个不足月的羸弱女儿。我心疼他,心疼潇潇,两年后,他爱上了我,我们就在一起了。”   陆家朔张了张嘴,使劲盯着她的脸,难以置信地问:“潇潇不是你生的?”   白小骞答:“我只说潇潇是我的孩子,并没有说是我生的。”   陆家朔眼睛一亮,太好了,潇潇不是白小骞生的!   可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不是白小骞生的?   陆家朔心中狂喜,但隐隐又有些失落,他没有说话,他此时只能以沉默来掩饰内心的巨大波动。   “和他在一起的一年多,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每天都是幸福甜蜜的,可是后来……清缴贺老大团伙时,出了意外,他替我挡了一枪,死在了我的怀里。”   白小骞低下了头,陆家朔看不清她的面孔,但是从她的声音中,他知道了那上面的表情。   “明皓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所以,就算是拼了我的性命,我也要把潇潇救回来。”   陆家朔立刻站起身来,“小骞,我跟你一起去救潇潇!”   “不行!贺老三手底下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你不能去冒险!明皓的母亲春节时去世了,病危时把潇潇托付给我,万一我没有办法兑现承诺,请你一定要帮我完成,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不能做无谓的冒险。”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妻子,我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贪生怕死躲在你后面!”陆家朔镇静下来了,他的心里豪情万丈,他怎么能忍心让自己心上的女人一个人去冒险!   “家朔,你要冷静,这件事本就和你无关,我不能累及无辜,为了给明皓报仇,我杀了贺老大贺老二,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请你一定代替我好好抚养潇潇……”   陆家朔正要张口,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白小骞紧盯着桌面上闪动的屏幕,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第五十八章 因为有你,我才流氓      杨柳下午接待了一位美甲的客人,这个女人并不是非常漂亮,身材也略显丰满,但明显是个贵妇人,她的手包、手表,米兰当季最新款的服装,以及脖子上闪眼的钻石项链都彰显了她的身份。   杨柳所在的这家美容连锁机构在上海有很大规模,服务的对象也是高端群体,顾客中这类大富大贵的女人并不少见,但是不知为什么,杨柳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样,但到底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服务结束后,女人举起十指细细端详,然后对她说:“请小姐送我到前台吧,我老公马上来接我。”   杨柳微微一笑,做了个有请的手势,“美女,请这边走。”   这个美女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也不知道满意不满意,这样一想,杨柳边走边笑着问道:“请问您还满意吗?”   女人并不答话,转了个拐角到了大厅,她娇娇地喊一句:“老公!”   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做工精良的西装,俊朗优雅非凡,他闻声走过来。杨柳抬头望去,立刻僵住了,居然是刘明利!   刘明利也很意外,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老公,不是说让司机来接的吗,你怎么亲自来了,老公你真宠我!哦,这个服务员手艺不错,改天让咱们家照顾宠物猫的小刘也来试试,老公你说好吗?”女人挽着刘明利的胳膊撒娇,眼睛却撇着杨柳。   刘明利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勉强笑笑,低头拍拍老婆的手背,说道:“走吧。”   杨柳明白了,原来这个女人早就知道她和刘明利曾经的关系,今天是踢馆来了,她故意蔑视她言语上轻辱她,有这个必要吗?自己对她完全够不上威胁,刘明利连一眼都懒得看她,此举真是多余。   女人悻悻地被刘明利牵着手往门口走,迎面正碰上推门进来的骆兆谦。   “骆先生!”女人的声音很惊喜。   杨柳的心立刻咚咚跳起来,她和兆谦,居然认识?   “骆先生,你不认识我了?上个月我们还见过一面呢,商会活动,您忘了?我是龚迎。”   骆兆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微笑着伸出手来,“怎么会忘,你好龚迎小姐。”   龚迎明显很高兴,她拽了拽刘明利的衣袖,笑道:“这是我老公。”   刘明利伸出手来,骆兆谦握住,杨柳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   骆兆谦抬头与刘明利对视一眼,突然转头望向杨柳,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我来接我女朋友,不好意思,失陪。”骆兆谦朝两人点点头,转头对杨柳说道:“杨柳,准备好了吗?家里人等着呢。”   杨柳顿时心弦一颤,手指头都在微微颤抖。她不知道刘明利和他老婆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的耳朵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她心慌意乱,胸口堵得不得了,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自己明明已经放下刘明利了,可是当他们四个人突然相遇,如此突兀又尴尬的场面让她无法控制自己。   当骆兆谦带着她坐在一家临江的川菜馆的包间时,杨柳还有些心绪不定。   “看到他又伤心了?”骆兆谦突然说。   杨柳倏地抬起头,惊讶地说:“你,认识他?”   “嗯,你的一本书里有照片,我见过。”骆兆谦慢慢地喝着杯子里的茶,神色没有波动。   “你……不要误会,今天见到他很突然,我没有心理准备,有些失态。”   骆兆谦点点头,“我相信你。”他静了一瞬,继续说道:“他就是个蠢蛋,龚迎这个女人,怎么能跟你比?而且……跟他相比,我有才、有貌、有钱、专一,比他强多了,是不是老婆?”   杨柳噗嗤一笑,“你还真是不谦虚!”   杨柳这一笑,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骆兆谦逮着机会,轻声说道:“杨柳,坐到我腿上来。”   “不要吧,服务员一会儿该上菜了。”杨柳忸怩道。   “不管她们,我想抱着你。”   杨柳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大腿上。   骆兆谦立刻环住她的腰,把她裹在自己的胸口里。   “你爸,怎么样了?”杨柳问。   “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五天,昨天转到普通病房了,但医生告诉我,我爸现在患有严重的肝衰竭,若是再不知保养,怕是时日无多。”   “熬夜、饮酒、生气、压力大都伤肝,伯父支撑着这么大一家企业,可想而知过得不轻松。”   “等他这次出院,我安排他去瑞士休养。”   杨柳身上淡淡的清香萦满他的鼻尖,骆兆谦一低头,就看到了杨柳领口处白皙柔滑的皮肤,和被毛衣的柔软质感包裹着的饱满曲线。他朝思暮想了好久的曲线!   “我前几天让司机来接你,你怎么不去?去我那里住多好,我还能天天见到你。”他埋首在她的脖子上,细细地吻着,轻轻地咬着。父亲之前力排众议要筹备美国分公司,而今工程进行到一半 Amery的家族却撤了资,美国的事务乱成一团。这个结果是骆兆谦之前预料到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的身体居然垮了,这个烂摊子只能由他收拾善后。他这几天忙得团团转,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找她,相思难耐,如今终于软玉温香在怀,他非常满足,但又……很不满足。   杨柳被他咬得全身酥软,她低声呜咽道:“我这边有工作,去你那里也不方便,而且,你爸因为你逃婚的事情都气病了,我还哪有脸去你哪里。”   骆兆谦咕哝一声:“你想那么多干吗。”他的唇移到她的唇上,手却直接撩开她的毛衣下摆探了进去,在她的腹部轻轻揉捏着,然后嘴里唔了一声,含混说道:“长胖了。”   杨柳一怔,笨蛋,哪里是长胖啊,里面有你的两个女儿呢。   她伸手推他,正要张口,服务员却端着餐盘推门进来了,服务员显然没有料到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尴尬地进退不是。   杨柳立刻从骆兆谦的腿上站起来,面色绯红。   骆兆谦可不慌,他翘起二郎腿,淡淡说道:“放下吧,再拿一杯热牛奶来。”   服务员退出去后,杨柳嗔怪地瞪他一眼,“都怪你!”   “这有什么,一个吻而已,她们又不是没见过。”   “可你还——摸我!”杨柳抗议道。   骆兆谦漆黑如墨的眼睛紧紧锁住她,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低低说道:“不要再用言语挑逗我,否则,我可真要着火了!”   杨柳立刻把手抽了回来,“吃饭吧,菜要凉了。”   骆兆谦刚拿起筷子,陆家朔的电话就进来了。   “兆谦,我有麻烦了,你过来一趟吧。”陆家朔的声音有着罕见的紧张。   “什么事啊,明天说不行吗?”他还准备吃完饭带杨柳回家一亲芳泽呢,这小女人撩拨得他浑身难受。   “人命关天啊兄弟,我在XX路的锦江宾馆开了间房,你过来我跟你细说,一定要快啊!”   骆兆谦还想要追问什么,陆家朔却把电话挂断了。他满心疑狐,这可不是陆家朔应该有的状态。   一抬头,看到杨柳正把筷子伸进面前的一盘“辣椒炒肉”,小嘴都辣得红嘟嘟的,他诧异问道:“你不嫌辣?以前不是不吃辣椒的嘛。”   杨柳被辣得滋滋吸气,喝了口橙汁才张嘴说道,“口味变了,回去我再告诉你。”   傻瓜,你的两个宝贝女儿想要吃辣,我有什么办法。   骆兆谦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面有难色地说:“老婆,我今晚不能陪你了,家朔有急事找我,我十分钟后就得走,我一会儿让司机把你送回去。”   杨柳的小脸黯淡下来,“好吧,那你先忙吧。”   她还准备回去后告诉他好消息呢,兆谦,你要当爸爸了你知不知道啊!   骆兆谦望着她的表情,笑了,“别不高兴了,我向你保证,明天晚上一定陪你!”他凑过头来,在她耳边坏坏地低声说:“我明晚好好陪你,陪到你求饶为止。”   杨柳听懂了,她面颊一红,嗔道:“流氓!”   骆兆谦心情极好地哈哈大笑。      ☆、第五十九章 无边的黑暗   骆兆谦赶到陆家朔指定的地点,一进门就闻到满屋的烟草味,乌烟瘴气之中他都看不清陆家朔的脸,他皱着眉头去开窗户,问道:“又怎么了,这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白小骞又折腾你了?”   陆家朔把烟一丢,一把抓住骆兆谦的胳膊,说道:“兆谦,我把我爸和潇潇都托付给你,我只相信你一个人。”   骆兆谦望着他的神情,忍不住嚷道:“你说什么胡话?开玩笑的吧?”   陆家朔此时仿佛陷阱里的困兽一般,“我没有胡说。潇潇被绑架了,是个黑社会团伙,绑匪已经来过电话了,约定明天早上六点在南郊的一处废旧厂房见面,那个团伙想要一件什么东西,小骞带着那件东西去交换潇潇,把潇潇救出来之后你赶紧带着她离开,你练过散打和搏击身手好,你一定可以。”   骆兆谦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报警了吗?这么危险的事,必须报警!”   陆家朔坐立不安,“小骞不信任警察,他以前那个男朋友就是因为警察的疏忽牺牲的,不过她有两个朋友帮忙,是她在部队时的战友,也是特种兵,她们的身手都很好,应该没有问题。”陆家朔虽然说得笃定,但心里却如沸油煎滚。   “你怎么能去,高手过招,你能帮上什么忙,你去了反而会束缚白小骞的手脚。”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骞有危险,我一定要去帮她,兆谦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小骞以前的男朋友还是教官,都被他们害了,我实在是担心小骞,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慌多乱心有多疼……”   骆兆谦见他满脸颓丧之色,碎发凌乱地覆在额头上,眼底还有血丝,心里不忍,语气也轻缓了许多,“吃饭了吗?”   “我这胃里像塞满了石头,哪还有胃口。”   “大战前夕,更要好好吃饭才能有体力,现在我们去找白小骞商量一下具体行动计划,我订外卖送过去。”骆兆谦明白了此事非同小可,因此说话时的神色语气,比往日多了一分肃然。   白小骞和她的朋友也住在这家酒店,因为她察觉到家里被监视了。   三个女孩趴在床边,围着地图商议着行动计划。骆兆谦插不上话帮不上忙,只好把饭菜准备好。白小骞看到骆兆谦来很过意不去,陆家朔爽快地说,没事儿,都是兄弟!她们在一起商量了很久,其间接了好几通电话,还来过一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男人,不知不觉已到凌晨两点,夜阑人静,白小骞对他们说:“都回去睡觉吧,五点钟准时出发。”   躺在床上,陆家朔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黑暗中问骆兆谦,“他们特种兵突击队的队长已经联系了这边的特警,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我看他们个个都是高手,你不要太担心。”骆兆谦故作轻松地回答,但是他的心里也是千头万绪。   “小骞说,贺老三现在就告诉她碰面的地点,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充分了,有恃无恐了......”   骆兆谦知道苍白的语言安慰已经抵不上用处了,只说道:“快睡吧。”   南郊的这处废旧厂房曾经是国内著名的岭风集团的项目基地,后来集团因为种种原因破产倒闭,这个地方就荒废了。去年这个地块挂牌拍卖,但是因为各方利益复杂纠葛,有价无市,目前仍然是这样空置着。白小骞站在厂区最显眼的位置,环视周围环境。   电话响了,白小骞接起,“白小骞,你还是那么光彩照人啊,哦,不,是更美了。”这是一个醇厚温和的声音,略带笑意。   “贺睿沣,潇潇在哪里?”   男人呵了一声,反问道:“你想我了吗?”   白小骞放大了声音:“我问你,孩子在哪儿?贺睿沣,我以前敬重你是条汉子,我希望你不要拿孩子出气。”   对方没有说话,手机里只传来喘气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把她放在一处地方,半径两公里的范围内都是隐藏地点,但你只有半个小时,时间长了我怕孩子坚持不住……嘿嘿,我知道你带了很多人来,但是只能由你自己去找,如果你不遵守游戏规则,那我马上——开枪打死她。”   电话挂断了,白小骞心如刀割,她的腿软绵绵地使不上半分力气,她只能蹲下来,逼迫自己冷静。   半个小时,半径两公里的搜索范围,白小骞突然害怕起来。   潇潇!   白小骞缓了一分钟,然后她站起来,环视周围,北边和西边各有一处建筑工地,楼层也都盖到了十层以上,轰轰隆隆地传来机器的声音,还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这两处工地有数不清的房间,如果一间一间地找,只怕……还有面前的厂房,占地面积太大,犄角旮旯也数不清……   白小骞闭上眼睛,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这是贺睿沣特意为她而设的考题,他必然有意图,这个意图就是线索,可是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呢?贺睿沣长得清隽英气,受过高等教育,品味非凡,自恃清高,那么,他所选择的作案地点一定不会是混乱的、破败的、杂乱无章的……白小骞猛然想起他的话:你还是那么光彩照人,你想我了吗。她浑身一个激灵。贺睿沣曾经喜欢她,说不准他现在对她还有这种情绪。   白小骞看到不远处有个钟楼,她拔腿就跑过去,一口气爬到最高处,她站在高处四处张望,附近有民宅,有田地,有工地,有商场,有农贸市场,东南角还有一个湖,好像是个人工湖,湖的对岸是树林……等等,人工湖!白小骞立刻移回目光,紧紧盯着湖面,这里,一定是这里!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湖边!   湖面上很平静,有几只水鸟,有一座只建了一半的小桥,湖中间有几个凸出的小土堆,土堆上还有几棵孱弱的小树苗,在清晨水汽的迷蒙中,湖对岸隐隐约约有一只铁皮废旧小船,白小骞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脱掉外套,拼命向对岸游去,三月下旬的天气,湖水冰冷,她的牙齿都在打颤。耳钉上的微型窃听器里传来同伴李彤的声音,“小骞,怎么样?”   “潇潇一定在那小船里。”她的另一只耳钉上有个针孔摄像机。   拼尽全力游到小船旁边,白小骞的眼泪立刻滚落下来,“潇潇!”她失声叫道。   潇潇安安静静地躺着,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白小骞伸手往她身上一摸,浑身冰凉,白小骞几乎昏了过去!她颤巍巍地探探孩子的鼻息,气息微弱,她稍稍缓了一口气,万幸,孩子还活着。   耳边一阵焦急的声音,“怎么样怎么样?”   “好像被喂了安眠药,也不排除中毒的可能,浑身冻得冰凉,可能已经在这里躺了很久了......家硕,你在指定地点等我,然后马上送孩子去医院。”白小骞推着小船往回游。   一靠岸,外套里的手机就响了,白小骞赶紧捡起外套,紧紧裹在孩子身上,她掏出手机,“贺睿沣,你给孩子吃什么了!”   “不错啊,才二十一分钟,看来你对我也是旧情难忘啊,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记得清清楚楚嘛。”   “我要送孩子去医院。”   “把她交给你的同伙,十分钟后在那个钟楼下面等我,我不怕你跑,因为我另外设置了两颗炸弹,如果你让我不满意......我就按遥控器,你说到时候要死多少人呢?你们!全都得死!”贺睿沣突然变了腔调,他把自己心里的仇恨和怨毒,在咬牙切齿中全部暴露出来了。   “放心,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能跑得了?”   白小骞挂断电话,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疾步跑出去......   陆家朔接过潇潇,嘴角微瑟,他对白小骞说:“小骞,一定要小心!”   白小骞点点头,飞快地说:“到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中毒,身上有没有伤痕,一定要快!还有,贺老三埋了两颗炸弹,重点排查那两处在建高层。”说完就扭头往回跑。   陆家朔护着孩子,警惕地一路退到骆兆谦的车旁,他迅速地把孩子平放到后座上,脱下外套盖好,再把安全带斜拉过来扣上,抬头对骆兆谦说:“兆谦,交给你了。”   骆兆谦知道多说无益,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注意安全。”然后一踩油门,车子尖锐地吼叫了一声,就窜了出去。路上还没有多少行人,骆兆谦一路上风驰电掣,往事先商定好的医院开,拐了两个路口,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跟上来,骆兆谦起先以为是保护他们的特警,可是慢慢地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辆黑色轿车咬他咬得紧,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不时响起,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了,骆兆谦一咬牙,猛一打方向盘,拐进了右侧小道。   身后砰砰两声枪响,都打在了车体上,骆兆谦清晰地听见子弹擦过金属车体的声音。他把油门轰得巨响,车子以极其危险的速度飞驰起来,后面又有枪声,左侧车窗上噗地一声,骆兆谦只觉得胸口一麻,他整个人几乎扑到了方向盘上,他中枪了!   骆兆谦立刻坐起来,脚下仍然死死地踩住油门,小道的尽头连着一条宽阔的主干道,骆兆谦高鸣喇叭,一打方向盘就冲进了车流里。他听到背后传来了警笛声,惊天动地的警笛声,骆兆谦稍稍放下心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前正汩汩地流着血,流得他的裤子都湿了,他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视线越来越模糊,又往前开了一段,他看到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交通巡逻车,他尽力地一点一点地踩着刹车,轮胎被摩得吱嘎吱嘎响,车子冲着巡逻车的方向,速度一点点地慢下来,然后往后屁股顶了上去……   骆兆谦在晕倒之前,他看到车窗外交警愤怒的脸,他们用手拍着他的车窗,嘴里说着什么,应该是在骂他吧,而他只是惨淡一笑……      ☆、第六十章 我绝不反抗   当杨柳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时,几乎要昏过去。电话里说:“请问你是骆兆谦的家属吗,他受了枪伤,请你立刻到医院来,地址是……”   挂断电话,杨柳全身都在发抖,她已不能开车了,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下车时一个趔趄,几乎要摔倒,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急诊室门口,望着医生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医生问:“你是骆兆谦的家属?”杨柳点点头,“跟我来吧。”医生道。   办公室里有两名警察在和医生低声交谈着什么,一位医生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来示意她坐下,杨柳惊惶地问道:“我老公怎么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子弹离心脏很近,而且病人失血过多,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当然,作为医生,我们会全力以赴……”   杨柳只觉得轰然一声,整个世界突然失声。医生的嘴还在一张一阖,但她却根本听不到他在讲些什么,她全身都颤抖得厉害,身体内没有一丝暖意。   “他是怎么受的伤?”杨柳的声音也发着抖,手紧紧攥住椅背,因为太用力,手指关节处已泛白。   “骆先生很英勇,他成功解救了人质,但是很不幸,半路上遭到了劫匪的伏击……”旁边一位年龄稍长的警察解释道。   这些话像是尖锐的钉子,一根根地钉到她的太阳穴里去,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旁边的警察怕她晕倒,小心地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看看?”   杨柳缓缓摇了摇头。   在手术室门口,杨柳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身边是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医生护士,她呆滞地望着这一切……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杨柳立刻站起来,紧紧盯着医生,一句话也不敢问。   主治医生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很虚弱,请你们家属好好看护。”   护士将骆兆谦推了出来,杨柳立刻扑上去,急急叫道:“兆谦,兆谦!”   病床上的男人昏睡在那里,面色苍白,一动不动,护士轻声说:“要等麻醉药的效力过去,病人才能苏醒。”杨柳“嗯”了一声,跟着护士一起将骆兆谦推入病房。   窗帘拉了起来,室内混沌如同黄昏,杨柳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她这才觉得胃里面有微微的灼痛感,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吃,这才觉得饿,肚子里的小宝贝,怕是早就饿了。她看着护士走来走去,给骆兆谦量体温、量血压、打针,等到护士忙完了,她才拜托她帮忙买些米粥来,护士很热情,另外还给她带了牛奶和面包,杨柳喝了几口粥,就吃不下去了。呆坐了一会儿,她才想起给骆兆谦的家里打电话,打开骆兆谦的通讯录,她发现他将自己的号码备注成“老婆”,杨柳心里一酸,难怪警察会第一时间联系她。通讯录里有骆镇山和骆心的电话,骆镇山还在医院里住着,杨柳不好打扰他,于是她只好打给骆心。   一下午,骆兆谦都在昏昏沉沉地睡着,黄嘉璐派司机带着骆瀚文来瞧了瞧,问了几句呆了一会儿就走了。等到傍晚,骆兆谦终于渐渐苏醒,他伤口疼痛,人却是清醒起来,睁开了眼睛,杨柳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道:“你终于醒了,快吓死我了。”骆兆谦也微微笑了,“没事儿,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杨柳说:“你好好的怎么会掺和到绑架案里呢,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骆兆谦听了她的话,面色突变,急道:“潇潇呢?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谁?”杨柳一头雾水。   “那个小女孩,在我车上的孩子,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骆兆谦急得满头是汗。   “我……我不知道还有个孩子,你先别急,我马上去问。”杨柳急急跑到值班室,跟护士一说,一位年龄小的实习生放下手中的活计,领着她走进一间病房,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躺在床上打吊针,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脱口问道:“这孩子情况怎么样?”   “冻感冒了,还发着烧,刚才起来喝过一点粥,现在又睡着了,这孩子倒是很乖巧懂事,不闹人,只是一直要找妈妈,请问您能联系上她的家人吗?”护士说。   杨柳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她看到孩子浓密的眼睫毛还湿哒哒的,心里不忍,转身对护士说:“我这就去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请您一定好好照顾她。”   护士点点头,“请放心,都是分内的事儿。”   杨柳赶紧回病房告诉骆兆谦,骆兆谦听说孩子没什么大碍,方才松了一口气,杨柳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骆兆谦突然哆嗦着问:“陆家朔呢?他回来了没有?白小骞怎么样了?”   正在骆兆谦不省人事的时候,白小骞和一众特警正在和贺老三斗智斗勇。首要任务就是要找到并拆除贺老三埋的两枚炸弹。对于炸弹可能藏匿的地点,一行人各有看法,不过有一点大家意见一致,就是觉得其中的一枚一定埋在农贸市场里。李彤低首沉思,等大家讨论过了才开口道:“我和小骞的意见一样,应该重点排查那两处在建高层。小骞以前跟我聊过贺睿沣,他受过高等教育,修养良好,不是暴戾的人,他滥杀无辜的可能性极小,‘御龙帮’曾经名震一方,他早就习惯了那种被人仰视被人关注的感觉,所以,我猜他会用最小的伤亡来制造出巨大的轰动效应,如果两栋楼突然塌了,那造成的影响得有多大!他可能打算复制911事件也说不定……”   立刻有人打断她,“两颗炸弹就想毁了楼?不可能!”   “所以,我猜贺睿沣埋的根本就不是两颗炸弹,而是两处,每一处的数量可能不可计数……”   周围的人一听,脸色都变了,有人呵斥道:“李彤,你别胡说八道!”   这次行动的指挥员倒是默不作声,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大家不能轻敌,拆弹组已经就位,这三处地方都不能放过,都要认真搜查,下面我来分配一下任务……”   白小骞按照贺睿沣的要求,已经来到了紧挨着厂区的一处民房,房子有三层,白小骞一踏进一楼客厅,头上就传来贺睿沣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是的,我来了,你出来吧。”白小骞一眼就看到了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眼睛快速扫视一圈,她发现摄像头有好几处。   “不急,‘龙头’带来了吗?”   白小骞把背包解下来,冲着正上方的摄像头扬了扬手,“在这里。”   “打开”,男人的嗓音虽然慵懒,但锐利无比。   白小骞依言而行,拉开背包拉链,拿出一个裹着黄色丝绸的物件,她轻轻揭开丝绸,一个小巧的青玉龙头就露了出来。   “很好。”贺睿沣的嗓音里含着浓浓的笑意,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你身上有窃听设备,不过很不幸,周围五百米以内,信号都被我屏蔽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白小骞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根本就没想跑,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上来吧。”   白小骞昨夜几乎一夜没睡,之前忙着救潇潇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如今浑身湿透,冷意刺骨,她的身体已经跟散了架一样,她怕贺睿沣看出端倪,只得强打精神、镇定自若地上楼。   转过楼梯口,她就看到了正端坐在沙发上的贺睿沣,他的面孔依然是俊毅挺括的,但浑身上下泛着肆意狷狂的意味。他冲她微笑,“嗨,小骞,见到你可真不容易。”   白小骞也微笑,“是啊,不容易。”她手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上去,她的脑袋里迅速盘算着用什么办法拖住贺睿沣,为战友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屋内开着暖气,厨房里正煮着咖啡,很温馨的场景。白小骞坐在沙发上,冲他娇娇弱弱地一笑,“你还好吗?”   贺睿沣明显怔了一下,他掸了掸烟灰,笑道:“看来你对我们之间的事情记忆深刻啊,这么快就能找到那个孩子……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他静了一瞬,“你当年接近我,是不是真的居心叵测?”   白小骞微微一愣,旋即笑了,“不是,你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也许没有女人能逃脱你的魅力,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是‘御龙帮’的人。”   贺睿沣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侧身将指间的半截烟用力地按在烟灰缸里,按了很久很久,直到把烟头拧得碎了,细碎的烟草丝散了出来,杨柳瞧着他的样子,心里也如有一面小鼓一样敲起来。   “咣当”一声,贺睿沣突然将玻璃烟灰缸揣在了地上,他双眼猩红地瞪着她,“你撒谎!到现在你还在撒谎,你这个贱人!我对你一见钟情掏心挖肺,你却在利用我,你杀了我大哥二哥,白小骞,我恨不得把你抽筋剥骨!”   白小骞垂着头,肩头颤抖起来,再次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贺睿沣,是我对不起你,你大哥杀了我男朋友,我杀了你大哥二哥,我们之间的血债太深了,我知道你恨我,我欠你一条命,今天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动手吧,我绝不反抗,但我有个要求,你能别伤害无辜吗,我认识的贺睿沣一直是光明磊落的,你告诉我,你把炸弹放在哪儿了?”   贺睿沣恶狠狠地盯着她,一步跨过来就掐住了她的喉咙,他的力道很大,白小骞觉得自己的脖子几乎被扭断了,她闭着眼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请你……不要……乱杀无辜……”   楼梯上传来一阵“咚咚”的声音,两个身材精瘦的男人从三楼跑下来,“三哥,周围有警察,很快就会搜过来了,怎么办?”   贺睿沣仍然捏着白小骞的喉咙,“B计划,让兄弟们各就各位。”   白小骞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她如一条濒死的鱼,她努力睁开盈盈含泪的眼睛,乞求地望着他。   贺睿沣别过脸去,伸手在她脖颈后重重一击,白小骞便昏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我更在意孩子的妈   “指挥员,信号消失了。” 有人叫道。   陆家朔惊慌起来,“小骞会不会有危险?”   “嫌犯一定就藏在这附近,各小组注意隐蔽!”指挥员王占元,是市特警队的队长。刚刚在两栋在建高层的地下室,果然探测到了数量众多的炸弹,拆弹组正在加紧作业,只希望白小骞能稳住嫌犯,为拆弹组赢得时间。   这里是一片民房,居民一如往常一样作息,偏居一隅,远离城市的喧嚣,一切看起来宁静又平凡。   两名便衣警察搜索到东首的一处红色小楼时,发现了异常情况,   第二行动小组立刻赶了过来,陆家朔也在其中,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插在餐桌上的匕首,黄铜的刀鞘锋利的寒光,正是白小骞的!他大叫一声:“小骞!”转身就往楼上跑去,几名特警端着枪警惕地紧随其后,二楼没有人,三楼也没有人,陆家朔的身子立刻软了,他哆嗦着说:“一定是出事了,小骞出事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瞬间爆出了耀眼的火球,烟雾和火光瞬间吞噬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热浪扑面而来,冲击力极强,陆家朔只觉得自己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被高高地抛起,又重重地摔落,他在楼梯上滚了好几圈,最后一头撞到了墙上……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迷迷蒙蒙中看到了护士的白大褂,耳边还响着轰鸣的急救车的声音,他用尽力气,艰难地抓住面前的白大褂,用力拽了拽,含混不清地说着:“快……救我……老婆!”   当骆兆谦徘徊在鬼门关的时候,他没想到,陆家朔也躺在了同一家医院的病床上。当杨柳得到消息急急赶过去探望时,陆家朔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   “陆先生,你感觉怎么样?兆谦让我来看看你。”杨柳发现他双手缠着纱布,脸上有几处擦伤。   “没事儿,就是手烫到了,摔了腰,你跟兆谦说,等我能下床了就去看他。”爆炸发生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了脸,否则他这张万人迷的脸怕是要变成“鬼丈夫”了,万幸他就站在楼梯口,直接被气浪掀翻到楼下,而其他人,两个轻伤,三个重伤,一个身亡。   经过此劫,陆家朔终于直观地感受到了白小骞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恶徒了,他更加忧心忡忡,小骞,你现在怎么样了?都怪我没用……   杨柳看他神色悲痛,心里不忍,但她能做的也只是几句无力的安慰。她向医生询问了他的情况,又帮他联系了家里,等她回到骆兆谦的病房时,骆兆谦已是焦急难耐了。杨柳转述医生的话给他听,骆兆谦才稍稍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儿感叹道:“白小骞要是有事,可是得要了家朔的命啊。”   “还说别人,你要是有事,也得要了我的命。”杨柳拿着热毛巾,轻轻地帮他擦拭脸上的汗,“很疼是吗?”   “没事儿,我忍得住。”   杨柳盯着他发白的脸色,颤声说道:“我让护士给你打一针止疼针行吗?”   “不用,我睡一会就好。”骆兆谦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握住她的手。   杨柳点点头,“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骆兆谦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好像极困乏极疲倦的样子,醒来后杨柳喂他喝了些小米粥,然后代他去看望了潇潇和陆家朔,两人的情况都还好,只是白小骞还是没有消息。下午的时候骆兆谦发起烧来,人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杨柳紧张得不得了,隔半小时就给他量一次体温,烧起了退退了起,一直折腾到第三天的上午,体温才稳定下来。杨柳松了一口气,实在是累极了,躺到旁边的陪护小床上就睡了过去,等到她睁开眼睛时,室内已是一片昏暗,天都黑了?杨柳惊坐起来,昏暗中看不清骆兆谦的情况,她光着脚就去开灯。   背后传来舒朗的嗓音,“睡醒了?”   杨柳立刻打开灯,看到骆兆谦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杨柳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样了?还疼不疼?还发不发烧?”她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   骆兆谦立刻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了,不发烧也不疼,倒是你,听护士说你照顾我累惨了,我已经叫了李嫂过来,她出去准备晚饭了,你要是再睡下去晚饭都没得吃了。”   杨柳听到他说晚饭,胃里面立刻绞痛起来,恶心感直窜到喉咙,干呕了几声又吐不出来。骆兆谦见她这个样子,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杨柳抽出一片湿巾擦了擦嘴,她这几天根本没怎么吃饭,之前因为精神紧张,再加上过度疲劳也没觉得饿,现在心里一放松,才觉得自己快饿死了。   等到李嫂拿了饭进来,杨柳吃得狼吞虎咽,李嫂边照顾骆兆谦边叮嘱她慢些吃,“别噎着,瞧这孩子饿的……”   十点钟一过,司机接了李嫂回去。杨柳坐在骆兆谦的床边,牵着他的手说话。   “老婆,你这几天辛苦了。”   杨柳笑了笑,站起身来,将他的手轻轻拿起来,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动情地说道:“兆谦,你要当爸爸了。”   骆兆谦立刻睁大了眼睛,大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惊喜道:“你说什么?”   “我们有宝宝了,四个多月了,你之前还摸着我的肚子说长胖了,真是傻瓜。”   “啊……都四个多月了?”   杨柳笑中含泪地点点头,“还是双胞胎,两个女儿。”   骆兆谦的热泪立刻盈满眼眶,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惊喜得手足无措,只能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一颗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杨柳伸出手来替他擦眼泪,“是的,你的孩子。”   骆兆谦想支起身子,却牵动了伤口,他“哎吆”叫了一声,杨柳赶紧扶他躺好,问道:“你想做什么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动。”   “老婆,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如此幸福!我想好好抱抱你……”   杨柳笑了,“好吧,先记在账上,等你好了任你抱个够。”   “孩子都四个多月了,我居然还让你那么操劳,没有照顾好你,老婆,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是我瞒着你的。”   骆兆谦的脸上浮起一丝懊恼和哀伤,“你之前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自己偷偷生下孩子?”   “……”   “杨柳,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没有信心?”骆兆谦生气了。   杨柳低下头不敢接他的话,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当真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看到他眼神中的不满,她的呼吸微微急促,“你又不缺孩子,Amery肚子里的还是儿子呢……”   “你!”骆兆谦真是动怒了,可一回头看到杨柳委委屈屈的表情,心也软了下来,看来Amery的事还是她的心结。   他叹了口气,“老婆,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我非常有必要再解释一遍,当时在成都,你拒绝了我之后,我真是伤心欲绝,晚上喝多了,我不知道Amery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我完全不记得我跟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儿,所以我一直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孩子是我的,她生的孩子怎么能跟你生的孩子比?我在意的不仅仅是孩子,更在意孩子的妈是谁。所以,我爱我们的孩子,因为我爱你……”      ☆、第六十二章 我很幸福   白小骞失踪的第十天夜间,陆家朔突然接到一通从广东打来的电话,他接通电话,居然是白小骞!白小骞非常焦急地问:“潇潇怎么样了?”   陆家朔激动得都要哭了,他迭声问道:“你怎么在广东呢有没有受伤?潇潇很好就是总吵着找你,小骞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静了好久,陆家朔心慌地问怎么了怎么了,白小骞才哑着嗓子说她现在在一个沿海小镇的派出所里,很安全,回上海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中午就到,她哽咽道:“家朔,谢谢你照顾潇潇。”   白小骞匆匆收了线,陆家朔万分激动睡意全无,这些天来他过得是怎样煎熬的日子?怎样的心痛如绞失魂落魄!他把最坏的结果都设想到了,他想如果小骞不在了,他一定把潇潇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抚养长大。然而现在白小骞还好好地活着,明天就要来到他的面前,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几乎癫狂!   很显然白小骞被挟持到广东了,她的情绪那么低落,看来受了很多苦,陆家朔打定主意,不管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都一如既往地爱她,他仍要她做他的妻子,好好地抚慰她,疼惜她。   潇潇还在熟睡着,皱着眉头撅着小嘴,也许又梦到爸爸妈妈了吧,这孩子经常从睡梦中哭醒,一张粉嫩的小脸梨花带雨,很让人心疼,每当这时陆家朔总把潇潇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亲着。这孩子虽然才五岁,但经历的生死离别太多了,那么没有安全感,以至于每天晚上总要他搂着才能睡着,他如果回来得晚了,潇潇就算打着瞌睡也要硬撑着等他。这孩子对自己的依赖让陆家朔非常感动,他以前活得没心没肺,现在才体会到做了爸爸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陆家朔抱着潇潇早早地守候在了出站口,当白小骞的身影出现时,他几乎不能呼吸,一颗心像是欢喜得像要炸开来一样,看到她瘦了憔悴了,心中又是一阵钝痛,但万幸,好像没有受伤。   潇潇立刻喊道:“妈妈!妈妈!”   白小骞跑过来将潇潇紧紧地搂在怀里,不断地亲吻着流着泪,母女二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陆家朔也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他转过身去拭了拭眼泪,搂着白小骞的肩头柔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杨柳躺在骆兆谦的身侧睡着了,睡得这样熟,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温和地笼罩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个婴儿一样纯净安详。骆兆谦侧过身来,手臂紧紧地环住她,他感受着她的温热气息,端详着她纯美恬静的面庞,总觉得甜美得如同梦境一样,但这梦境如此甜蜜沉酣,令他无比满足。他的手滑到她的小腹处,轻轻地抚上,嘴角荡漾着笑意,他心爱的女人,他宝贝的孩子,他一生的幸福牵绊,都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怀里,这幸福的感觉简直恍惚得像不真实的。   和李曼丽在一起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快乐了,可是他没想到,隔了那么久,隔了那么多的人,他居然又遇到了她,他终于等到了她。这一生一世,他只愿与她相偎,与她一起看阴晴圆缺日出日落。   她的唇上有甜美的气息,他吻上她的嘴角,“这一生,你注定是我的。”   当陆家朔敲门的时候,骆兆谦还正在杨柳的唇上流连忘返,听到背后传来的“咳咳”声,他几乎要跳起来揍人,咕哝道:“你小子,真会挑时候。”他拉开毯子盖在杨柳的身上,这才转过脸来说:“什么事啊?”   陆家朔红光满面,“小骞来看你了。”   骆兆谦也惊喜万分,“她回来了?”   陆家朔不住地点头,“刚回来,都很好,非要先来看你,我叫她进来了啊。”陆家朔说完走出去,去走廊上叫白小骞。   杨柳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说话,她迷迷糊糊地问:“谁啊?”骆兆谦不得不叫醒她,“白小骞回来了,马上要进来。”   杨柳惊得立刻坐起来,伸手胡乱抓了抓头发,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嗔怪道:“你怎么不叫我!”   “不用急,你这个样子挺好,家居风,纯真又自然。”骆兆谦真心赞到,眼中温情脉脉笑意闪闪。   杨柳无暇理会他,刚穿上拖鞋白小骞就领着孩子进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白小骞,只需一眼,杨柳就明白了陆家朔为什么爱她了,美丽的女人陆家朔从来不缺,但美得凛然美得坚韧,又不失清新灵动的女子,却是不多见的。她留意到陆家朔的目光,丝丝缕缕地总是落在白小骞身上,他眼中的疼痛、落寞、怜惜,杨柳一眼就看懂了,心里不觉有些酸涩,在儿女情爱中,若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那该多好。   白小骞诚恳地向骆兆谦道谢,潇潇也有些腼腆地说谢谢叔叔。骆兆谦摸着潇潇的头,心情格外好,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他不用多久也会有的,而且还是两个,哈哈,做梦都能笑醒啊!   白小骞本不是过于热络的人,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等到他们一离开,杨柳就感叹道:“陆家朔要是追不到白小骞,我都得遗憾死,他身边的那些女人,绑在一起都抵不上一个白小骞。”   骆兆谦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说:“在我眼里,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比不上你。”   陆家朔把白小骞和孩子接回了自己家里,他说:“你那里不安全,我也不放心。”白小骞没有异议,那套别墅本是父亲和大妈住的,再加上潇潇被绑架的事,她心里本能的抵触,“我会尽快找好房子搬出去的。”她说。   陆家朔脊背一僵,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陆家朔吩咐阿姨做了丰盛的饭菜,白小骞只吃了一点儿,就带着潇潇回了卧室再也没有出来,陆家朔看得出来她情绪低落,但是他什么也不敢问。   第二天一早,白小骞就神色如常地去上班了,依旧把自己收拾得干练得体,晚上很晚她才回来,把潇潇哄睡着后,白小骞敲响了陆家朔的门,“我想和你谈谈。”她说。   陆家朔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她要跟他谈什么。   “我不在的这些天,公司的事情都是你在打理,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客气。”   白小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家朔,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和我在一起是很危险的事情,我不愿意拖累你,我想咱们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你依然过你原来的安稳的生活,依然……”   “不!”陆家朔立刻打断她,脸涨得通红,“我不离婚!”   “你的生活不应该被我搅乱,我很抱歉把你……”   “你已经把我的生活搅乱了!”陆家朔大喊起来,他不管不顾了,他差一点失去她,那锥心的绝望他再也不想经历了,“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搅乱我的生活了!我是那么没心没肺那么浑的一个人,可在你面前谨小慎微得大气都不敢喘,你对我笑,我能高兴好几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恨不得立刻捧到你面前,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赴汤蹈火地去为你摘,我自认对你掏心挖肺毫无保留,可是你为什么几次三番地要跟我离婚,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一文不值?白小骞,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思吗?那好,今天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要离婚!”   白小骞呆住了,她别过脸去,眼泪成串地滚落下来,半晌才说:“你不应该喜欢我,喜欢我的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明皓为了救她,死在了她的怀里,而贺睿沣,一个对她爱到极处又恨到骨髓的男人,在生死一刹那,选择了保全她。她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情债,如何能贪欢于世?她不配拥有幸福的生活,她注定痛苦一生。   “我不管,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你接受我。”   白小骞没有回答,她转身回房去,边走边擦眼泪,泪珠却是越擦越多……   四个多月后,杨柳剖腹产下一对粉妆玉琢的女儿,骆兆谦抱着一对宝贝,笑得脸部肌肉都快抽筋了,当他抬起头来望向杨柳时,眼中却温柔如水,他凝望着她:“老婆,我好幸福好快活!”      ☆、第六十三章 有爱就有希望   在孩子百日时,杨柳已经恢复到了孕前的身材。为了瘦身,她可是下了大功夫,骆兆谦的别墅里本就有健身房,自她搬来后,又在健身房里竖了一根钢管,每天她都要花大量时间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幸好照顾孩子有李嫂和骆兆谦的小姨帮忙。   孩子的百日宴在一家酒店的后花园举行,在杨柳的强烈要求下,骆兆谦将排场一再缩减,只邀请了亲戚朋友和重要的生意伙伴,但依然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而杨柳的娘家人,只有杨浩一人而已,因此相形之下,更显得杨柳出身清寒,寒门小户。   几个和骆兆谦相熟的朋友,知道骆兆谦有多稀罕她宝贝她,因此跟杨柳说话时语气也温和友好,但其他的大多数人,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嘴里说着恭维的话,但看杨柳的眼神都是意味深长的,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母凭子贵、钓到了金主的灰姑娘。幸好有琪琪陪她,琪琪说:“理会他们做什么,他们是眼馋、嫉妒!”   琪琪仍然没有要孩子,她说:“我再轻松两年吧,等我馋孩子的时候,就抱你家的玩玩。”   骆兆谦无疑是兴高采烈心满意足的,在这种场合,杨柳也极其配合,仪态万方温柔贤淑,甜蜜地挽着骆兆谦的手臂,俨然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   但杨柳没想到陈烁居然也来了。隔着好几重背影,杨柳就感觉到他一双炯炯的眼睛正瞧着自己,她抬头望去,他的双眼仿佛无边的暗夜,深不可测。杨柳心头不由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窘态,但这窘态一闪而逝,她的脸上很快恢复了从容的神色。她微笑着走过去,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这样大喜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不来?”陈烁道。   “谢谢,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杨柳由衷说道。   周围有静谧的花香,树叶在头顶沙沙地晃动,斑驳的光影投射下来,两个人静静地站着,杨柳的眼中始终浮动着笑意。   “嗯……杨柳,我快结婚了。”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真的?恭喜你!”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杨柳心里着实意外,他这么快……就要结婚了?跟谁啊?   “跟林夕。”像是明白她心里的疑问,他补充道。   杨柳高兴起来,“我就说嘛,你们俩是天生一对啊,多么般配!”   “少年无知不知道珍惜,说分就分了,但是分开了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很生疏,林夕说她会努力,当然我也会,因为……能看到我早日结婚,是我母亲目前最大的心愿。”   “我理解这种情感。”杨柳说,她的母亲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儿女成家立业。“阿姨,身体怎么样了?”她继续问道。   “还好,在美国治疗了一段时间,现在状态比较稳定。”他顿了顿又说,“本来我妈心目中最好的儿媳妇人选,是你。”陈烁说完,不经意间一瞥,却看到地上两个人的影子,已经紧贴在一起,他嘴角微微一扬。   杨柳听了神色一黯,轻声说:“对不起。”   “我运气不够好,让骆兆谦抢了先,不过,现在看到你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快乐……”   晚上回到家时,杨柳想着宴会上的人和事,有些意兴阑珊满腹心事,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的时候,骆兆谦才将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跟陈烁聊得挺欢啊,还意犹未尽呐!”   杨柳端详着他的神情,好久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怎么?吃醋了啊?”   骆兆谦“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杨柳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轻轻依偎在他身边,“好啦,我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柔软的娇躯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味,骆兆谦深深吸了一口气,顺手搂住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男人之间,一个眼神就心知肚明,他看你的眼神那样隐晦复杂,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但是,我不会给他一点儿痴心妄想的机会。   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杨柳热情地回应他,她窝在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火热的甘甜的唇迎上他的。   骆兆谦身子一紧,稍一低头,视线落在她饱满喷薄的胸脯上。因为哺乳,她的胸部异常丰满,曲线勾魂摄魄,柔软地蹭在他的胸口,这感觉......实在是消魂。他将领带扯下来,往茶几上一撂,不由分说打横抱起她,不理会她的低声惊呼,大步走向卧室......   在怀孕后期,他们俩都很规矩,骆兆谦尽量约束自己不越雷池,满月之后,杨柳顾忌着自己的身材,半遮半掩推推搡搡,让他总觉得不尽兴。   而今,如此美妙的夜晚,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霖,如何能不热烈?   骆兆谦已经压抑很久了,无论是亲吻还是抚摸,都比往日要重几分,当杨柳的身体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心头的火烧得更旺,动作也更加狂野。杨柳被他折腾得又羞又窘,只能脸颊绯红地闭着眼睛。   夜色静谧,只有火热的两人痴迷地体会着其中的甜蜜、兴奋和温柔缠绵。   结束的时候已是大半夜,骆兆谦心满意足地压着杨柳,继续在她身上细细密密地亲吻回味。杨柳累得气喘吁吁,晕晕欲睡。骆兆谦亲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Amery生的那个孩子,骆心已经帮我做亲子鉴定了,确定不是我的。”   杨柳睁开眼,立刻坐起来,“你说什么?不是你的?”   骆兆谦望着她的白乳酪一样白皙柔腻的上半身,眼中陡然升起沉沉的笑意,反问道:“怎么,你还希望是我的?”   杨柳留意到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骂了句“臭流氓”,立刻缩回被子里,咕哝一句:“我是担心你爸要伤心了,好不容易得个大孙子,会有多失望啊。”   骆兆谦笑了,“瞧你这小心眼儿,咱们的一双宝贝女儿多可爱,我爸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可是你爸从没来看过孩子啊,宝宝都百日了......”   “他想来,但是又拉不下脸面,算了,我给他个台阶下,明天我去接他。”他伏低身躯,眼中噙着笑意,温柔地吻住她......   陆家朔看到骆兆谦的一双女儿,简直是羡慕嫉妒恨,虽然骆兆谦的求婚杨柳暂时还没有答应,但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结婚领证还不是迟早的事。而自己,尽管红本本领了快一年了,但是仍然连白小骞的手都没牵到,相形之下,陆家朔如何不失落?   不过进展还是有的,白小骞已经不再跟他提离婚的事儿了,对他的态度也温和很多,而且陆家朔发现,他只要对潇潇好,白小骞就对他好,他越疼爱潇潇,白小骞给他的笑脸也越多,陆家朔因此备受鼓舞,只要他足够耐心,假以时日,白小骞一定会接受他的。   下午陆家朔带潇潇到游乐场玩,在潇潇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陆家朔逮住时机,问潇潇:“宝贝,你觉得爸爸好不好?爸爸爱不爱你?”   “爸爸爱我,我也爱爸爸。”   “乖孩子!今天看到骆叔叔家的两个小妹妹,宝宝喜不喜欢?”   “喜欢!爸爸,我也想要那么可爱的小妹妹。”   陆家朔满意地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他一把抱起潇潇,在她粉嫩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笑着说道:“宝贝,晚上跟妈妈说,你想要小妹妹,让爸爸妈妈也生一个!”   ……      ☆、第六十四章 非你不可   孩子过了周岁,杨柳就正式出来工作了,在哺育孩子的一年里,她看书、写文章、参加各种感兴趣的技能培训班,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骆镇山坚决不同意去瑞士疗养,非要留在当地,但是已经将整个骆氏的业务都交到了骆兆谦的手上,跟他说:“你弟弟还小,公司的事儿全都靠你了。”   于是,骆兆谦坐到了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他上任后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终止了美国分公司的筹建项目,这个尾大不掉的项目拖累得公司财政紧张,骆兆谦做事情从来不会冒进,他向来稳扎稳打,既然公司实力没有达到,那就不能铺那么大的摊子,而杨柳则在分公司做市场部副经理。   骆兆谦对她执意要去分公司很不满,杨柳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撒娇发嗲,骆兆谦就吃她这一套,杨柳说:“我们在一起生活,如果连工作都在一起,那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腻歪我了,距离产生美你不知道嘛!”   在杨柳上班的第三天傍晚,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走过来,冲她微笑道:“杨小姐,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吗?”   杨柳愕然,这是什么情况?   男人绅士地笑着,双目晶亮地望着她。   杨柳明白过来了,他在约她?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哦,这位先生……我急着回家,怕是不方便。”   “我叫刘桐,销售部的……”男人伸手帮她一起整理东西,嘴里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套着近乎,杨柳有些不耐,但碍于情面又不好发作,耐着性子应付几句后,她就看到了门口出现的熟悉身影,心里不禁暗叹,眼前的这位帅哥,你踩到地雷了你知道吗。   骆兆谦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他们,直到刘姓帅哥转过头来发现了他。“董事长好!”他叫道。   骆兆谦点点头,神色不变地问:“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事,董事长。”   “既然没事,我就接我老婆回家了。”骆兆谦说完,冲杨柳招招手,淡然说道:“走吧。”   杨柳说:“……好。”   她从男人身边走过去,余光及处,是男人那张惊讶又慌张的脸。   骆兆谦牵起她的手,旁若无人地转身就走。   刘姓帅哥呆呆地站在原地……   行政助理小李探头探脑地走进来,极力忍住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可以啊兄弟,胆子挺肥啊!佩服!”   “她……她是……”刘桐结结巴巴。   “董事长夫人啊,你居然跟她搭讪,厉害啊我的哥!不过你才入职一周,不知者不怪嘛,啊,董事长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哈哈!”小李笑得前仰后合,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可乐的段子了。   刘桐的脸彻底绿了。   骆兆谦一走出办公楼,就气愤地说:“那小子,我非开除他不可,老虎的须子他也敢拔!”   杨柳心情格外好,看来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嘛,虽然已经是两个宝贝的妈了。她笑道:“那帅哥不知道我是谁,不知者不怪嘛,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的审美有问题吧?他哪里帅了。”骆兆谦冷着脸道。   “是是,老公你最帅,你是所有男人里最出类拔萃的!”杨柳安抚地一笑。   “这还差不多……亲我一口。”   杨柳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真是......幼稚。   骆兆谦开着车,手轻轻地扣着方向盘,他已经求过两次婚了,杨柳始终不答应,歪理还一大堆,比如她说:“张爱玲说了,每个男人都有过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我不想变成饭黏子或是蚊子血。”   这都是什么理论!   遇到一个不想结婚的女人,他有多悲惨!   陆家朔对他耳提面命,“求婚一定要隆重,气氛要浪漫,你之前就拿着个戒指干巴巴地说一句我们结婚吧,哪个女人会动心,我要是女人我也不嫁给你。氛围很重要啊,要让她毕生难忘才行,这样吧,我帮你安排,再找几个哥们给你架架势......”   骆兆谦挂了电话,笑话!他求婚,用得了他们帮忙?而且,这种亲密的行为,怎么能有旁观者?   陆家朔最近是得意了,白小骞答应和他尝试着交往看看,这小子就高兴得找不着北了,整天跟打了鸡血似的,见了谁都充当爱情大师给人家支招,骆兆谦真是看不惯他那贱贱的嘴脸。他骆兆谦的爱情,独一无二,无可挑剔,用不着别人支招。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车子转向右侧,杨柳“哎”了一声,叫道:“方向错了。”这么熟的路,也能走错?   “先不回家,我们去个地方。”   “去哪里?”杨柳满怀欣喜,不会是有啥惊喜吧?   骆兆谦带她来到一家酒店,打开房间的门杨柳就愣住了,客厅正中是硕大的心形玫瑰花束,花束周围点着一圈蜡烛,火光温柔摇曳,各个角落里点缀着彩色气球,悠扬的音乐似潺潺的流水。   杨柳一回头,就迎上骆兆谦沉沉湛湛的目光,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墨色西装,修长乌黑的眉色在烛光的映衬下愈加生动,如此一个挺拔清朗的男人,真的很帅!   杨柳有些意摇情动,她的心砰砰直跳,低低地问:“......你......干什么?”   骆兆谦关上门,有些紧张地从兜里掏出个戒指,乌黑清亮的眼眸牢牢地锁定她,然后单膝跪在她面前,用暗哑的嗓音温柔地说:“自从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爱情,才明白什么叫情有独钟,我想和你在一起,直到白头,也不分离,杨柳,嫁给我吧!”   嫁给我吧,如果今生能够拥有你,我将多么骄傲和幸运!   我心爱的女人,拥有你,我将多么快乐多么幸福!   拥有你,我的人生才会圆满。   我如此爱你,爱到非你不可。      ☆、番外一:终究是舍不得   当白小骞缓缓地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了一盏柔和的灯,就悬挂在她的头顶上方,屋内光线昏暗,没有窗子,只有一扇紧闭的铁门。她立刻爬起来,伸手去推门,却发现门被铁链紧紧锁住了。白小骞定了定神,开始打量四周环境,她在墙壁的多处敲了敲,断定这应该是个地下室。   她伸手在大腿上一摸,匕首没有了,解开发髻,刀片也没了踪影,白小骞知道自己真正被贺睿沣控制了。   她敛声屏气,等了一会儿,隐约听到外面有走动的声响,她灵机一动,大叫道:“有人吗,救命啊......救命......”声音由远及近,“咔擦”一声,铁门上方居然打开了一扇小窗户,一个男人的脸露出来,“怎么了!嚷嚷什么!”   “大哥,我肚子疼......能不能......给我一杯热水?”白小骞捂着肚子,脸色惨白,满脸痛苦神色。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冷水都没有,你还想喝热水!”男人凶神恶煞,很不耐烦。   “麻烦大哥......叫睿沣来好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白小骞皱着眉头,仿佛气若游丝。   “等着!”小窗户咣当一声又关上了。   白小骞隐隐听到枪声,以及爆炸声,她大惊失色,双方已经交火了,可她还被关在这个地方出不去,那个男人也没有露面,白小骞急得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约莫又等了二十分钟,枪声渐渐平息了,外面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正在拉动大铁链,白小骞立刻躲到了门后的阴暗里,铁门被重重地推开了,一个男人的影子清晰地投在地面上,白小骞逮住机会,一拳打过去,男人侧身躲开,冷酷的声音响起:“看来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白小骞,你这个女人撒谎成性!”   是贺睿沣。   白小骞第一招没有占到便宜,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贺睿沣的身手她清楚,他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于是她继续装作虚弱的样子,问道:“外面怎么了?”   “你的人被我打跑了,一帮饭桶!”贺睿沣洋洋得意,“走吧,换个地方。”   “炸弹是怎么回事?你引爆了?”   “当然,见面礼是一定要送的。” 贺睿沣虽然笑着,但眼睛里寒意凛冽,挺拔高大的身躯立在昏暗的灯光下,气势迫人。   白小骞心惊胆战,“你……你把高楼炸掉了?”   贺睿沣定定地望着她,突然笑了,他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白小骞吃痛地仰起头,恨恨地望着他。   “女人,你果然很了解我,如你所愿,警察已经把炸弹拆除了,你这么会揣摩我的心思,那你告诉我,我现在想干什么?”   白小骞不挣扎,她瞪着他,一言不发。   贺睿沣突然俯下头来,嘴唇重重地压上她的,粗暴地惩罚式地吻着,不,是啃咬着!白小骞挣脱不开,逮住机会狠狠地咬上去……   “啪”地一声,白小骞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贺睿沣力气很大,白小骞几乎被他抽倒在地。   “臭□□!”贺睿沣的嘴角沁出血来,他用大拇指一抹,静静地看着指腹上的殷红,咬牙切齿道:“我会一点一点地折磨死你!”   他一拍巴掌,立刻进来三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就绑上白小骞的双手。白小骞不反抗,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她必须配合贺睿沣,不能惹怒他。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厉声道:“走!”   白小骞跟着他们的脚步,走得跌跌撞撞,贺睿沣皱着眉头,不耐地问:“你怎么了?”   “我冷。”   三月下旬的天气,水温还是很低的,她救了潇潇后本来就浑身湿透了,还被长时间地关在这个潮湿阴寒的地方。白小骞的鼻尖上冒着细细的汗,面色苍白,她现在确实不舒服,身上忽冷忽热,浑身无力,完全是本色演出。   贺睿沣没理她,走出两步后又折返回来,架着她的胳膊就疾步向前,白小骞被他拖拽得踉踉跄跄。狭窄黑暗的通道,走了很长时间都没出去,白小骞惊诧道:“你在房底下挖了地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贺睿沣不说话。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瞥了她一眼,对贺睿沣说:“三哥,还带着这小娘们干什么,干脆一枪崩了得了,为大哥二哥报仇。”   贺睿沣脚步一顿,转脸望了望那人,说道:“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轻举妄动。”   “胖刘,龙头是假的,我们得拿这女人换我们的镇帮之宝,等换到了龙头,这小妞一定得死,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又一个男人说道。   “三哥,等办完了正事,这个小妞能不能赏给我,我都好久没有沾过女人了……”   “虾米,你敢沾她?你知道她是谁吗,只怕你裤子还没脱掉,脑袋就搬家了!”   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色眯眯地瞅着她,嗤嗤地笑着。   “闭嘴!”贺睿沣突然怒喝一声,眼风凌厉地扫过他们,三人立刻噤声。   “胖刘。”贺睿沣叫道,男人应了一声,立刻走上前来用黑布条蒙上白小骞的眼睛。   白小骞一直沉默着,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感觉到他们带她上了电梯,穿过了寂静的宽阔空间,坐上了汽车,汽车七拐八拐,驶入越来越静谧的地方。   车子大约开了两个小时,最终平稳地停了下来,白小骞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冷得发抖,头痛欲裂,身上半丝力气也没有。贺睿沣拆下她的眼罩,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从车里抓了出来。白小骞努力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远处是蔚蓝色的大海,眼前是一栋独立的海滨别墅。她费力地问:“这是哪里?”   别墅里有几个男人迎出来,贺睿沣低声吩咐了些什么,就拎着白小骞进了房子,一进客厅,他把白小骞往地上一丢,转身进了浴室。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声响起来,然后白小骞听到贺睿沣又走了回来,他走到她面前,托起她的下巴,认真地端详审视着,她的右侧脸颊还有清晰的五指印,他看了一会儿,目光深沉难辨。然后他在她下巴上用力一捏,白小骞吃痛地张开嘴,两粒药片就被丢到了嘴里。   白小骞一惊,本能地想要吐出来,贺睿沣冷冷淡淡的声音响在耳边:“如果你想要痛死,就吐出来吧。”   白小骞迷迷糊糊地问:“这是止疼药?”   贺睿沣:“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吃。”   白小骞:“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害我。”   贺睿沣大笑起来,“白小骞,就凭你现在的状态,我都可以杀你一百次……一年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头疼的毛病……”   白小骞:“这个后遗症,还是拜你大哥所赐……这是我的弱点……你想为你哥哥报仇,现在就动手吧。”   贺睿沣敛了神色,面目立刻狰狞起来,“我偏不让你死!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我愿意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   他怒气冲冲地上楼去,白小骞听到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她仍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刚把药片咽下去,还要缓一缓。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贺睿沣又一阵风似的来到她面前,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到浴室,粗暴地往浴缸里一丢,又顺手扔了几件衣服在地上,叫道:“给你二十分钟,收拾好了赶紧出来。”   浴缸很大,因为浮力,白小骞扑腾了几下差点被淹死,呛了几口水之后她才感觉到水的热气腾腾,她已经冷透了,温热的水让她有了一些温度。恢复了神志之后白小骞立刻爬出浴缸将门反锁上,然后仍然穿着一身湿衣服爬进去。泡了一会儿,她觉得五脏六腑舒展开来了,不敢大意,连忙将贺睿沣扔在地上的衣服换上。   当她开门出去时,贺睿沣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抽烟,满屋子都是浓浓的烟草味。听到她走出来,他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端详陌生人,他盯了一会儿,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眼神顿时锋锐如刀,声音更冷:“厨房里有食物,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绑起来,就老实些。”   白小骞默默地转身进厨房,安静而神色平静地吃着东西。贺睿沣能把她怎么样,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怕的?   白小骞胃口不好,才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她知道自己发烧了。她听到贺睿沣在门口和两个手下低声说着什么,她敛声屏气,侧耳静听。   “老李说要下半夜才能开船……”   “那边安排好了,放心吧三哥……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她吗,干吗还留着……”   “小涛知道了一定生气……还买什么药,病死了不是更好……”   白小骞听到贺睿沣关上门走了进来,她赶紧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贺睿沣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语气讥讽地开口道:“胃口不错,还真是没心没肺。”   白小骞抬起头来,平静地望着他,“你还有什么计划?”   贺睿沣手里把玩着餐桌上的杯子,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轻哼一声,“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不配跟我说话。”   “但我有话说,贺睿沣,龙头是国家文物,我们已经交上去了,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贺睿沣目光幽冷地扫了她一眼,突然起身走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杯子,他把杯子往她面前一放,说道:“喝了!”   白小骞:“这是什么?”   贺睿沣:“□□,你死了我的大仇就报了,怎么,不敢?”   白小骞:“有什么不敢,不就是死吗,我从来不怕。”   贺睿沣突然俯下身来,嘴角泛着疼痛的笑意,“那你就去死吧,这是你欠我的。”   白小骞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她说道:“你大哥二哥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是为民除害。但我不该欺骗你利用你,这是我的错,是我欠你的。但是……睿沣,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收手吧,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明皓牺牲后,她悲戚绝望,一心想着报仇,但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御龙帮,简直如同蚍蜉撼树,后来她有意接近刚从加拿大留学归来的贺睿沣,她用尽心思让他爱上她……她毁了一个优秀青年的人生观、价值观,她是罪人,她应该受到惩罚!   白小骞望着他,眼神中满含乞求,她看到贺睿沣的脸越来越幽沉、越来越寒冷、越来越模糊,直至再也看不清楚……   等白小骞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鼻间闻到了海风咸腥的气息,海浪在安静的夜晚声声入耳,她立刻坐起来,却发现右手被人用手铐拷在了床头。四周一片漆黑,从身下偶尔的颠簸和浪花的拍击声,她判断贺睿沣把她转移到了船上。但是她睡了多久?这里又是哪儿?他要把她弄到哪里去?   船舱外空无一人,白小骞叫了两声,也没有人进来。她鼓捣了几下手铐,根本没办法打开,床上以及四周也没什么可用的东西,一番折腾下来,白小骞才感觉到头不疼了身上也不烧了,还有些神清气爽。她很诧异,细细回想贺睿沣给她吃的药,那味道,好像……应该是感冒冲剂,但是显然冲剂里加了东西,否则她不可能无知觉地睡这么久。   在焦躁不安中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船体轻轻一震,白小骞知道靠岸了,她听见有很多人匆匆上船,急促的脚步让船体一摇一晃的,白小骞立刻警惕起来。   船舱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白小骞认出是贺睿沣。“你们在干什么?”她不安地问。   贺睿沣伸手打开灯,白小骞这才看到他手臂上都是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你们又去做什么了?”她的声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贺睿沣把一个东西往床上一丢,语气轻蔑:“你不是说不要让我枉费心机吗,看吧,龙头我拿到了,白小骞,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白小骞的心脏狂跳起来,哆嗦着问:“你从哪里拿到的?杀……杀了几个人?”   “这附近的一个博物馆,人吗,五个,死不了,只是放了点血而已。”贺睿沣脱下外套,打开水龙头冲洗胳膊。白小骞看到他手肘关节处有一处细长的刀痕。   白小骞望着他的背影,心沉在绝望的黑暗里,贺睿沣,你终究还是走了你大哥二哥的老路了,终究也变得好勇斗狠打家劫舍了,我多么失望……白小骞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血液在汩汩流动的声音,她觉得寒冷,觉得恐惧。   她低声说:“睿沣,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有幸福安稳的生活,会有事业、有名望、有家庭,一切都会很好,很美好,对不起……”   贺睿沣听到了她的话,他立刻转头,看到白小骞垂着眼睑,一副哀伤又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心突然一抽。   贺睿沣关掉水龙头,拿了条毛巾往手臂上一裹,两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将她重重地往床头靠背上一按,还没等白小骞反应过来,他已经狠狠吻住了她。他的唇冰凉,带着野蛮的掠夺气息,霸道席卷得令人心悸。白小骞闭着眼,不反抗,任他为所欲为,她忍着,因为她亏欠他。   贺睿沣用力按着她的肩膀,白小骞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他在她的唇上肆虐,呼吸粗嘎沉重。突然,他停了下来,伸手就卡住了她的脖子,嫌恶道:“你这个贱人,我真想掐死你!”   白小骞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动手吧,龙头你也拿到了,掐死我,你这次的行动也就圆满了。”   贺睿沣的手狠狠地一用力,白小骞的脸色立刻痛苦起来,她的肺里再没有一丝空气,她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她甚至看到了明皓……   在白小骞的知觉即将飘远时,贺睿沣却突然松开了手,他的声音也如一条游动的毒蛇:“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所承受的痛苦,会让你加倍奉还!”   说完,他用力甩上门,大步走了出去。   白小骞垂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贺睿沣站在甲板上,闭着眼睛,完全不敢回头,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当他看到她啜然欲泣无比凄惶的神情时,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差一点伪装不下去。这个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他魂牵梦萦又恨之入骨的女人,他该拿她怎么办。   和白小骞在一起的四个多月,是贺睿沣一生中最明媚、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每天都甜蜜得无与伦比,他在二十三岁的最好年华,邂逅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他原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白首不分离,可现实居然这般残酷!   当白小骞杀了他的哥哥,当他知道她一直是在演戏时,他恨不得已经死掉的是他。   船在海上走了四天,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漆黑深夜,终于靠了岸。这四天里,贺睿沣一直没有露面,白小骞不确定他到底在不在船上,   贺睿沣也没有拷她,但是仍然把她关在房间里,窗户是焊死的,四周是茫茫大海,白小骞没有逃脱的机会。   上岸的时候,白小骞的双手被铐上,一个彪形大汉押着她,还在她腰后顶着一把枪。白小骞按照他们的要求,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道路漆黑一片,四周如原野一样空旷,但她隐约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以及缥缈的救护车的鸣笛声,白小骞判断,应该是到了贺睿沣的另一个落脚点了。她观察到上岸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五个人,其中贺睿沣远远地走在前面,其他的人都相隔两三米的距离,其中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押着她走在中间。白小骞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跟着他们,但心里飞速盘算着如何反击。   一行人走了约二十分钟,面前就出现一条小河,河床很低,河面距离地面至少有五米的落差,河对岸不远处就是星星点点的灯光了,身后的男人明显有些喜出望外,白小骞感觉到腰间的枪口一松,她逮住机会,“哎呦”叫了一嗓子,并迅速弯下腰,身后的男人恶声恶气地说:“干什么!快点走!”   白小骞猛然直起身,一个凌厉的飞旋腿就踢掉了他手中的枪,男人猝不及防,正待发作,又被白小骞一脚踹到了几米之外,白小骞腿部的力量向来是强于拳头的,被她踢一脚滋味可不好受,趁着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两三秒钟,白小骞拔腿就跑,在河岸上纵身一跳,连着两个前滚翻就落到了河里,她听到身边砰砰两声枪响,子弹擦过水面不知道落到了何处,她听到上方一声大吼:“别开枪!”   白小骞拼尽全力往下游游,她的双手还被铐着,只能依靠双腿的力量,没用多久她已累得气如裂帛。背后哗哗的水声响起,她知道有人追上来了,她只能转个弯拼尽全力往河岸游。   她的双手被束缚住,在水里搏斗她将没有半分胜算。   当她的双脚终于触到岸边的沙砾时,白小骞几乎瘫软下去。藉着大口喘息的功夫,她看到来追他的人是贺睿沣。白小骞努力支撑着沉重的身子,跌跌撞撞地爬上堤岸,向着漆黑如墨的夜色奔去。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股凌厉的拳风从背后袭来,白小骞偏头躲过,反身举起双拳重重地砸过去,贺睿沣一侧身顺势钳住了她的胳膊,在她即将被制住的一刹那,白小骞屈膝往上一顶,正中贺睿沣的腹部!   在他吃痛弯腰的刹那,白小骞一把抽出他腰间的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他......   贺睿沣咧开嘴笑了,“开枪吧!”   白小骞感觉到自己的两臂已在发抖,她说:“我不想对你动手,别逼我!”   贺睿沣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越发幽暗,声音也更冷,“开枪吧,打死我你就可以逃了。”   白小骞看到贺睿沣身后已有两人追了上来。   两个魁梧大汉看到这副架势,立刻拔枪上膛,枪口齐齐对准白小骞。   贺睿沣挥挥手,叫道:“都别动!”   双方对峙了片刻,白小骞不慌不忙,说道:“睿沣,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去自首?我不想你一条路走到黑,你本该有大好的前程……”   贺睿沣哈哈大笑起来,“白小骞,你太天真了!”   白小骞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举起手来朝天上“砰砰砰”鸣了三枪,然后迅速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你干什么!”贺睿沣吼道。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死吗,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如果你在乎我们过去的情感,那就听我一句劝,赶快悬崖勒马,去自首吧……”   白小骞说完,缓缓闭上眼睛,手指就要去扣动扳机……   “不要!”贺睿沣失声叫道,“我放你走!不要!”   白小骞睁大眼睛,愣愣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你走吧,滚得远远的!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贺睿沣的声音中仿佛透着深深的厌弃。   白小骞的眼圈都要发红,她仍然举着枪,缓缓地后退,然后转身就跑,但是才跑了几步,只觉得脖子上突然一痛,白小骞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居然触到一根细细的针,她心里一惊,身子便如棉花一般瘫软开来……   贺睿沣瞥见右侧黑暗处窜出来的人影,高高瘦瘦的,十六七岁的年纪,他暴怒道:“小涛,谁让你动手的!”   “三叔,我看你磨磨唧唧的实在不像话,这个女人哪能放走,我还等着用她的血祭我爸和二叔呢。”   贺睿沣瞪着他,忍着气跑过去看白小骞,他从她脖子上拔下那根银针,冷着脸问:“有毒吗?”   “就是点麻醉剂,三叔,这可是我改良后的新产品,不错吧,药力十足百发百中,三叔,你不是喜欢她吗,今晚我把她送给你,你可以为所欲为,别折腾死就行。”   贺睿沣没有理他,抱起白小骞就走。   背后小涛的声音响起来,“三叔,洞房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胖仔会带你去的。”   迷迷糊糊中,白小骞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浴缸里,水很温暖,但是她的身子很重,四肢百骸都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上没有半分力气。有人在用洗发水给她洗头,轻轻地揉搓着,很温柔,半梦半醒间,她好像看到一个人的脸,但究竟是谁,她分辨不清。那人将她抱到了床上,床很软很大,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往这柔软里沉,往下沉,往下沉……   她的身上被套上了睡衣,柔软丝滑的触觉紧贴在她的皮肤上。她听到吹风机在耳边嗡嗡地响,温热的风拂在她的脸上,轻柔有力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缠绕,白小骞忍不住地低叹一声,这种感觉好温暖。   等白小骞恢复神智的时候,她看到了黑暗里那一闪一闪的红芒,有人正坐在窗边抽烟,白小骞知道那是贺睿沣。   “我的衣服是谁换的?”白小骞气愤地问。   “给你洗了澡,换了衣服,你的身体我已经看光了。”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   白小骞骂道:“王八蛋!”   她想起来,可身上依然绵软无力,她知道自己又被下药了。   白小骞咬牙切齿道:“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下三滥的人,手段无耻卑劣!”   贺睿沣没有说话。   “以前我敬你光明磊落,可你现在如此阴暗如此龌龊,真不是个男人,我为你感到悲哀。”   贺睿沣噌的一下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俯视着她,白小骞还没反应过来,贺睿沣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迎上他那双凶狠阴鸷的眼睛,惊道:“你干什么!”   “我马上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男人!”贺睿沣一把扯住了她的睡衣,狠命一拽,哧啦一声,睡衣被撕开了。白小骞惊得愣住了,直到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身体,她才明白他要干什么。   “贺睿沣,你放开!”白小骞大叫,她想伸手去推他,却软绵绵根本使不上力气。   贺睿沣胡乱脱掉自己的衣服,低下头疯狂地吻着她的唇、她的肩、她的颈、她的胸脯......大手放肆地四处游动。   白小骞又急又愤,她拼尽全力也无法脱离贺睿沣的掌控,在她的挣扎下,他的呼吸反而更加粗嘎沉重,他炽热滚烫的皮肤紧贴着她的,白小骞感觉到他的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急,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白小骞用指甲掐着他的胳膊,但她的双手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贺睿沣钳子一样的手捏得她的手腕生生地疼。   贺睿沣越发放肆,白小骞害怕了,她还未经人事,对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掠夺摧残惊慌失措,她突然哭起来,眼泪汹涌而出。   贺睿沣的唇仍在肆虐,直到吻到咸咸的泪水,他才一惊,如梦初醒般呆呆看着身下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柔软的娇躯是颤抖的,她的脖子、胸前还有他留下的一道道淤痕,他一时无措了,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儿来,目光所及处,柔白光裸的躯体那么触目惊心,他感到害怕了,他从床上跳下来,抓起衣服逃也似的夺门而去。   白小骞全身都像是被抽了筋,她溺在绝望的泥潭里,挣扎不了……   贺睿沣气喘吁吁地逃回隔壁房间,瘫坐在床脚,他刚才是在干什么!白小骞是谁?曾经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是他最珍视的宝贝,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差一点强要了她,差一点铸成大错!   白小骞会恨死他的!   一想到这一点,贺睿沣居然浑身冰凉肝肠寸断。他终于明白,虽然他们之间横亘着那么深的仇恨,但他仍然希冀得到她的爱……   贺睿沣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他抽了一夜的烟,黎明到来的时候,他推开了小涛的门。   小涛是大哥的儿子,虽然年纪小,但好勇斗狠的劲头却并不比大哥差,他的暴戾和狠辣时常让贺睿沣揪心,他们这一代已经毁了,他多希望小涛能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做人。   小涛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叫醒后迷瞪着眼睛看贺睿沣,“三叔,洞房花烛夜愉快吗,起这么早?我再睡一会,等我睡饱了再收拾那个女人。”   贺睿沣坐在床边,满脸阴郁,开口道:“小涛,你不能杀白小骞,三叔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三叔求你,放过白小骞吧,我离不开她,我要带她走。”   小涛噌地坐起来,“三叔,你开什么玩笑!才一个晚上就被那娘们俘虏了?她是咱们家的大仇人你不知道吗,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要谁不行!”   贺睿沣:“你没有爱过人,不会懂的。”   小涛:“有什么不同,不就是个女人!我不同意,我要报仇!”   小涛的强硬态度让贺睿沣有些心慌,他说道:“我保证带她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在你面前出现,只要你同意,无论你提什么条件三叔都答应你。”   小涛沉默了,他闷声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考虑一下。”   贺睿沣不知道,警察早已经盯上了他,他从A市博物馆盗走青玉龙头,虽然计划周全,但最终还是被警方查到了蛛丝马迹,警方一路追踪到广东沿海,贺睿沣一行却突然失去踪迹,正在专案组焦头烂额时,一个小镇的派出所获得消息,说昨天夜里在青石礁的方向有数声枪响,这让专案组精神大振,他们隐约觉得,枪声和贺睿沣有关。   当太阳光线透过窗户射进室内的时候,白小骞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红床单红被子,四周角落里挂着拉花和气球,床头墙壁上还贴着个大大的“囍”字,虽然布置简陋,但俨然是个新房,白小骞不知道,这是贺小涛专门为她和贺睿沣准备的。   贺小涛知道三叔一直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在他的观念里,男人对女人感兴趣,无非是垂涎她的身体,他乐意帮三叔了却遗憾。但他没想到三叔居然如此愚蠢,为了个女人居然可以答应他的任何条件,任何条件,包括财产,包括权势……   白小骞虽然仍然身上乏力,但明显好多了,她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沓衣服,就拿过来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很合身,而且,居然还有胸罩和内裤。她现在羊入虎口,看到这套内衣额角不禁冒出冷汗。   刚收拾停当,贺睿沣就进来了,他端着餐盘径直放到窗前的桌子上,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淡淡说道:“吃早饭吧。”   “你知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屈辱地活着,贺睿沣,你完全捏住了我的软肋,现在一定很痛快吧。”   贺睿沣正往门外走,闻言脚步一顿,背对着她说:“昨晚……我……很抱歉,晚上我们会启程去澳门,然后去加拿大,以后……你不会再觉得屈辱了。”   傍晚的时候,白小骞突然听到激烈的枪声,她大惊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枪声越来越近,她甚至听到了踹门的声音,白小骞从床上跳起来,虽然她使不上力气,但行动是自如的,她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看到很多警察正往小楼围过来,她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枪声之后是一段漫长的寂静,这寂静让白小骞紧张到了极点。她正想试探着破门而出时,枪声再次炸起,噼里啪啦密集得如同连挂的鞭炮。门突然被踹开了,一个年轻的男孩端着枪走了进来,他一把揪住白小骞的头发,用枪顶着她的太阳穴,推着她走了出去。   男孩把她推到客厅,冲着楼下声嘶力竭地叫喊:“都退出去,要不然我立刻打死白小骞!”   楼下无人应声,一片寂静。   白小骞注意到客厅里已经躺着两个人了,满地的鲜血。东墙上有一扇窗户已经被打碎了,呼呼的风直灌进屋内。这时楼梯口闪进一个人来,低声冲男孩吼道:“小涛,你干什么!放了她!”白小骞抬头望向贺睿沣,只见他满脸灰土,神色憔悴,袖子上都是血。   “三叔,别傻了!”贺小涛挟持着白小骞,枪口对着楼梯口,浑身紧绷着,十分警惕,贺睿沣举枪守着窗户,也是一脸戒备。   楼下的警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僵持起来,贺小涛渐渐焦躁,紧扣白小骞脖子的胳膊也越来越蛮横有力。   白小骞稳了稳神儿,叫道:“睿沣,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贺睿沣聚精会神地盯着窗户,眉目不动,淡淡问道:“什么事?”   白小骞:“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吗。”   贺睿沣心里一跳,眼眸沉郁下来,他微微侧了侧头,说道:“你说。”   白小骞:“我快死了,临死之前我有句话一定要告诉你,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她的声音温和平静。   贺小涛骂道:“臭女人,搞什么名堂!我他妈现在就毙了你!”   贺睿沣一步一步地退到她身边来,“说吧。”   白小骞轻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其实,我曾经为你心动过,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   贺睿沣突然转过头来望着她,双目晶亮。   贺小涛啐了一口,“啪”地一下重重掴了她一巴掌,“你闭嘴!”   白小骞装作很虚弱的样子,顺势跌在地上,贺小涛恼羞成怒,伸出手就要来抓她,白小骞逮住机会,用尽全力往贺小涛胸口一击,反身就跑!她听到贺小涛的怒吼:“找死!”她知道他举起了枪,她知道自己即将死于他的枪口之下……   “不要!”   这是贺睿沣惊恐的声音。   白小骞纵身一跃跳下楼梯,几乎同时,她听到了清脆刺耳的枪声,以及贺小涛的惊叫——“三叔!”   贺睿沣也随着她滚落下来,只是他的胸口炸开了鲜血,已将白衬衣浸透,白小骞大叫一声:“睿沣!”   旁边潜伏的警察一跃而上,朝着贺小涛“砰砰”就是两枪。   白小骞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她紧紧地搂住贺睿沣,眼泪哗哗地流。贺睿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角颤抖着:“你刚才……没有……骗我?”   “没有,我说的是真话。”白小骞全身都在发抖。   贺睿沣的喘气声更加急促,像锋锐的尖刀,一直刺入白小骞的心底,她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贺睿沣微笑着,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小骞,我……爱你……”   他的头微微一垂,再无声息。   ……   我心爱的女孩,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你。   在生死面前,我只愿你平安。   若有来世,我仍会护你周全。      ☆、番外二:纤纤杨柳,妖娆芳华   【创业记】   很多人都以为杨柳跟骆兆谦在一起后会成为养尊处优的少奶奶,因此当她依然忙得底朝天团团转时,很多人都很意外。赵琪琪经常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对她说:“真是白嫁了那么个好男人!”杨柳总是笑:“用词不当,我还没嫁好不好。”   赵琪琪更加气窒,“你提这茬儿我更生气!可可和亲亲都上幼儿园了,骆兆谦也求过几次婚了,你怎么还是端着?拿什么劲儿!像骆兆谦这样的,长得帅,保养得好,还有钱!得有多少小姑娘上赶着往上扑啊……”   赵琪琪的这一套,杨柳已经听过很多遍了,琪琪坚持认为杨柳应该见好就收,好歹挣个名分,万一以后有什么事儿也不吃亏。而杨柳的观点跟她的迥异,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要说杨柳没有被琪琪说动的时候,那是假的,曾经有那么几个瞬间,杨柳真的产生了和骆兆谦领证的念头。但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跟骆兆谦的家庭背景相比,杨柳就是现代版的灰姑娘,不,准确地说,她连灰姑娘都算不上,人家灰姑娘好歹也是没落的贵族出身,比她高贵多了。   虽然她和骆兆谦有了两个宝贝女儿,虽然骆镇山对她的态度有所软化,但她依然能够感觉得到骆镇山和骆心对她的轻视,在他们心底,始终认为她不过是个被骆兆谦临幸了又幸运得生下了孩子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对骆家来讲没有价值。   杨柳是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她不会允许自己没有尊严地进入他的家庭,她不允许自己把自己置于那般难堪的窘迫的境地。   “等我三十五岁的时候,如果你还想娶我,那我们就结婚。”杨柳对骆兆谦这样说。   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嫁给他的准备。   因为杨柳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踏入婚姻,那么能够约束男女双方的是道德和责任,并不是感情,而婚姻能否持久与牢固,根本上是两个人之间的博弈,势均力敌者才能走到最后。这种势均力敌,不仅仅体现在两个人的才学、性格、兴趣爱好上,还体现在能力、身家背景上。目前她吸引骆兆谦的只是自己的才华、性格,如果她裹足不前,那么用不了多久,她将跟不上他前进的脚步,在失衡的关系里,她将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甚至胡思乱想哭闹纠缠,她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自己。   所以,她必须要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让自己成为能真正匹配骆兆谦的女人。   作为一个业余写手,杨柳逐渐从专栏约稿转向写网络小说,并且保持每年出两部小说的勤奋状态,点击率渐高,其中的一部都市小说已经出版,第二本的出版事宜已在洽谈中,她拥有了大批读者,也越来越自信,杨柳知道一个人的自信,不仅仅来源于内在的知识与芳华,还来自外表和仪容。所以这几年里,她坚持健身,坚持保养,每天早上花些时间收拾自己,然后带着一身香气出门,坦然接受行人的打量与注视,她让自己活得越来越精致。   三十岁的时候,杨柳从骆兆谦的公司辞了职。   “我要创业,开一间美容养生健身的会所,这是我和琪琪的梦想!”她说。   “宝贝们已经上幼儿园了,渐渐懂事,我不想成为她们眼中只能依附于爸爸的妈妈。”她又说。   骆兆谦放下手中的书,靠上来,头埋在她的颈间轻嗅她发间的香气,轻声道:“可我不想让你太辛苦。”   杨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辛苦,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骆兆谦把玩着她的发丝,闻言轻笑说:“就像我要娶你一样,不管有多艰难,都要娶到手。”   “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来……”   当骆兆谦拿出一张□□放在杨柳面前时,杨柳说:“我暂时用不着你的钱,资金的问题我和琪琪可以解决。”   一个月后,杨柳和赵琪琪拿出这几年积攒的所有积蓄,又向银行贷款了三百万,合资在浦东成立了一家美容健身会所。   创业之始异常艰辛,琪琪的儿子刚满五个月还在哺乳期,杨柳自然承担了更多的工作,她经常忙到深夜,筋疲力尽,腿脚酸痛得连迈步都困难。每当凌晨一两点从会所出来,望着这座繁华的大都市里四处闪烁的直通天际的光、沿街的几家风姿绰约的咖啡厅和西餐厅,以及人行道上步履匆匆的各色晚归的行人,她的内心就充满了感动。在多年的颠沛流离中,杨柳终于明白过来,人生的任何一场旅途,其实都是一个人走过,咬着牙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城市里努力找到自己的位置,用一点点的进步让自己羽翼渐丰,然后朝着内心的光芒不断奔跑,熬过那些血泪交杂的过往,去拥有能够选择自己生活的能力。   这繁华的大上海,承载着太多人的光荣和梦想,她当年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付出自己的所有,只为换得一个前途未卜的将来。在来到这儿的十二年后,她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了。尽管前路漫漫,但她早已做好准备。   “当你竭尽全力,上帝自会主持公道。”   【初恋,是用来追忆的】   会所开业这天,杨柳没想到刘明利会来,当他将花篮放到她面前的时候,杨柳着实没有回过神儿来。   “恭喜你!”刘明利说,一双眼睛黑漆漆、幽沉沉。   也许是户外的光线太刺眼,杨柳有片刻的恍惚,“你……怎么会来?”她笑笑,声音中有一丝酥麻的异样。   “你这样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刘明利说,他望着眼前的那张精致的脸庞,岁月在她身上仿佛没有留下痕迹,依旧是记忆中那鲜活生动的样子,他看着她,胸中像是吹过一股舒爽的清风。“我进去参观一下,你忙你的。”他又说。   杨柳望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会所一楼是健身区,二楼是美容养生区,装修得大方典雅,刘明利楼上楼下细细看了看,心里既失落又烦躁,眼前的一切扰乱了他的心情,扰乱了他的思绪,他隔着人来人往的大厅远远地望着杨柳,一身玫红色职业装的她光彩照人,他没想到过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孩,如今出落得这般能干这般勾魂摄魄。她身边站着的男人一身黑色休闲西装,表情沉稳,浓浓的长眉舒展着,浑身散发着成熟的男性气息。刘明利知道他是谁。   杨柳正抬头跟他说着什么,男人频频点头,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肩头,脸上笑意闪闪。   刘明利顿时觉得心中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从杨柳的会所出来后刘明利没有回家,一个人开着车兜了半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他进了一家夜总会,在三楼包间里,正进行着声色犬马的欢场。刘明利和几个老板模样的人打麻将,几圈下来,刘明利输得很大。“心不在焉啊弟弟!”一个满脸肥肉的中年男人眯着眼说道,手却忙不迭地数钱。   刘明利阴着脸,一声不吭。   在场的有几个年轻女孩,也不知道是夜总会的小姐还是哪个老板带来的,其中一个□□分外妖娆。刘明利说,来,小妞,让哥哥摸两下,换换手气。   那个女人很魅地走到刘明利前面,嗲声嗲气地说,行啊哥哥,不过摸一下要两千块哦。   刘明利甩出一沓钞票,笑着说,这够了吧?   女郎娇嗔着拿起钱,一屁股坐在刘明利的腿上,那角度拿捏得宜,整个胸脯都暴露在刘明利的眼皮底下。   两人打情骂俏起来,旁若无人。   玻璃门“咣当”一声,从门外冲进一个女人来,扬手就在女郎脸上扇了一巴掌,骂道:“贱人!狐狸精!”   女郎站起来,嘴里骂着肮脏的话,巴掌也迎面飞来,两个女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刘明利大叫一声:“龚迎住手!”另一个老板也慌忙叫道:“丽丽快住手,那是刘太太!”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刘明利的身上,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刘明利走上前去,拉开两人,劈手就给了龚迎一个耳光,然后转身就走!   龚迎愣住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刘明利,我要跟你离婚!”   刘明利头也不回,心里愤愤道:离就离,谁不离谁是孙子!受够了受够了!刘明利愈加明白,自己的婚姻就是一场殉葬,他受够了日复一日永无休止的冲突!   新婚的第四个月,刘明利就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误。龚迎从小就是被宠坏了的公主。她的刻薄、挑剔、虚荣、装腔作势让他如坠地狱。作为龚氏家族的驸马爷,他表面上风光无限,但多年来过得都是黯淡而毫无活力的日子,他的内心早已苍老陈乏。   览尽人间□□之后,他才体会到杨柳的好来,过往一丝丝一点点地沁入他的心头,经年累月,方知刻骨。他原以为自己千帆过尽、自如洒脱,却没想到自己才是泥足深陷败得一塌糊涂的那一个。   他悄悄地关注她,读她的文字,成为她的粉丝,他多年来静默地旁观着她,眼看着她一步步地成长、看着她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唯有在心里默默祝福。他羡慕骆兆谦,羡慕他精准无误的识人眼光,而且自己再修炼十年,也未必能达到骆兆谦的涵养、自律、优质。   骆兆谦,才是杨柳的良配。自己不配拥有她。   而他,既然选择了财富和权势,就必须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接受这种选择所带来的任何一种后果。   会所开业一周后,杨柳和赵琪琪初步核算业务情况,琪琪拿着一张单子递给杨柳,说道:“你看,刘明利订了二十张年卡,付的全款。”   “二十张?他怎么用?”杨柳接过来一看,果然是。   “送人呗,公司员工、生意伙伴,都是人情啊。”   杨柳面有难色,“琪琪,这样不太好吧,二十多万呢……”   “咱们开着门做生意,他愿意怎样消费就怎样消费,谁逼他了?再说他也不差这点钱,别小家子气了啊,收着。”   琪琪把材料分门别类装进档案袋里,突然抬起头来正色道:“你可别心猿意马好了伤疤忘了疼啊,骆兆谦这么优秀的男人,你可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杨柳回过神儿来,“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赵琪琪给她一个大白眼,“看你失魂落魄的,我还不了解你!”   杨柳垂下眼睑,“我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有些恍惚罢了。”   “矫情!”   杨柳侧头看着她,眼中缓缓浮现出笑意,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刘明利怎么能跟兆谦比,他从来没把我当过一回事。以前我想他的时候,能够寄托思念的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本他用过的大学英语四级词汇,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以前看到舍友收到男朋友送的花、小礼品时我真是羡慕嫉妒,刘明利对我从来没有这份心思。可是他后来给张燕买化妆品,两万块的套装,眼睛都不眨一下。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他从不在我身上花费时间和金钱,是因为他从心底觉得我不值得,我不配。”   赵琪琪点点头,“有道理,我以前就劝过你说你们不正常,你偏不听,死心眼一根筋。”   杨柳叹了口气,“以前阅历少,看不明白,总以为爱情是生命的全部。现在终于明白,一个人首先应该成全的是自己,让爱情成为自己的锦上花,而不是救命稻草。刘明利不爱我,是因为他觉得我不值得,那个时候的我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别人爱的地方,孤独自卑,经济窘迫,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会,不会弹琴不会跳舞,没有特长。他从心底里看不起我。”   琪琪观察到杨柳的黯然神伤,忙打岔道:“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你看现在骆兆谦对你多好,拿你当宝贝一样捧着,我是十分羡慕嫉妒恨呐。”   杨柳笑了,目光澄亮,“兆谦确实对我不错,有一次他求婚时,把自己的房子、车子等产业都摆在我面前,说‘我全部身家都给你’,当时我特别感动,觉得被珍视、价值被认同真是无与伦比的体验!当然了,我一样也没收。”   赵琪琪说:“就是嘛,骆总多好,好好珍惜吧!”   杨柳点点头,“不管以前有多爱,也都已经过去了,有些感情,只适合用来追忆,放在心底就好。”   【二胎记】   可可和亲亲五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明眸皓齿,眼睛完全遗传了骆兆谦的,带着三分琥珀色,格外漂亮,睫毛又卷又长,杨柳自己看着都嫉妒!   骆兆谦忧心忡忡起来,“我的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以后可怎么办啊!”他长吁短叹,“像我这样英俊体贴又疼老婆的丈夫,可遇不可求,我两个宝贝女儿同时找到好男人的几率有多大?唉……伤脑筋!”   杨柳:“……”这也,太自恋了吧!   骆兆谦想到陆家朔的儿子,两岁多的小男孩俨然一个小正太,帅帅酷酷的,整日跟着白小骞摩拳擦掌,一招一式像模像样,如果他也能有一个武功高强霸气十足的儿子该有多好,可可和亲亲也算是有个依靠。   骆兆谦望着眼前刚换好睡衣、正坐在床头涂面霜的女人,她白净柔美得如同玉一样,一头柔顺的黑发倾泻在光滑的肩头,浅浅的朱色的唇上仿佛也染着水光,散发着柔软的,令人心痒的幽香……   骆兆谦移过来,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脸颊擦着她的脸颊,低低地叫道:“老婆……”   “怎么了?”杨柳在他怀里,仰起脸来看着他,两人隔得那么近,呼吸仿佛都缠绕在一起。   “我们生个男孩吧,可可和亲亲太让我不放心了,我一想到她们长大后有可能会被坏小子哄骗了去,我就心疼死!咱们生个男孩罩着姐姐,等我老了才能放心些。”   杨柳微愣,随即笑了,“看你操心的,再说我教育出来的女儿,眼光会那么差?当然,基本的防身技能还是要学的,比如跆拳道啊,就像我……唔……你干什么……”   不及有所反应,她的嘴已经被火热有力的唇堵上了。   杨柳感受着他沉重的身躯,一米八二的个子,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骆兆谦一手扶住她的后脑,一手扣着她的手,在她唇上吸吮着,与她唇齿纠缠着……杨柳被他吻得目眩神迷,喘息声也明显起来。   骆兆谦突然停住,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脯,低低地“噢”了一声。   “怎么了?”杨柳问。   “太性感了!”骆兆谦赞到,眼神更加幽深火热。   杨柳面红耳赤,抓过枕头来盖住自己的脸,娇嗔道:“讨厌!”   “这么多年了,你有时候还像少女一样纯真,宝贝,我心里真高兴……”   杨柳伸手将他的脖子一勾,轻声道:“我也很高兴。”   身下娇弱柔软的美人青丝如瀑,眼波若流光,微笑如清风,潋滟闪光,熠熠生辉,骆兆谦只觉得浑身发紧,他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   “老公……套……你没带……”杨柳含混说道。   “……不带了,今天就生儿子……”   “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不用准备,躺着就行……”   ……   才几天不见,骆兆谦的体力和精力大增,杨柳快被折腾疯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你去了趟日本,是不是取经了,精力这么旺盛……”   男人不满了,“你是说,我以前很弱?”   男人的笑容邪魅起来,再次发力,把怀中的小女人吃得死死的。   杨柳受不住,“……不……以前也很强……”   “老婆,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在床上,当然更要完美。”   ……   杨柳不得不承认骆兆谦的小蝌蚪生命力非同凡响,就这么一次的放纵,一个月后,杨柳发现自己真的怀上了。   骆兆谦洋洋得意,“弹无虚发,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第一次得了双胞胎,第二次得了大胖儿子!”   杨柳有些懊恼,“你能确定一定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   骆兆谦赶忙哄着她,“老婆,你放心,不管是男孩女孩,我绝对不让你生第三胎,男孩女孩我都爱,我去结扎,决不让老婆再受苦!”   杨柳噗嗤一笑,“德行!”   “老婆,谁实话我心里也很矛盾呢,我怕……再有了宝宝……你就不爱我了。”骆兆谦把下巴埋在她颈间摩挲,声音低沉,像个邀宠的小孩。   杨柳摸摸他的头发,拍拍他英挺清隽的面颊,笑道:“好吧,我尽量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不行,你要更爱我才行……”骆兆谦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   杨柳失笑,“跟自己的孩子争宠,你丢不丢人啊!”   八个月后,杨柳生下了一个男孩,当医生将小家伙从手术室里抱出来交给守在门外的骆兆谦时,小家伙的一双黑眼珠滴溜溜地到处乱转。骆兆谦一看就笑了,“这小子,看起来挺聪明。”   可可和亲亲围上来,争着要看弟弟。骆兆谦伸出一只手搂住女儿,“宝贝们,这是弟弟,是不是很可爱?”   姐妹俩兴高采烈地围着弟弟,看着他细嫩的小手小脚一脸惊奇,过了一会儿亲亲突然撅着小嘴问道:“爸爸,有了弟弟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骆兆谦一愣,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你和姐姐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孩子,你们是先出生的,爸爸妈妈当然更爱你们!”   亲亲羞涩地笑起来,嗲声嗲气地说:“我也爱爸爸,爱妈妈,爱姐姐,爱弟弟。”   骆兆谦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多么可爱的孩子,他的心肝宝贝!   我最亲密的爱人,我最疼爱的孩子,我愿倾尽所有,一生守护你们!   【结婚记】   可可和亲亲要读一年级了,杨柳带着她们到家附近的一所公办学校报名。   招生老师翻了翻资料,“哦,孩子用爸爸的房产报名上学,户口本,出生证......咦,结婚证呢?”   杨柳局促起来,“不好意思老师,我们......没有结婚证。”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招生老师是位年轻的女孩,看起来工作没几年,她认真看了看杨柳,低声问:“请问,您是孩子的亲妈吗?”   杨柳觉得自己的耳朵面颊都发起热来,她说:“是的,如假包换,请问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孩子用爸爸的房产报名,户口也跟爸爸,完全符合我们的招生政策。现在请您带着材料到二审教室去,出了门右拐......”   晚上吃饭的时候,可可正专心地喝着红枣莲子粥,突然抬头认真地审视父母,问道:“爸爸妈妈,你们是非法同居吗?”   杨柳惊得不得了,“你......听谁说的?”   “今天报名的时候你不是没有结婚证吗,没有结婚证就是非法同居,是不是妹妹?”   亲亲也认真地点点头,“对啊,电视里就是这么说的。”   骆兆谦乐得不得了,“就是啊,宝贝们,爸爸早就想把非法变成合法的,可是你们妈妈一直不同意,我也很为难啊!”   可可和亲亲闻言,一致将矛头对准杨柳,叫道:“妈妈!”   杨柳困难地咽了咽唾沫,有些心虚地说道:“好吧,妈妈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   晚上杨柳洗完澡靠在床头,拿着一本书随手翻了几页,有些心神不宁,可可和亲亲都懂事了,爸爸妈妈没有结婚的事实会不会影响她们上学?以后在学校里会不会受到歧视?会不会影响她们的心理健康?   骆兆谦从浴室出来,只穿着条短裤,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杨柳细细地看着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面庞,身材伟岸,肤色古铜,这样一个温柔又帅气的男人,如此迷人又优雅的男人,简直是人间极品,自己怎么还能继续端得住?   “看够了吗?”骆兆谦眉毛一扬,嘴角闪着戏谑。   杨柳望着他眼中漾着的令人目眩的神采,顿时紧张起来,“兆谦,你......你愿意娶我吗?”   骆兆谦目光澄亮,“当然!”   杨柳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他的腰,埋头在他胸前,轻声说:“那我们抽个时间去领证吧?”   骆兆谦闻言一把搂住她的肩头,眼中闪着遮挡不住的笑意,“怎么?不等到三十五岁了?”   “可可和亲亲都懂事了,我不想让她们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骆兆谦笑起来,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那还等什么,明天就去领!”   他骄傲又潇洒地一把抱起她,“老婆真乖,老公今晚要好好地奖励你!”   ......   第二天一早,杨柳是被骆兆谦叫醒的。她支撑着浑身酸痛的身子坐起来,“这么早啊,我好累,我想再睡一会儿。”   骆兆谦一脸坏坏的笑,“老婆,你这种身体素质以后怎么‘伺候’老公?”   杨柳:“你怎么年龄越大精力越旺盛啊,我看你还是纳个妃子吧,本宫吃不消了。”   骆兆谦:“好啊,我先把正宫娘娘发展成合法的,再考虑纳妾的问题。快起来吃早饭,今天要领证啊!”   等杨柳梳洗好下楼的时候,看到可可和亲亲已经穿戴整齐地在客厅逗弄着弟弟玩了,小丫头看到杨柳下来,叫道:“妈妈你好懒,全家就数你起床最晚了。”   杨柳脸一红,看到儿子峻峻正躺在婴儿车里啃着小手,她怜爱地抱起孩子亲了亲,对女儿柔声说:“爸爸妈妈一会儿要出去,在家要听李奶奶和姨奶奶的话,照顾好弟弟,知不知道?”   “知道,妈妈你放心地结婚去吧,我们会乖乖的。”   杨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个骆兆谦,什么都跟女儿说!   等到骆兆谦西装笔挺容光焕发地出现在杨柳面前时,杨柳有些张口结舌,不用这么夸张吧?   骆兆谦明显精心收拾了一番,发型一丝不苟,脸上清爽透光,显然刚刚敷了面膜。杨柳还没开口,女儿们就欢呼起来,“爸爸好帅!”   “当然!宝贝们,爸爸是不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当然是!世界上最帅最优秀的男人!”   杨柳受不了了,都是奇葩活宝啊!   领证很简单,交个费,拍个照,盖个章,十几分钟就搞定了,当工作人员将红本本递到他们面前说“恭喜”时,骆兆谦明显有些失望,“这样就行了?”   工作人员:“是的先生,您以后和这位女士就是合法夫妻了。”   杨柳失笑,赶紧道谢拉了骆兆谦就走,出了门口她才说:“你不是有过一次经验吗,怎么还这么外行?”   骆兆谦:“以前没走心,没有留意。这个也......太简单了吧......一点都不隆重!”   “你还想怎么隆重?”杨柳问。   “至少要宣个誓吧,我连腹稿都打好了......”骆兆谦嘀咕道。   杨柳无奈地摇摇头,“好了好了别抱怨了,这样,咱们带孩子出去玩一趟吧,你想去哪里?”   骆兆谦搂住她的腰,头凑过来,“老婆,咱们的蜜月,我只想跟你一起去......孩子们就留在家里吧......”   果然,有些人真的会重色轻友的,哦不,是轻“子”。   【他乡遇故人】   在巴厘岛的海边,杨柳和新婚丈夫涉水漫步,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清澈碧透的海水轻柔地在脚下荡漾,骆兆谦兴致高昂,捡起沙滩上的小蟹捉弄杨柳,两人你追我赶,不时哈哈大笑。   脚下的细沙柔软得令杨柳神思荡漾,她紧紧握住骆兆谦的手,心里充盈着满满的幸福感,我的爱人,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在铺满落日余晖的情人崖,骆兆谦拥着杨柳深情告白:“老婆,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让我如此幸福,有了你和孩子们,我的人生多么圆满!亲爱的老婆,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终生守护你。”   ......   七天的蜜月旅行即将结束,在机场准备返航时,杨柳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陈烁的母亲。   在机场洗手间,杨柳望着正在盥洗池洗手的老太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老太太洗完手抬起头来,望着镜子中呆站在她身后的杨柳,也有片刻的恍惚。   “你.......不是杨柳吗?”老太太好像眼神不太好了,微微眯着眼打量她。   杨柳激动得上前一步,握住赵墨书的手,“阿姨,真的是您啊,我都不敢认了,您怎么在这儿?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好,我好得很,就是常年吃中药吃得够够的,这不我儿子媳妇带我出来散心的嘛,你也是来玩的?成家了吗?”赵墨书摸着杨柳的手,亲得不得了。   杨柳:“是啊阿姨,我的双胞胎女儿已经六岁了,儿子才三个多月。”   赵墨书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过得好就好。我的小孙子也四岁多了,叫承承,可爱得紧。”   “陈......陈总也来了吗?”   “来了,都在外面呢,来,我带你去见见。”   在候机大厅,杨柳见到了陈烁,他依然是那么峻逸挺拔,令人瞩目。林夕站在他身旁,小腹微微隆起,轻声细语地向杨柳问好,面容白皙温和,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气质佳绝,一如往昔一样美丽。杨柳暗暗松了一口气,林夕的状态显示出她很幸福,她的状态反映出她生活得很适意。既然她很幸福,那么陈烁......必然也很幸福。这样就好!   承承长得和爸爸一样帅气,甜甜地叫“阿姨好”,杨柳微笑着,余光及处,她看到陈烁也在微笑,笑得慈爱又满足,杨柳的心立刻变得如窗外的蓝天一般澄明空灵。   骆兆谦走过来,和陈烁四目相接,彼此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就是杨柳的丈夫吗?真是一表人才,嗯,眼光不错,不错!”赵墨书望着骆兆谦,笑意盈盈。   骆兆谦含笑扶着赵女士坐下说话,有问必答,态度谦恭有礼,赵女士频频点头,看起来对他非常满意。   林夕带着小朋友去厕所,留下杨柳和陈烁站在原地。   “恭喜你啊,又要当爸爸了,林夕还是那么漂亮。”杨柳开口道。   “嗯,现在怀的是个女儿。”   杨柳:“太完美了,儿女双全!”   陈烁笑笑,抬起头来望了望骆兆谦,对杨柳说:“我看他对你不错,你也要好好生活,要一直幸福下去。”   杨柳“嗯”了一声,心里充满了感动,嘴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亲爱的朋友,我希望你也一直幸福下去,我希望你所娶的妻子是你钟爱的女人,而不仅仅是为了了却母亲的遗憾,你值得最完美的爱情。祝福你,曾经守护过我的男人。   “你们是要回上海吗?我们还要去马尔代夫。”陈烁说。   杨柳望着远处正牵着承承走过来的林夕,笑着回答:“我们不放心家里的孩子,祝你们玩得愉快!”   在跟赵墨书告别的时候,杨柳依依不舍,“阿姨,等您回到上海我一定去看您,您多保重身体......”   飞机起飞后,杨柳还神思难定,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世界这么小,在这儿都能遇上。”骆兆谦说。   “他们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很好。”   “嗯,他们幸福了我也就放心了。”骆兆谦翘起二郎腿,伸出胳膊来搂住妻子的肩膀。   杨柳瞥了他一眼,“小心眼!”   骆兆谦呵呵一笑,心情大好。   但愿天下有情人都能得偿所愿,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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